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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魂入异世
    季春山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眼前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大脑有种宿醉过后的胀痛眩晕,身下躺着的地方硬邦邦的,一阵阵刺骨的寒意透过衣服往骨头缝儿里钻。

    他这是在哪?季春山迷迷糊糊的想着,他不是在祭拜完抚养他长大的季奶奶,在返回的途中遭遇地震,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到了吗?

    这是医院?还是他已经死了,在地府?

    动了动发僵的手脚,季春山想坐起来,谁知刚一动脑子里徒然冒出一段纷乱的记忆画面,粗暴的搅碎了他的意识,不堪重负的大脑发出尖锐的痛楚,季春山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山子?山子开门,我知道你在里头,快把门给我打开!”来人一面大力敲着木门,发出咣咣的声音,一边急切的喊着。

    躺在地上的季春山被声音吵醒,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抚着胀痛的额头坐起身来。

    “岚哥儿你还好吗?山子你把岚哥儿怎么着了?你这个混账,快把门开开!”久久不来人开门,门外的人愈发焦急了,更加用力地砸门。

    “来了——”季春山摇了摇头,甩去阵阵的眩晕感,他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却没有去开门,而是转身进了身后的屋子。

    刚掀开布帘,一抬眼便看到在屋子的正中间,一根从房梁上垂下来的麻绳正吊着一个几近赤/裸,全身只着几块破烂半透明红色薄纱,遮不住满身伤痕的长发瘦弱男子。

    地上还散落着几件妓馆里用来折腾人的腌臜玩意儿。

    看到那无力的低垂着头呼吸微弱已经失去意识的男子,季春山心头一紧,他抄起旁边柜子上放着的一把剪刀,一手扶着男子,另一手一剪子剪断了束缚着男子双手的麻绳,男子冰凉单薄的身体顺势无力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丢掉剪刀,季春山一手搂着男子的腰,一手自男子膝下穿过,将男子打横抱起,快走两步放在了炕上,又扯过一铺棉被,给男子严严实实的盖好。

    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额头,果然,烧的滚烫。

    季春山不敢再耽搁,他快步走出房间,打开了堂屋的门。根据脑中残存的记忆,季春山认出门外站着的妇人是同村的长辈吴婶儿。

    没等门外的人说话,季春山先道:“清岚他生病了,婶儿你先帮我照顾下,我去找胡伯来。”

    说完,便越过被他抢白一通说愣住的吴婶儿,跑出了院子。

    不用去镇上的医馆,村子里就有一位回乡养老的大夫,姓胡,人称胡大夫,已过耳顺的年纪,就住在村东头。

    这位胡大夫本是安平村人,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年幼时离开了村子外出闯荡,一走就是四十年,直到十年前才突然回来,在安平村定居了下来。

    季春山一路跑着,很快就看到了胡大夫家的房子。院门开着,他直接走进去,就见到穿着一身棉布长袍续着山羊胡的胡大夫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着早饭。

    “山子,你咋来了?”看到季春山突然冲进了院子,胡大夫吓了一跳。

    “胡伯,清岚他病了,请您快去看看吧。”季春山也顾不得胡大夫在吃饭,连忙道。

    “病了?怎么回事?”胡大夫一听是叶清岚病了,又见季春山这么急切的样子,便知不好,他立刻放下自己手中的包子,往屋里走去,边道:“我去拿药箱,这就随你去。”

    胡大夫年纪大了,走的慢,季春山心里焦急,干脆夺过了胡大夫的药箱挂在了自己脖子上,然后将胡大夫往自己背上一背,便大步朝着自己家跑去,如此情景,引得村子里的人纷纷驻足侧目议论。

    进了自家院子,季春山也没放下胡大夫,径直背着人进了屋。

    屋里头,吴婶儿正坐在炕沿儿搂着一个瘦弱娇小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男孩儿抹眼泪。那男孩儿却不是别人,正是叶清岚和季春山的孩子,季宁煦,今年其实已经有六岁了。

    看到突然冲进屋里来的季春山,原本眼巴巴的看着躺在炕上正‘睡着’的叶清岚的男孩儿顿时煞白了一张小脸,惊恐畏惧的往吴婶儿怀里缩。

    季春山此时却顾不得其他,忙放下了胡大夫,并道:“胡伯,你快看看清岚,他额头烫得厉害。”

    吴婶儿一看到季春山,就想起叶清岚身上的那些伤,还有她进屋时看到的那些东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步冲到季春山面前,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怒骂道:“你这个畜生!”

