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简达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透着一种看戏上演的兴奋——
“誉非,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霍誉非含含糊糊“唔”了一声,挺不在意的:“你说。 ”
周简达这个语气多半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这样随随便便的态度显然让某些人不满了。
周简达在电话里提高了声音:“你醒来了没有?”
“醒来了醒来了!”霍誉非打了个哈欠,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
地板上凉飕飕的,他舒服的翻了个身,最后还是爬了起来, 赤-裸的上半身在阳光下闪烁出一种柔润的光泽。他一边夹着手机听周简达叨逼, 一边找到拖鞋走到玄关那里拾起内线电话,问自己的日程, 还有停电要停到什么时候!
周简达就被他忘在一边了。
等周简达叽叽咕咕说了一堆, 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线的时候。
周简达:……
过了一会加重了声音:“霍誉非!”
“在在, ”霍誉非一手一个电话, 匆匆跟那边交代完毕, 马上就回到了周简达这边,“怎么了,见你这么着急?”
“谁着急了?反正不是我。”周简达这才找到了机会,靠在沙发椅上伸了个懒腰, “你知道顾骋现在在b市吗?”
刚刚扭开的花洒倾泻出哗哗的聒噪水声, 下一秒, 就马上被关掉了。
霍誉非干脆利落的回答:“不知道。”
随即又声音里带笑的说:“所以你要告诉我吗?”
周简达觉得他简直能脑补出对方在电话那边故意做出的那副让人无法拒绝的样子。
这三年的时间对彼此的改变都很大, 而这种改变的方向竟然是反着来的。
就比如曾经一身嬉皮士重金属的周简达现在摇身一变, 成为了主流财经周刊上的青年才俊。而曾经在澳洲看似随和的霍誉非,实则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霍誉非,现在却变得亲亲热热, 凡事都喜欢开开玩笑。
无论怎么说,本质上讲,这都是成长。
说不上来到底是不是把心思藏得更深了,就比如现在,他语气里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事实上,周简达知道对方肯定上心了。说不定还不是一般的上心。
所以他还可以卖卖关子?
但其实周简达也挺忙的,正好秘书过来提醒他周一晨会马上要开始,周简达只好耸耸肩膀,直截了当:“我这儿在筹备的一个剧,有人联系说想带资进组,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还肯一手包宣传。我就找人了解了一下,你猜怎么着……算了不用猜了,就是顾骋。”
霍誉非慢慢“哦”了一声,让人琢磨不出他的态度。
干脆也就不去琢磨了,秘书又过来催,周简达和霍誉非匆匆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开完会又处理完一些必要的文件,斯文不过三秒的周简达两只脚就已经搭在桌子上了。同时一边转着笔,一边玩手机,昨晚上在手机里下了一款小游戏,第二关就卡住了,周简达心里一直惦记着。
他忙也是忙,但绝对和霍誉非的忙不是同一级别。
比如现在,处理完一定要他过目的工作之后,剩下大把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了。
不然呢?
难道如果事事都要老板操心,还雇佣那些职业经理人做什么?
玩着手里功能却越加强大的手机,周简达挺感慨的。
就在三年之前,有谁会想得到,通讯产品会发生井喷式的发展,然后来势汹汹大举入侵人们的生活呢?就像没人想得到,霍誉非真的能在危机动荡的东非力挽狂澜一样。
周简达觉得他应该把当年那张“我去改变世界了!”的卡片保存下来,留给以后教育儿子。
人就是要敢想敢做,谁说不会实现呢?
霍誉非当年在东非那些经历堪称惊心动魄,可惜就是他不肯多提。
少年时霍誉非喜欢反问“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也确实向他说的那样,当年看似轻狂的豪言壮语,如今都已经在一一实现了。
只不过,他当年说过的话,不仅仅全部是“豪言壮语”。
周简达想起当年他们在雪梨霍璋祚的魔法小屋里,霍誉非十分认真又漫不经心的承认——
“我是认真的。”
这么一下子,思维又转回到顾骋身上。
内线忽然响了起来,周简达伸手够到手里。
秘书办在电话里向他转达,刚刚导演打电话进来,询问男二号角色人选要如何确定?
