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已经关掉了,剩下仍然亮着的许许多多装饰灯也足以照亮整个空间。
打着黑色领结的侍者快速在大厅里穿梭,检查宾客们是否有物品遗漏,并核对访客名单,确定每一位客人离开的时间。
老洋房后面的大草坪现在也黑了一大半,亮晶晶的灯泡都关了,只剩下五颜六色的彩灯,一串串从游廊下穿过整个庭院和泳池,使得黑黢黢的水面上也晃动着模糊的色彩。
有两个人衣冠不整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昂贵的西装被丢在一边,领带被拉扯开,至于上面的领针早就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里。
霍誉非反手撑在地面上,伸长着双腿,仰头看天空中零零散散的星星。夜风吹得他头发乱糟糟的,双排扣的马甲更加修饰出舒展的腰线。
李泽就比他规矩多了。
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
虽然也是坐在地上,却动作优雅的像是坐在高峰论坛的嘉宾席,一只腿曲起,手臂搭在上面,还捉着支酒杯。
两个人吹着夜风,感觉很惬意,也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空气里突然传出一声“噗嗤”。
霍誉非懒洋洋一扭头,果然就看见李泽笑了。
他挑一挑眉毛:“李公子是在笑我吗?”
李泽轻轻一咳:“这我怎么敢?”
“哦——”霍誉非拉长声音,“看来真的是笑我了,不过看在我们世交的份上,也请李世兄千万忍住,不然我要多没面子?”
李泽有点乐。
就听见霍誉非慢悠悠的继续:“毕竟你都忍了大半个晚上了,也不多这一时半会。”
这一下他真的崩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还一边拍他肩膀——
“霍誉非,不是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幼稚?”
霍誉非躲开他:“我才刚成年,怎么就不能幼稚一下?再说了,她一个小姑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
李泽乐不可支:“今天之前,我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霍誉非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大哥还是很靠谱的,改日,我为你引荐。”
李泽笑容收敛了一下。
霍氏由霍璋祚的长子,也就是霍誉非的大伯霍启明掌舵。但因为霍启明独子霍玉博很早就放弃继承权,加入了unv(联合国志愿人员组织)——为了追求他的社会理想。那么下一任继承人,只会从霍誉非和他的大哥霍誉守之间产生。
又因为霍誉守成年之后一直接手打理宋女士名下宋氏产业,就使得继承人选变得悬而未决。
外界看来,霍誉非比霍誉守更加有可能执掌霍氏。
和霍誉非交好,也是李泽这一次回国的一个重点。
他们年纪相当,出身又很相似。
更不要说父辈之间的深厚交情和利益纽带。
注定要让他们将这种关系传承下去。
只是李泽突然察觉,目前这一切好像还只是他的单相思?
他把酒杯放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轻轻的“叮”的一声。
表情认真起来:“霍少,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却觉得很投缘,你觉得呢?”
霍誉非仍旧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他嘴角弯弯的,侧脸在月光之下非常好看。
“能听到玉树临风的李公子这么说,我觉得非常荣幸。”
李泽仍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么沉默了几秒,霍誉非忽然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挠了挠脸:“是啦,我是真的觉得荣幸。只是我素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总觉得你和我大哥才更有共同语言。”
李泽微微笑了一下:“我有三个哥哥。”
霍誉非等他继续说,却听他话锋一转:“我的一个美国朋友,买下一片农场建了人工攀岩基地,他邀请我去体验,我想你或许也会有兴趣?”
霍誉非想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我没有玩过,完全没有什么经验。”
李泽推开杯子站了起来,整理着并不凌乱的衣服:“霍少前不久不是刚刚打破了‘翼装飞行’的世界记录吗?相比起来,攀岩就要简单多了。”
霍誉非斟酌着对方的意思。
李泽朝他伸出手,他一笑,伸手握上去,被拉了起来。
就听到对方意味深长的一句:“誉非,你何必妄自菲薄呢?”
“嘭”的一下,所有的彩灯齐齐熄灭了。
一盏半透明的蟠龙琥珀烛台亮了起来。
无数盏烛火亮了起来。
连绵成片的火苗同时随着微弱的气流跳动。
许多个固定角度的镜子的反射下,目之所及,无穷无尽的烛火。
几乎透明的冰种玉蝉指环在修长的手指间缓缓转动,温暖的火苗也跳动进了指环里,将玉白的肌肤都映衬出一圈暖色。
“再往左一点,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好的好的,手指放松,关节向后一公分。”
“好的!”
