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陈白衫赶到的时候, 皇帝和太子正在茶楼的包间里坐着, 正唤了一个姑娘过来准备唱小曲儿,还没开始呢, 门就被陈白衫急急地敲开了, “这是怎么了?是玉儿她出事了吗?”
“不,”陈白衫随意看了一眼屋里的场景,对刚走进屋站在门边的那个拿着琴的姑娘没有多看, 直接说到, “还请老爷和大公子随我离开,玉儿那里有急事需要人手。”
一听到洛玉需要帮助,屋里的人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琅……三公子跟你们在一起吗?”
“没有, 有宋兄在, 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陈白衫摇了摇头, “玉儿那里也很安全,只是有其他人需要救治。”
旁边的那位唱曲小妹见此怎么能甘心?
皇帝和太子一看就知道是有钱有势的贵人,哪怕穿着平常,身上也自有一股贵气。这唱曲儿的女子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见多识广”了,最是知道, 某些有钱人就是爱搞这种体验平民生活的把戏。
若是能够被他们瞧中, 今后可就算是飞黄腾达了。她可是附近的茶楼里唱功身姿最能排的上名次的姑娘,从前不知多少人想将她买回家她都没应。为的可不就是遇到一个真正的贵人吗?
她的眼睛可毒着呢!
这两人绝对是来历不凡。
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来,这两人却要被带走了。
而带人走的……
这女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白衫,简直要被他的容貌迷花了眼。她竟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 那周身的气派也并不比其他二人差。一身简单的白衣,在他的身上居然就像是多了几分不同凡响的色彩,让人见之难忘。
若是能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这女子脸上泛起了几朵桃花,比起陈白衫还要大上几岁的容貌看山去竟也不算差,还称得上是娇俏可人。
眼看着这三人就要带着那些护卫离开茶楼的包间,这女子轻呼一声,就要往陈白衫身上倒去。
换作这儿的其他人,要么就是身手不好躲不开,要么就是还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怎么着也会接住她。
但是陈白衫?
他往旁边轻轻地一挪,还真的是衣袖都没让对方沾到一点儿,恰好露出了站在他旁边的皇帝。
眼看着这女子就要朝着皇帝身上“扑”去,周围的护卫立刻就拔刀而上了:“有刺客!拿下!”
之前被习科那些人找上门,有洛玉在,他们完全被比了下去。这一次当然是要好好地表现一下了。
虽然比不上洛玉那种级别,但怎么说他们也是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
那女子本想强行“碰瓷”,却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只能满脸惊恐地被一群护卫这样用大砍刀架着脖子走出去。
茶楼外大厅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退到了角落里,就怕这是有什么人在复仇,万一将他们也卷进去就糟糕了。
他们一行人刚走出茶楼,就见外面的一个老婆子看到被护卫带着的女子后两眼一瞪,边叫着边往这边走来:“翠妞儿!上个月你怎么没拿钱回家?说,是不是拿去养什么野男人了!你这个臭丫头,老娘辛辛苦苦地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可不是让你出来赚钱养男人的!你在这儿打工,就不能撒开腿找个男人养你,顺带着帮帮家里面?非得出去倒贴。快,把钱拿出来!否则老娘今儿跟你没完!”
被唤作翠妞儿的翠兰心中暗恨。她都成这副光景了,这个娘居然还只看得到钱。她也知道这是女儿赚钱的地方?说这么难听的话,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说什么倒贴,其实不过是她那次没拿钱回家,买了些自己用的东西,就被自家亲娘给安上了这样的罪名。
可是,对于平时万般不想看到的人,此时竟然成了她的“希望”。
如果能让这难缠的亲娘和这些人对上,她说不定就能得救了。如果再幸运一些,保不准还能赖上那位俊美的白衣公子呢!
于是,翠兰既没有理会亲娘的叫闹,也没有向着皇帝和太子他们求情,反而是直接看向了陈白衫:“公子,这是我家娘亲,还请您多……”
陈白衫在听到那一声“翠妞儿”之后,就愣住了。
他在那老婆子身上仔细地看了一眼,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头种种思绪飘过,最后还是回归了沉寂,不再起什么波澜。
此时听到翠兰唤他,陈白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冷冷地一笑,然后移开了目光。
翠兰的话未说完,那老婆子就已经冲了上来,指着陈白衫叫道:“翠妞儿,你就找了这么一个小白脸地痞?也行,你,小子,给我拿出……”
她可没有翠兰的眼神儿,见这三人穿着一般,就自发地认为他们没什么钱了。而那些护卫,被她当成是地痞流氓一般的存在。
本来想大大的敲诈一笔补了家里的赌债漏洞再说,可一看到陈白衫的正脸,她却突然呆住了。
“放了她们,我们赶紧走吧,”陈白衫对着皇帝和太子说到,“玉儿那里还等着呢!”
