秦宥阳轻声道:“其实,我曾经也是‘魇面’的一员。”
池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见到池枣这幅呆傻的模样,秦宥阳喷笑出声,身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至于这么惊讶么?”
池枣瞧了瞧他的神色,迟疑地道:“那你刚才是逗我的?”
秦宥阳收回手,摇了摇头,道:“是真的。”
池枣咬着唇,喃喃道:“怎么可能?”
秦宥阳在末世前是年轻有为的精英男,他有家人有朋友,成熟稳重又睿智多金,怎么可能跟那个“魇面”扯上关系?他虽然偶尔会世故冷漠一些,但本性善良,在池枣看来,他就是一个邻家大哥哥,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呢?
秦宥阳坐直身体,后背靠在椅背上,眼睛正对着挡风玻璃,目光悬空在半空中,没有焦点。
他苦笑一声,道:“其实这件事连阿瓴都不知道,我爸他只猜到一点点,我从没跟他说过。今天既然你看见了我跟钱瑜在说话,那我也没必要向你隐瞒了。”
听到这话,池枣一怔,思量片刻后,她道:“秦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可以不说。”
池枣听到他那无奈苦涩的语气,就不忍心逼着他说出过去的事。毕竟这是个人的隐私,谁都不知道秦哥的过去,说明这段过去是他的伤疤,池枣有什么权利逼她揭露伤疤呢。
池枣认真地道:“我虽然很惊讶,想不通,但是我相信秦哥你是个好人,加入‘魇面’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秦宥阳一怔,看着池枣那一副小心翼翼、唯恐伤了他的心的模样,他实在没憋住,右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闷声笑了起来。
池枣愣了,茫然地看着他。她刚刚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见池枣一脸的迷茫不解,秦宥阳努力憋住笑,可脸还是因为憋笑而发红,他笑道:“你想多了,我没什么苦衷,也没什么伤痕累累的过去。。”说道“伤痕累累”几个字时,他没憋住又喷笑了一声。
见池枣脸色有变黑的迹象,他忙道:“其实,我就是不好意思说,这段经历一直被我当做黑历史,说起来其实很丢人。。”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尴尬的神情。
秦宥阳从初中开始就在首都上学,他母亲死得早,秦寅忙着生意全球到处飞,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在家。
秦宥阳从小就好动,上初中后结识了一批不良少年,跟着他们在大街小巷斗殴逞能,小小年纪就弄得一身是伤,在高中前就成了他们那一块的痞子头。上高中后,他的个性越来越内敛,表面上是个乖顺的好学生,实际上却是小混混们的老大。高一的时候,他带着弟兄们和另一批小痞子们约架,两败俱伤,可他却路过并全程旁观的“魇面”的一个小头目给看上了。那头目说他有股狠劲,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当时秦宥阳还小,被那个小头目甜言蜜语一通哄,就迷迷糊糊加入了“魇面”,成为其中的一员。
刚开始秦宥阳并没把“魇面”当回事,因为他一开始也没什么特别的任务,就是每天都必须待在训练室里面,跟一群同龄的少年少女们一起训练。他被带到“魇面”后,就没了人身自由,成了失踪人口。因为秦宥阳当时厌学厌得厉害,不上学反而觉得高兴。
但半个月后,他就开始想家了。
在提出想要回家后,他被痛打了一顿,扔到了狗窝里,两天两夜都不给吃饭喝水。
自从得了这次教训,他就不再表现出想家的情绪,而是拼命训练、学习足够多的本领。
训练了半年时间后,他们这批孩子需要分批去执行任务。
秦宥阳和几个孩子一起,被成年的男人们带着,去完成雇主交付的任务,也就是去杀人。
那些成年的组织成员,将那一家人全部绑到了孩子们的面前,让这些孩子动手。几个孩子全部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动手杀人,只有秦宥阳,第一个拿枪,对着面前的俘虏开了枪。
因为他是最听话的孩子,而且还杀了人,所以那些成年的组织成员都很高兴,回去的路上对他也和气疼爱。趁着他们没有戒心,秦宥阳在借口要去上厕所的途中,终于逃了出去。
他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逃回家后,因为他的失踪而形容枯槁的秦寅刚好在家,他甚至没来得及跟父亲抱头痛哭,就冷静地让他收拾重要的东西,立马离开首都,却别的地方定居。秦寅惊疑不定,可是看着儿子衣角上溅到的血迹,二话不说带着他离开了家,然后就此离开首都,再也没有回来。
秦宥阳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道:“我爸问过我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但我一直不肯跟他说,毕竟‘魇面’的事他知道的越少,对他越好。”他转过头看着池枣,道:“钱瑜是当年跟我一起训练的小女孩,也是跟我一起去杀人的。几个月前在h市外的重逢,我见她身上有那么多武器,而且打斗的时候招式很眼熟,就怀疑她是‘魇面’的人。。”
到了首都后,一次意外的情况下他跟钱瑜再次相遇,他还阴差阳错救了她一命。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回到首都,钱瑜的年少记忆也回炉了,她怀疑秦宥阳的身份,甚至还想将他带回“魇面”。时隔多年,钱瑜已经成了“魇面”的核心人物,而“魇面”的规矩之一,就是不允许组织中的人叛逃,叛逃者必死。
秦宥阳自然不甘愿跟“魇面”再扯上关系,他现在有家人有儿子,再也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两人纠缠了很长时间,好几次秦宥阳都想直接杀了钱瑜,可念在她没有告诉“魇面”的高层、目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份上,他一直都手下留情。
说到这里,秦宥阳面色突然复杂了起来,他道:“到目前为止,她也松口了,不再逼着我回到‘魇面’,也愿意帮我保守秘密。所以,目前我们也还算得上是朋友,偶尔会见一面聊聊天。你到了首都基地的消息,就是她特地来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