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朝至明朝,宗室做乱,可谓是屡见不鲜,大清在吸取了历朝的经验之后,对宗室的管理虽说不是最严厉的,却也将宗室限制的很严,最令他们痛苦的莫过于不允许外任官员,不允许离京四十里,美其名曰是彰显宗室的尊贵,实质便是防止他们出京闹事做乱。
一众宗室可说是被变相的圈禁在京城,即便是贵为亲王,也只是圈在京城的一个空桶子王爷,这也是他们对海外分封分外狂热的原因,可以说,除了年轻的宗室子弟,大多数宗室都渴望着能到地方外任官员,随便一个有爵位的到了地方,那也是爵爷,谁不上赶着巴结?比在京城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一听十四阿哥提议让宗室到南洋、澳洲外任,康熙又未表态,即便是瞎子心里也清楚,十四阿哥与康熙定然是详细商议过了,这事十有八九能成,一个个顿时就兴奋的不知如何形容才好,康熙一走,一众爵显位高的王公便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胤祯围了个水泄不通。
胤祯暗骂康熙不厚道,要走,您把我也拉走啊,这不又变成了现场答记者问?
“十四弟,您忒不厚道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未漏出来。”简亲王雅尔江阿一上来便笑道:“现在您总得给咱们漏一点吧。”
胤祯环顾了一下,入眼尽是热切的目光,他不由微微笑道:“这事情,我知道的也有限,皇阿玛不在,我就给大家漏漏底。
大家都知道,南洋、澳洲马上就要移民,七年时间移民千万,自然是要设省建府置县,十四呢,是觉着人才是历练出来的,咱们宗室子弟是日益繁盛,一个京城能有多少职位,不可能人人都有机会历练?再说,总是闷在京城,对外界一无所知,也不利于开拓眼界。”
“十四叔这话甚是。”显谨亲王衍潢点头道:“有机会放外任,也省的一众子弟在京城闲的发慌。”
裕亲王保泰却是问道:“十四弟,这外放的宗室子弟是不是都要革除宗室身份?”
“不错。”胤祯点头道:“为防宗室子弟在地方胡作非为,滋意妄行,无人能制,也为不破坏地方上下行政管理体系,必须要黜去宗室身份,不过,大家放心,在地方只要没恶行的,都会招回京城恢复宗室身份。”
一听这话,众人心里都长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这外放海外,可就利大于弊了,众人心里其实也都心知肚明,黜掉宗室身份,主要还是防范造反做乱,没了宗室身份,上官、主官便可从容压制,不虑有变。
信郡王德昭急切的问道:“十四叔,有爵位的不能外放吗?”
胤祯看了一眼,笑道:“也不是不可能,革掉爵位就大有机会。”
在广场的都是有爵位在身的宗室,一听这话,不由大感失望,胤祯扫了众人一眼,道:“大清正在一点一滴的变化,大家难道没有感觉到?皇阿玛常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凡事都有个过程,大家不要着急。”
听得这话,众人都齐刷刷的盯着胤祯,这几年,确切的说,从康熙十四八年开始,大清就开始在一点一点慢慢的变化,随着海军的强盛,这种变化已经开始加速,而这一切的变化,都离不开十四阿哥胤祯,如今连宗室制度都能逐步放宽,这大清还有什么不能改变的?
一等辅国公阿布兰站在外围,乘着这难得的空挡,弱弱的问道:“外放澳洲任职,有没有期限?”
胤祯循声望了下,才道:“期限肯定是有的,具体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这一发问,立刻就引起了提问高潮,“去澳洲能带家眷不?”
“在澳洲任上的子嗣怎么通告宗人府?”
“不去行不行?”
“是不是还可以去海军?”
“能外放本土的外省不?”
“在外任上表现卓异,封爵位能否高封啊?”
待康熙重新升座,一众宗室都列队站好时,胤祯已是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康熙轻瞥了一眼胤祯,才沉声道:“方才皇十四子胤祯所奏请的宗室子弟黜去宗室身份外放一事,各位是何看法?”
简亲王雅尔江阿此时是当仁不让的出列说道:“回皇上,宗室子弟外放海外,既能开阔眼界又能历练才干,乃是为国储才之举,不仅利国,亦利于宗室子弟成才,实乃一举数得,奴才极力赞同。”
裕亲王保泰亦紧跟着道:“宗室子弟自幼养尊处优,处处高人一等,不识民间疾苦,不知世事艰难,更不知列祖列宗打江山之苦,外放海外历练,实乃大得人心之举,奴才亦极力支持。”
“奴才附议。”紧随其后的附议之声响成了一片,景运门外都可听到一片响亮的附议之声。
胤祯心里不由大松了一口气,迈出这一步,日后不论是将一众宗室子弟外放美洲、非洲,还是进一步进行宗室制度革新,都将大为轻松,不过,将这些个宗室子弟外放澳洲、南洋还得进行限制和培训,否则,放出去的就是一群饿狼。
想到这里,待附议之声渐弱,他才出列说道:“禀皇阿玛,宗室子弟外放澳洲,固然是大利国家宗室,但却不利迁移澳洲、南洋之民。宗室子弟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虽亦饱读诗书,却不熟悉政务,经验更是无从说起。
更为可虑者,一众子弟自小便是丫鬟仆从相伴,一身颐指气使、目中无人,骄横跋扈等恶习,鲜有事事亲力亲为者,如此前往澳洲,实为害民。
儿臣恳请皇阿玛抽调直隶、山西、山东等地知民务实之官员对即将赴任之宗室子弟加紧培训,行前予以考核,对前往澳洲者严加限制,不得携带书吏、仆从、长随,确有需要,在澳洲就地聘请,所带师爷亦仅限三人,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培养宗室子弟的能力。”
康熙听的微微颌首,老十四在地方这几年还真是没白历练,虑事周详,处处能顾及百姓之利益,微微沉吟,他才道:“宗室子弟外放一事,暂且定将下来,具体细则,稍后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