皇帝连忙招了招手。
原本押着翠兰的侍卫收回了刀,立刻护着三人撤离了此地。
被那些大砍刀吓得腿软的翠兰没有人架着,反而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她遗憾地看了看几人的背影,然后瞪向了自己的亲娘:“你平时不是很能闹腾的吗?这次怎么就不知道抓住机会,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如果不是被那些拿刀的护卫吓到,她刚才一定会继续赖上去的。
那位白衣公子一定也是喜欢她的,要不之前怎么会看她,还让人把她给放了呢?至于那位公子脸上的冷漠和鄙夷,肯定都是装出来给其他人看的。这种人一旦勾到手,绝对不容易变心。以后,她岂不是就跳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了?
“玉衫……玉衫……”老婆子不像平时那样咋咋呼呼,反而呆立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娘!我跟你说正事儿呢,又叫弟弟的名字干什么?”
对于这个被家里卖掉的弟弟,除了这个娘亲和早就已经嫁人的大姐,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根本就不记得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因为相貌出色,当时卖了陈玉衫这个弟弟之后,家里得了一笔小财,让他们的生活更好了一些,还破天荒的吃了一顿好肉。
但也是从那次尝到了好处,家里的孩子很多都遭了殃。
从前只是爱喝酒的爹染上了赌瘾,娘亲也不再慈祥,尖酸刻薄惟利是从。除了早早出嫁的大姐,其他的姐妹要么就是被一纸死契卖进人家府里做丫鬟,要么就是要出高价“聘礼”将她们卖给其他人做媳妇儿。儿子们还需要给他们养老,剥削地并不严重。
可是,那几个兄弟如今也变得越来越不经事儿,甚至和父母一起压迫起她们这些姐妹来。
翠兰可不像就这么找人嫁了,或者去当什么伺候人的丫鬟。
所以,她找机会学了艺,直接进了茶楼。
虽说每个月还是得被逼着“上贡”银两,好歹她还能趁这机会自己存上一些,也有更大限度的自由。更别说,这儿还有机会能遇到达官贵人,只要有谁伸出高枝,她就能就此解脱了。
可这茶楼还不算是高级,平时来这儿喝茶的人最多就是有几个小钱,根本不被心气高的翠兰看在眼里。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却是以失败告终。
本想着以她这亲娘的缠人功夫,能让她顺利赖上那位公子。只要入了府,她自然能找到机会爬上他的床。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岂不是就能达成所愿?若是能一举得男,那就更是好极了。
谁知道这位今天发了什么疯,居然傻了!
“翠妞儿啊……那,那个,那个人是你的弟弟玉衫啊!”站在她旁边的老婆子一双浑浊的眼突然流了泪出来,哆哆嗦嗦地说出了这话。
对于这个被第一个卖出去的孩子,还是当初家里长得最可爱,又是最懂事的孩子,一直是她心头的一块疤。
也就是从那时起,家里突然就开始习惯了这种从孩子身上得到的好处。她也从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后来逐渐麻木,现在已经开始享受了。
“哈?弟弟?”翠兰翻了一个白眼,“娘,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了?你看看人家那长相,再看看咱们,还有你和爹,能生得出那么俊美的儿子来吗?”
“就是我的玉衫,那就是我的玉衫……”那孩子从小就长得俊,跟他们家的人都不大像,怎么可能不是他呢?那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会认错?“你弟弟他这……这恐怕是成了人家的男宠了……我,我对不起你们啊孩子……”
若是前几年,翠兰恐怕会被娘亲的转变惊喜地哭出声来,但此时她的心肠早就已经冷硬,看中的只有利益。
听到那位真的可能是她的弟弟,还是人家的禁脔一类的存在,她顿时嫌弃地皱了皱眉。
不过,若是可能的话,能从中捞出一笔也不错,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她有这么一个丢人的弟弟就行了……
另一头已经改“玉”为“白”的陈白衫,早就已经将身后的两人抛开,心神都挂在了洛玉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