也就是那个带资进组的事,导演挺心动的,他们剧组目前来说不缺钱,但也只是“目前”,等到真正开机之后,预算肯定是会超的。这位投资人给出这样优厚的条件只是想演一个男二号,导演觉得没有理由不答应。
但光是导演心动没有用。
周简达是制片人,三立影视出资百分之六十,他说了算。
周简达仰着脑袋用脚蹬着皮椅转了两下,好像是在深思熟虑,但事实上他考虑时间也没超过五秒。
“跟他说我们不答应。”
秘书和他确认:“您说的‘他’是指?”
周简达用手指拨着手机在光滑的桌面上旋转了几圈:“……我说的是那位‘顾先生’,就按我的原话来说。哦,别忘了给导演也说一下。”
然后他把手里的手机像是扔水果一样朝着空中一丢,又伸手接住。
写满了“年少有为”四字的脸上,漏出一丝按捺不住的洋洋得意。
一个小玩笑嘛,周简达满不在乎的想。
周简达也确实不需要在乎,三年间的不断合并、收购,他手中已经握有大陆影视娱乐产业三分之一的江山。俗话说有生意大家一起做,但事实上,他有足够的底气选择要不要做、或者和谁一起做生意。
这么想着,周简达又给几个朋友依次打去电话,请对方卖自己一个面子。
圈子也就这么大,作为已经掌握了接近百分之四十市场份额的庞然大物,没有人愿意你死我活。尤其是在不涉及巨大利益的前提下。
谁会不给他这样一个面子呢?
没想到还真的有。
周简达觉得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而就在几天后的一个为患有先天性疾病孤儿筹资的慈善晚宴上,正在端着酒杯研究要向哪一个目标下手的周简达,忽然被人轻轻叫住。
是这家酒店的宴会经理。
最近几周在b市的晚宴都在这家酒店举办,周简达还有点印象。
对方礼貌而友好的笑笑,仍旧非常专业的示意工牌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低声告诉周简达,有一位顾先生请他来珑心居见面。
周简达微微一怔。
他微微一怔的原因不在于“顾先生”而在于“珑心居”。
珑心居是酒店后部独立于客房区的一个非常清雅的小院落,算是这家酒店的保留项目,闹中取静,非常适合谈话。但这里从来没有对外公开,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家酒店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周简达知道,他还被朋友带去过几次。
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独一无二,让人流连忘返,他常常去哪里,不过是因为方便……以及私密。
既然有这样区别于别人的特权,为什么不用呢?
跟随经理一路穿过熟悉的扶苏小径,绒绒的暖光就从浇筑着彩色花鸟的琉璃屏风后面漏出来。
隐隐透过朦胧的屏障可以看到后面的红木弯靠的椅子,不高不低,放在一台铺着竹席的町步上,坐上去之后,刚刚好可以脱掉鞋子,把脚放进水里。
周简达在屏风之前停了住,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服,才缓缓绕过去。
他一边在心里为自己这种不由自主的郑重而失笑,一边扬起一个圆滑的微笑。
而就当坐在灯下的那个年轻人抬头向他看来的时候,周简达顿时意识到,他的郑重是有必要的。
说实话,几年不见,周简达已经不怎么记得顾骋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他脑子里迅速反应出来的只有四个字——“今非昔比”。
小小的露天院落一派安静,仅仅有几声蝉鸣叫的一惊一乍。
尽管知道这样是非常不礼貌的,周简达还是放任自己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好像这样就能挽回一点气势。
顾骋显然也是刚刚从宴会上抽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挂在身后那个仿制树形的衣架上,他穿着一件素白衬衫,上面有细细的竖向金线,袖子已经解开了,两粒袖口被丢在了桌面的棋盒里。衬衫被收进紧窄的腰间,而脚下的皮鞋已经换成了手作的麻织拖鞋,显得很自在,毫不拘束。
对于周简达不客气的打量,他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反而非常从容的站起来,主动向周简达伸出手:“顾骋。”
周简达能够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压下了心里微妙的不自在,扬起笑容,同样伸手握了上去:“周简达。好久不见。”
顾骋锋锐的眉宇在月光之下显得有点冷,即使是挂上了点疏离的笑意,也依旧显得非常凌厉。
尤其是他浑身上下流露出的气势……凌厉的令人心头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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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宝宝,么么么么么 ,明天一定咬牙也要双更!!不然胖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