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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懒觉
    青漓虽说是病了, 可实际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凉, 有些感冒罢了。

    说白了, 便是不喝药,只熬上几日也能好。

    可头一天的时候她烧的厉害, 将皇帝给吓坏了, 硬生生将她拘在屋子里不许出去,喝了半月的汤药才肯松口。

    从小到大,青漓最不喜欢喝苦药了, 这一回又不是什么大病, 却被皇帝按着脖子喝汤药,惹得她一连几日, 面上都苦兮兮的。

    好在皇帝要上朝理政,无法时时刻刻盯着她,一来二去的, 倒是叫青漓钻了空子。

    已经过了十二月中, 外头愈发的冷, 到了晚间, 更闻寒风呼啸。

    青漓怕热, 也怕冷, 内殿里的炭火旺, 被褥也早早被宫人们熏暖了,沐浴过后,便钻进被窝里头去, 半坐着翻看放置于一侧的古棋谱,正出神呢,却听有脚步声缓缓近了,一直到自己身边才停下。i

    皇帝只穿了中衣,身上还带着沐浴完的皂角香气,正站在她身边,含笑瞧着她那截粉盈盈的脖颈,一言不发。

    青漓被他看的有些别扭,眼眸禁不住微合,将手中棋谱往外头扔了,向边上躲了躲。

    因着借光看棋谱的缘故,她半躺在了外头皇帝惯常睡的地方,见他过来,连忙向里头挪了挪,空出位置来与他。

    皇帝定定看她一会儿,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许久才一笑,往外间去熄了灯,放下帷幔,脱靴上了床。

    青漓前些日子病着,除去要喝苦汤药这桩糟心事外,倒还得了一件好处。

    皇帝怜惜她,床笫之间也停了,青漓大婚以来便觉酸疼的小腰也得了空,好生休养了这些日子,自在的不行。

    可是今夜……气氛却有些怪了。

    隐隐约约的,还有些危险。

    皇帝掀开被子进去,环住小妻子的腰身,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去之后,却依旧没什么睡下的意思,只双目精亮的看着她,直叫青漓心慌。

    “衍郎,”在他肩上轻轻推一下,她低声道:“明日还要忙呢,还不睡。”

    皇帝不答。

    青漓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此外,又觉有些痒,昏暗之中挑起眼帘看他一看,连个门道都没看出来,便匆匆将目光收回了。

    ——他目光太亮,侵略性也太强,叫她不敢直视。

    “看什么呢,”她强自掩饰着道:“又不是没见……呀!”

    这声惊叫并不响,在静谧的夜色中,却有些刺耳的意味,青漓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停住嘴,急切的声音中掺杂了几分赧然:“做什么呢,你别乱来……”

    二人身子贴的近,同床共枕之际,说是耳鬓厮磨也不为过,皇帝一手环住小姑娘腰身,另一头却探到她衣内去,动作轻柔的捏了一下。

    他气息急了些,拉住小姑娘一只手重重亲了亲,又伏到她耳边道:“——再忍,就憋坏了。”

    青漓与他做了这些时日的夫妻,倒也不似前番羞怯,被他手指撩拨的有些意动,挑起眼帘看他神情,却觉拿不像是好应对的样子,当即便垂下眼,打了退堂鼓:“不要嘛,我还没好呢,你急什么。”

    皇帝低头去堵住她的唇,手头上也揉捏的颇有技巧,许久才停下去哄她:“就一回,妙妙宽心,朕有分寸的。”

    拉倒吧,你有个什么分寸,要是真有,上一回我是怎么病的?

    青漓在心底哼了一声,唯恐图穷匕见,却也不敢说出来,只娇娇的亲他面颊:“衍郎,我还没好呢,你不疼我了么?”

    皇帝看穿了小姑娘的糖衣炮弹,微微一笑,道:“朕怎么觉得,妙妙已经大好了?”

