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于晴,岑吟屿原本还沸腾的心情立刻变得镇静下来。
他没有说话,可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显示了他急转而下的心情。
池枣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忙道:“你想到什么了?”
岑吟屿微微抿紧唇,朝池枣看了几眼,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他本来是不想让池枣知道他家里的那些乌烟罩气的纠纷,可是池枣都已经被他家里的事连累得差点失去自由,他要是一直瞒着反而说不过去。
况且.....池枣宁愿被岑临北抓走都不愿意透露他的消息,以她的人品,是不会介意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乱糟糟的事吧。
想到这里,岑吟屿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池枣的双眸,眼中没有羞怯窘迫,只有坚定和认真。
池枣被他的神情看得一愣,想到了刚才两人的拥抱,脸颊又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她赶紧伸出手摆动着刘海,用动作和发丝掩饰自己滚烫的脸庞,可心脏却忍不住高高提起,生怕岑吟屿说出什么让她手足无措的话出来......
岑吟屿并没有发现池枣那突然变得尴尬的神色,他沉吟片刻才道:“岑临北突然放你回来,要么就是别有后招,要么,就有可能跟于晴有关。”
嗯?
池枣一怔,她先是意识到岑吟屿要说的正事,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颇有些难堪。可当听到“于晴”两个字的时候,池枣急忙道:“那个叫做于晴的教授,跟我的事有什么关系?”
见池枣是这幅反应,岑吟屿便问道:“你认识她?”
池枣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认识,但是我一回研究院就发现她像是对我十分熟悉的样子,而且还跟我爸妈关系不错。我妈说我们在h市基地的时候跟她见过,她还曾经帮你看过身体。只是我觉得她太过热情,有些不对劲。”
岑吟屿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想到在h市基地曾经和于晴相见的那一次,心情十分微妙。
他在心中轻叹一声,然后道:“她是我的姨妈。”
池枣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岑吟屿。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看岑吟屿的表情十分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也端正了脸色,道:“那你之前是没认出来她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其实我和她,也是前几天才相认的。”岑吟屿眼神微垂,精致的双眼中透露出点点喟叹,他缓缓道:“我之前也不知道她是我的姨妈,是她自己找到的我,跟我相认,还说要帮我救你出来。”
池枣认真地听着,可岑吟屿说完这句话后却又沉默了下来,然后眼神沉沉地看着她。
“怎么了?”池枣不解地问道。
岑吟屿轻声道:“要说起我和她为什么互相都不认识,其实还要把事情追溯到我和岑家那些人的纠纷。你.....想听吗?”
池枣愣了愣,随即脑海里就闪现出岑临北曾在她面前播放过的视频。
那视频里,岑吟屿和他母亲在酒店的走廊里争执着、打闹着,最后他的母亲还掉下了楼、坠楼身亡......
想到这里,池枣的脸色白了白,眼神心虚地闪烁几下后,垂下了眼神没有说话。
想起视频上的那些内容,池枣只觉得嗓子都有些干涩,她清了清嗓子,尽量面色如常地道:“你可以说说看。”
岑吟屿全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过去里,并没有注意到池枣的失态。
他缓缓诉说着过去的事,说他和岑临北的相看两生厌、和岑起霖冷淡不亲近、和高婧越来越生分,以及叙说着高婧和于晴的纠葛,当他说出高婧吸毒的事实后,池枣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她不敢打断岑吟屿的话,可关切的眼神还是忍不住落在了他的身上。
当听到岑吟屿说出自己在酒店中和高婧争执的时候,看着他越来越冷酷的神情、眸中越积越多的幽深,池枣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不忍,忙道:“好了,这一段你不用说了。”
岑吟屿怔了怔,不解地看向池枣。
池枣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坦白道:“其实,我在被岑临北关起来的时候,他给我看了一段监控视频。视频上......就是那天你和你母亲争执的画面.....”
岑吟屿猛地握紧了拳头有,眼里瞬间涌上浓郁的阴翳。
他微微蹙起眉头,沉声道:“你都看到了?岑临北他说了什么?”
池枣见他这幅表情,忙上前一步,温声解释道:“他说你母亲的死是你的错,可是我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即使监控视频上的画面会引人误解,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看着池枣真诚关切地眼神,岑吟屿冰冷的神色慢慢地缓和了,他的嘴角轻轻扯动,微微笑道:“谢谢。”
他原本因为池枣的话而激烈波动的情绪慢慢沉稳下去,然后道:“其实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样,因为她吸了毒,所以意识并不是很清醒。我当时因为太生气,也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和她闹了起来。后来争执的过程中,她一时没想开,自己就跳了下去......”
“我当时很自责,虽然不是我推她下去的,可是她的死我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岑吟屿露出一抹苦笑,道:“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点,如果我别那么年轻气盛,她就不会去吸毒,也不至于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他抬眼看向池枣,道:“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被父亲赶出了首都,投奔了老师,然后就一直在南方生活。”
池枣的心情无比压抑,听他诉说着过去的记忆时,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着他的叙述而起起落落。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道:“那你和于教授,现在算是相认了、并且恢复来往了吗?”
“我不准备和她过多来往。”岑吟屿的脸上露出冷淡的神色,他道:“虽然她和我母亲关系匪浅,对我而言却仍然是个陌生人。”
“那你怎么能猜到是她救出的我?”池枣斟酌片刻才问道。
岑吟屿抿紧唇,停顿几秒才道:“她在找我谈话的时候,话里话外带出过一点口风,说是会想办法将你带出来。不过以她目前的人脉,能让岑临北这么快就放了你,恐怕是想了什么捷径......”
至于那个捷径.......
岑吟屿心头浮上不祥的预感,他只希望于晴别真的如他所想,去找了那个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