片刻之后,摄影从镜头后面钻出来,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这一个场景可以通过了。
外面的街道上传来深秋沁人心脾的凉意。
顾骋走到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杯,打开喝了一口水。
今天从下午就开始拍摄,一直到现在,晚饭也是随便吃了一点,加上中间机器出了点问题,又返工了两次,他已经很累了。但他没有任何抱怨。
灯光师在和美术指导商量着找角度,摄影助理还在调整道具。估计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结束,至少得把上一次缺的补上。这也是他主动要求的。
顾骋只是休息了一会,就重新站起来。
刚刚拍摄那么久,手上沾了不少灰尘,而且也会出汗。他按照习惯,用温水又洗了一次手。手背上的两道红色经过几天上药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但还是留了一点,热水洗过之后就明显起来。
“今天挺累了吧?”玉熙过来跟他打招呼,看见他手上那两条颇为明显的痕迹,不禁眉头一皱:“怎么才一会就蹭到了?后面还有两个场景呢。”
顾骋抬手看了眼,从包里掏出药膏:“没事儿,擦点药就看不出来了。”
淡绿色散发着草木香的药膏在手背上按压几圈就被吸收干净,之前浮出来的红痕几乎完全看不见了。
玉熙闻到一点香味,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仔细看了眼顾骋在涂的东西,笑叹了声:“小顾你给这双手上也真是下本钱了。”
顾骋动作一顿。
目光落回手中的两支印满外文的药剂上:“这是朋友送的,确实挺好用。”
“你们学生都这么大方了?”玉熙拿起那支精华在手中转着看了遍:“我一个熟客,上次来见我手上皴了点,就给我推荐了这个,一小支就要一千八。”
顾骋沉默了片刻。
他拍一组图的收入是三百元,一个月两到三组。按b市如今的消费水平来说,维持正常生活应该绰绰有余。但其实直到上个月和颜清分手之后,他才辞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兼职。
心脏问题也给他敲了警钟。
因为小时候生病的印象太深,他一直都很注意,只是去年一年拼命打工,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熬夜晚睡过,更不会让自己太过劳累。所以后来球场上突然犯病,未免不是长期积劳成疾。
如果不是霍誉非在场——
他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中的药剂上。
这样一算,单这一小支就是他两个月不吃不喝收入的总和。
当所有的拍摄结束之后,顾骋和往常一样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帮忙收拾为给器材腾出场地而弄乱的桌椅摆设。
至于那些翡翠玉石的道具,他在拍摄结束之后就绝不会再碰。
等一切弄完,顾骋准备和玉熙告辞。
然而手伸进口袋,又一次碰到那个药膏的冰凉的包装,心里那点徘徊的迟疑顿时烟消云散。
“玉姨,您上次跟我提的拍平面广告的事,我后来重新考虑了,还是想试试。”
霍誉非回到学校已经是一星期之后。
他真的跟李泽跑去洛杉矶玩了几天攀岩。这里紫外线又强,几天暴晒下来,整个人黑了一大圈,脖子后面都脱皮了。他回家被宋誉莱看到,狠狠嘲笑一通,说他现在就像是刚刚从非洲务工回来。
霍誉非毫不在意,嘴角一弯就露出一口白牙。
霍启东得知他逃课一周是和李泽出去玩,竟也不追究了,更丝毫不提那条不准玩极限运动的“禁令”。反而还有种儿子终于和肯乖孩子交朋友的欣慰。但中午饭才吃完,就变了脸赶他去学校。
霍誉非一推开门,宿舍几人抬头看过来,顿时都看愣了。
余敏之好久没见霍誉非了,这么眨眼一看,简直都快认不出来。林海源倒是反应很快,从床上跳下来,打趣道:“怎么我们的贵公子变成这样?”
他们都是b市本地人,家境殷实,但恐怕也很难理解这种请假一周就为了飞去洛杉矶玩几天户外攀岩的生活节奏。
霍誉非摸了摸鼻子:“不就是黑了一点,有这么夸张吗?”
最为沉稳的舍长杨小东都变了脸:“哪里是一点?你这是刚下工回来?怎么一副劳苦大众的样子?”
“劳苦大众怎么了?劳动最光荣好嘛!”霍誉非笑眯眯的,抓着衣摆一掀,反手脱了下来,露出更加明显的六块腹肌,黝黑肌肤里面蕴藏着蓬勃的力量。
林海源是宿舍里最瘦的一个,应该说他从小到大都没胖过,最胖的时候也是让全班女生羡慕不已的“大长腿小蛮腰”,做梦都想变猛男。
霍誉非才一亮-肉,他“嗷”的一声就扑了上来,“太好看了,啊啊,誉非,让我摸摸,快告诉我,怎么来的?快快快说!”
霍誉非衣服才换了一半,就被他拽住非礼,连忙往杨小东身后躲。杨小东被他拽着在原地转圈,几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林海源最后都不死心,非要霍誉非指条明路给他。
霍誉非正想说“多去去健身房”,忽然想到一般的法子林海源怕早就试遍了。但他也没点破这还得基因起作用,反而嘴角一弯:“你真的要知道吗?”
“当然啦。”
“我这个是在工地搬砖练出来的。”
林海源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答案智商下线了一秒。
“搬砖?”
霍誉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赚点零花钱嘛,又可以锻炼身体。搬砖呢,强化上肢力量,主要练腹肌和肱二头肌,你看我手心是不是还有磨出的伤。”
林海源都给忽悠蒙了。
一墙之隔的门外,顾骋正准备敲门的右手,在空中顿了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太晚了,抱歉抱歉,今天有事情耽搁了,明天早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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