    “哪有,”青漓心虚的合一下眼,随即又道:“我还喝着药呢。”

    “哦,”皇帝恍然大悟的应一声:“还喝着药呢。”

    青漓道:“是啊。”

    皇帝顿了一顿,又唤道:“小妙妙。”

    青漓心虚的有些不敢看他:“怎么?”

    “朕怎么觉得,我们寝殿里头的那棵白鹤芋,”皇帝眯着眼,道:“像是要死了?”

    “……”青漓强自镇定:“有吗?我没注意。”

    “有的,”皇帝动作轻柔的解开她衣带,压到她身上去了:“叶子都蔫了,花也枯了,还不是要死了?”

    “……”青漓被他戳穿,正是尴尬,随即身子便被他惹得一颤,连尴尬都忘了,只哆嗦着伸手去拍他:“你轻些!”

    皇帝低低笑了起来,当真放缓了动作,唇也有条不紊的亲上她锁骨。

    他力气转小后,青漓初时松一口气,过一会儿却觉难捱,浑身上下都难受了起来。

    那滋味,像是有羽毛在心尖儿上挠,偏生如何也搔不到痒处,只叫人情不自禁的战栗,想着重些……再重些。

    被这样欺负了,青漓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明媚杏眼里全是醉人的水汽:“萧丰衍,你坏不坏!”

    “别太过分了啊,”皇帝哼笑着道:“你要轻些,朕便轻了,言听计从的很,此刻却落不到好,反成了罪过,朕往哪里说理去?”

    青漓被他逼得难捱,攀住皇帝脖颈,咬着一口小白牙,声音低不可闻:“你……再,再重些。”

    “你说什么?”皇帝语含笑意:“声音太小,朕听不到。”

    青漓被他语气中揶揄惹得气恼,指甲在他背上抓一把,磨着牙道:“再重些!”

    ~

    一夜笙歌过后,第二日清晨,二人都醒的晚了些。

    青漓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便见身边皇帝已经醒了,便嘟囔着问了一句:“不急着走吗?”

    她病着的前几日,皇帝都在身边陪着,难免闲置了诸多政事。

    为着这个缘故,等到后几日,皇帝便忙的厉害,夜里二人同塌而眠之后,青漓第二日醒来时,他多半已经往前殿看奏疏去了,似今日这般留在这儿,倒也稀奇。

    “急什么,”皇帝懒洋洋的搂着她,道:“好容易得了一回,还不许朕细品一会儿么。”

    “去,”小姑娘嗔他:“哪个要给你品了。”

    “自然是我家妙妙了,”皇帝含笑瞧着她,道:“朕若是品了别人,妙妙会难过的,朕如何舍得?”

    青漓被他招惹的一阵脸红,羞窘的推开他胳膊:“奏疏那么多,还不去看。”

    皇帝倒也不为难她,只拿目光在她面上一扫,询问道:“——跟朕一起去?”

    “不去,你自己忙去,”青漓还羞着呢,自不理他,只道:“那毕竟是军国重地,臣子们去得,我去了像什么样子。”

    “呵,”皇帝哼了一声,一针见血的戳穿了她:“不是因为你这花猫懈惫,要睡懒觉?”

    青漓大囧,掀起被子盖住脸:“才不是,你少胡说。”

    皇帝大笑了起来,笑完了,似是要放她一马般,自己掀开被子,下床穿衣去了。

    他肯走便好,青漓心中松一口气,又觉困劲儿上来了。

    她是喜欢睡懒觉的,可在家的时候身边有董氏管着,虽说偶尔也能睡个懒觉,但多半是得早早起身的。

    ——好好的小娘子,成日里赖在床上,那像是什么样子?