    胡大夫正要给叶清岚把脉,见季春山被打了,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道打的好。他好歹在村里住了几年,季春山是个什么人他哪能不清楚,叶清岚这样明显和季春山脱不了关系,不知道又挨了怎样的折腾。

    季春山站在原地,摸了摸刺痛的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想他为了救人丢了一条命,结果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么个地方,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救人,结果又被打了一巴掌。

    季春山低头看了看,发现那些腌臜物都没了,想来是吴婶儿帮忙收拾了,那吴婶儿也应该看到叶清岚身上的那些伤了,难怪会打自己。虽然觉得吴婶儿打的对,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冤。

    季春山不知老天爷到底是厌恶他还是眷顾他,剥夺了他在原本世界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却又把送到这个世界里来,让他继续活着。

    季春山本是个弃婴,在他还是个婴孩儿的时候,被丧夫丧子独自生活的季奶奶在立春这天的山脚下捡到,便给他取名为春山,并随自己姓,姓季。

    一老一幼相依为命,直到季春山十五岁,季奶奶生了重病,季春山借遍了村里能借到钱的人家,给季奶奶治病,但最终,季奶奶还是过逝了,只剩季春山一个人,成了孤儿。

    为了能早点还上村里人的钱,本就学习成绩一般的季春山决定放弃读书,外出打工。

    季春山体格好,能吃苦,脑子灵活,在外打拼了十几年,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不但早早还清了欠债,还做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只等着和交往两年的未婚妻举行婚礼后,便是彻底的人生赢家了。

    只可惜,老天似乎看不得季春山这么得意,就在婚礼即将举行的前一天,季春山的未婚妻提出了分手。

    当听到未婚妻哽咽着说他是个好人,说自己忘不掉初恋,说自己对不起他的时候,季春山心中并没有一般人被背叛而会产生的如愤怒这样的情绪,更多的是失落难过以及一点儿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的无奈与释然。

    早在前几个月突然发现未婚妻和自己约会时经常神不守舍,避开自己接打电话,到前几天无意中从未婚妻家的书房里看到了那张夹在书里的孕检单,季春山便已经想到会有这一日。

    最初发现未婚妻的背叛时,季春山并没有和未婚妻说破,那些天他自己也在反思,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自己的未婚妻。想要和未婚妻结婚,除了对未婚妻本人的好感外,更多的是想要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温馨的家。

    未婚妻心中已有所属,强行挽留最终也只会成为怨偶。一番恳谈后,季春山和未婚妻和平分手。本来他还打算婚礼后带着妻子去老家祭拜奶奶,让奶奶知道他已经成家了,但最终,回乡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祭拜完奶奶,又看望了村里几家比较交好的人家长辈,季春山便踏上了返程,谁知刚出村没多久竟发生了地震,季春山的车子正好行驶在一座山脚下。

    本来已经下了车,找好了避震的地方的他却突然看到了一个似乎是附近村庄的小孩慌乱地跑到了路上,而在小孩正上方的山壁上,数快石头正快速的翻滚而下。

    季春山来不及多想就冲了出去,当他抱住小孩的时候,乱石已经离他只有几米远,最后的一刻,他用力将小孩丢向了路边杂草丛生的荒地,自己却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觉得身体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季春山本来已经自己必死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一个也叫季春山的男人的身体里苏醒过来。

    根据脑中残存的记忆,季春山知道他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类似中国古代的封建君主制度下的时代,现在的统治皇族姓姜,国号为盛,建朝已有五十余载,如今正值新帝继位第三年,称为永熙三年。

    原身是大盛朝天顺府方城县辖下的安平村人,原本家境还算好,靠着季父的一手好木工活,赚下了良田十几亩,砖瓦房一座,在这安平村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季父突生重病,为治病,季家卖房卖地几乎倾家荡产,所幸的是,季父总算保住了命,只是季家的家境却已是一落千丈,季父季母与十四岁的季春山从宽敞明亮的砖瓦房搬到了村尾一间荒废许久的茅草房里,靠着仅剩的两亩田地,勉强度日。

    季春山上头本还有一兄一姐,只是都未满十岁便夭亡了,作为季母将近三十岁才生下的一根独苗,季春山自小备受呵护宠爱,性情便养的有些自私懒惰,又遭逢家中巨变,心态失衡,性格愈发阴沉暴躁,经常惹是生非,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打架斗殴,为人刁滑无赖,惹得同村的村民们都十分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