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是不是真心想找回小屿、尽你所能去弥补他？”于晴紧紧盯着岑起霖的眼睛，缓缓说道。

    岑起霖深深看了于晴一眼，然后沉声道：“自然是真的。”

    他是真心想将岑吟屿给找回来，可惜那时候他完全找不着岑吟屿的踪迹，后来终于有了点头绪，丧尸却出现了。

    岑起霖就是在丧尸刚刚出现的时候，因为抵抗丧尸而被重物砸中了身体，休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是直到现在也不宜做幅度过大的动作，只能待在别墅里吃闲饭。

    因为受伤的原因，岑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他全都交给了岑临北，至于寻找岑吟屿的事，也就就此搁置了下来。

    岑起霖虽然长得刻板严肃，可却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眼光更是老练毒辣，听于晴的口气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了岑吟屿的消息，所以才会破天荒地来找他。

    看着岑起霖认真的表情，于晴沉默了几秒钟。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那如果你的大儿子要杀小屿，你选择帮谁？”

    岑起霖先是一怔，然后眼神陡然犀利了起来。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于晴，缓缓道：“你的意思是，临北他知道小屿在哪里，还派人去追杀他？”

    于晴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道：“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你应该比我清楚。”

    岑起霖没有说话，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岑临北讨厌岑吟屿，只不过临北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弟弟下死手？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岑起霖看向于晴，道：“你先告诉我，小屿现在在哪里？”

    看到岑起霖避而不谈，仿佛都没听见她刚才说岑临北对亲弟弟痛下杀手似的，心中涌上一股怒火。

    她对着岑起霖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态度？岑起霖，你不去管一下你的好儿子，态度这么随便地就想知道小屿的下落？你想的也未免太便宜了些。看来我今天真的是来错了，你就当我从没出现过。”

    于晴说完就立刻转身往外走，想要离开这个让她不爽的地方。

    “等等！”

    岑起霖无奈地看着于晴，心道她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冲了。

    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了身，看向停下脚步的于晴，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我不是不管，只不过比起管教临北，我更希望知道小屿在哪里。于教授，我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末世爆发后他是怎么好好活下去的。”

    于晴转过身来，眼神中闪动着鄙夷的光芒。

    她道：“你要是真的关心他，又怎么可能将他赶出去那么久，不管他的死活？”

    见岑起霖沉着脸说不出话来，于晴寒着脸道：“要我说也可以，你先回答我，当年为什么要把小屿赶出去？别拿那套老掉牙的谎话糊弄我，我不相信他是杀母凶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于晴的态度坚决而执拗，摆明了自己的决心。岑起霖心知得不到解释，她是不会开口的，心中沉沉叹了口气，扶着桌子又慢慢坐了下去。

    他表情平静地道：“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毕竟世道都变了，当年顾忌的那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于晴听了神情一怔，慢慢踱步走向阳台，低声道：“什么意思？”

    岑起霖抬起眼睑，道：“阿婧的确不是小屿推下去的，小屿在离开首都前跟我说过他不是凶手。”

    他仍然记得那一晚，黑色的汽车载着脸色苍白消瘦的岑吟屿，开往首都城外。

    岑起霖就坐在他的旁边，沉默地看着窗外。

    一直等汽车开出了市中心，渐渐朝着寂静的郊外开去，岑吟屿才转过头来，看着岑起霖道：“你要赶我走？”

    岑起霖神情淡漠地“嗯”了一声。

    岑吟屿盯着他的脸，“呵呵”一声笑了，此后再也没有说话。

    直到汽车在首都邻市的火车站停车后，岑吟屿拎着简单的行李包下了车。

    岑起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走出了车厢。

    看着来来往往奔波的人群，岑吟屿歪着头看了岑起霖一眼，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你知道吗？我是凶手，你也是，整个岑家都是。”

    那是岑吟屿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想起岑吟屿说起这句话时，他脸上那种麻木漠然的表情，岑起霖便觉得心底涌上浓厚的愧疚之情。

    他懂得岑吟屿那句话的意思，岑吟屿一直说自己是“凶手”，并非是指他亲手将母亲推了下去，而是指高婧的死是他间接造成的。要是真追究起这是谁的责任，其实岑起霖的过错更大。

    岑起霖紧紧握住了拳头，低声道：“在你找到那份毒品的时候，我就猜出了事情有隐情。我派人调查了阿婧的所有通话记录、聊天记录和短信，将她的人际关系全部筛选了一遍，然后就发现了首都最大的毒枭。”

    顺着高婧这条线，他着实摸出了不少秘密。

    高婧的生活圈和交际圈很小，她平时很少出门，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岑家待着等她回来，所以是谁引诱她吸食了毒品？是谁给她提供毒品？平时他们的聚集地在哪？这一条条线索都值得去追查。

    等他真的顺藤摸瓜查出了幕后的人，才觉得自己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止高婧在吸毒，和高婧交好的那些豪门贵妇们，吸毒的也不在少数。她们常常聚在一起玩乐，借着逛街或打牌的名义，私底下却聚众吸毒。

    而给她们提供毒品的上线，却是江家的人。

    江家原本是和周岑、李家并列的世家大族，江家的实力比起岑家来也毫不逊色，在末世前的几年，名声更是如日中天，整个军部都有三分之一的高级将领都跟江家有关系。

    “当时查出了这件事跟江家有关系，我就知道阿婧是被人下了套。”岑起霖阴沉着一张脸，道：“但是当年的事不能捅开，江家的人都在盯着岑家，稍微不慎让他们有所察觉，他们就会立刻撤掉所有布置，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他们是一颗最大的毒瘤，已经深入到了国家高层，不铲除他们国家都可能会因此产生动荡。所以我只能让小屿先做个替罪羊，摆出决裂的态度来，好让江家掉以轻心，然后再寻找机会端掉他们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