    等嫁到宫里头之后,便没有这些问题了。

    上头没有正经婆婆,下头没有皇帝妃妾,无需问安,也无需接见,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

    大婚的前半月,夫妻二人正是贪欢的时候,兴致来了能折腾到半夜去,毫无疑问的,第二日自然起的晚。

    等到半月之期过去,青漓早起了几日侍奉皇帝穿衣,随即便又病了,断断续续的折腾了半月功夫,人也有气无力的,皇帝哪里还能舍得叫她早起,自然是由着睡够的。

    许是因着前些日子潇洒的太多,到了现在,小姑娘赖在被窝里,愈发的不爱起了。

    皇帝显然也看出了小姑娘这个娇懒毛病,虽然有些难以理解,却也没叫她改过来。

    年幼的时候,他便要早早起身念书,等到了西北,为身先士卒,自然也不会耽于享乐,后来登基称帝,诸事繁多,更没有闲暇在被窝里消磨,细数一下,也只有娶妻之后,才被带着懒了几回,但很快,便被皇帝强力纠正回去了。

    二人刚刚熟悉起来时,小姑娘还是很正气的,等到长久的相处起来,皇帝才在她身上发现那些女孩子才有的小性子。

    爱脸红,爱撒娇,爱干净,爱吃小点心,还爱睡懒觉。

    尽管小性子这样多,可皇帝还是觉得,只要那个姑娘是他的妙妙,一切一切都可以被接受。

    娇娇糯糯的,多可爱啊。

    早晨唤她起身的时候,活像花斑猫一般,身子团成团,咬住自己尾巴,小爪子抱住被子,睡得可真香。

    他见了,都不忍心惊醒了。

    只是,久久不见她,也会觉念的厉害,倒是两难。

    青漓正拿被子蒙住脸,听得四下无声,便知皇帝是走了。

    心满意足的舒一口气,她眯起眼睛,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摇着尾巴在宽大的床上打了个滚儿。

    ——真好呀。

    缓缓将盖住自己面容的被子拉下,她伸个懒腰,正要继续睡一觉,目光一扫,却吓了一跳。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

    “本是没办法的,”皇帝看着她,缓缓道:“妙妙倒是替朕想了个法子。”

    青漓满脸问号:“……咦?”

    皇帝却不答话了,只大步向前,到了床榻前,卷成蚕蛹的小姑娘那里:“妙妙,同朕一起到前殿去?”

    “别想了,”青漓拉紧被子,一脸警惕道:“我才不会抛弃我的被子。”

    “朕有法子,”皇帝低头看她:“可以两全其美。”

    青漓:“……哎?”

    皇帝不再多说,只伸臂连被子带里头小猫儿一起抱住,往前殿去了。

    青漓不意他竟这般做,一怔之后,急的手脚一齐扑腾起来:“你……哪有你这样的……”

    “世事皆是从无到有,”皇帝答得云淡风轻,毫不脸红:“你看,现在不就有了吗?”

    青漓说不过他,又不如他脸皮厚,只恨恨拉下被子遮脸,掩耳盗铃的安慰自己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

    ~

    皇帝是真的忙,将小姑娘放到前殿里间去,又挪了桌案过去,便不再说话了。

    青漓被他硬生生带过去了,自是睡不成,吩咐人取了外裙换上,便想着往皇帝那边去捣乱,出一出气,转目去看时,正见他微皱眉头,目光肃然,倒生了几分不好意思来。

    好吃懒做的人,怎么好过去打扰辛苦养家的那个呢,小姑娘眼珠转转,还是决定放他一马,回暖炕上去了。

    皇帝慢条斯理的翻阅完案上过半奏疏,抬眼去看小妻子时,这才发现她半靠在软枕上,居然睡着了。

    这小东西,越来越懒了。

    他在心底笑一声,起身到她身边去,轻轻为她盖了被子,这才回到原处坐好,喝一口茶,重又开始翻阅奏疏。

    西凉战事中现贪墨案,牵涉甚广,皇帝令御史台清查,详尽的上了奏疏,打开之后还不曾阅完,便有些怔住了。

    倒不是内容有多严重,令他震怒,而是下头附属的日期,叫皇帝心头微动,冒出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来。

    十二月二十四日。

    距离他们大婚,也有近一个半月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