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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话 桃花栈的老板娘(正完结)
    第158话桃花栈的老板娘(正完结)

    我站到店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典型的木言堂的配饰,心下一惊,以为是沈丛宣来了,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摸上来便又想起,这肚子已经平了,堪堪紧张不过二三秒便看到容华白净的双手撩起了帐帘。

    看到我一个人立在门口,他露出标准的和煦的微笑。

    他假作很惊讶的表情:“这位风华正茂的老板该不是想要抢我的马车?”

    我走过去摸了摸马。身后响起索索的脚步声,明芝跑上前来牵马,一边牵着马怕惊了我,一边对我止不住的发牢骚:“多大的人了,都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在那里乱跑,这以后小孩子学了你怎么可好!?”

    我听罢,努了努嘴巴,朝着容华做了一个鬼脸。

    自从明芝被派过来之后我在这里的地位已经从之前的主子沦落成了小丫头,每日被训,明芝现下的嘴上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连后院喂马的小厮都从之前的一个比一个嚣张跋扈变成了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官家小姐般的守规矩。

    可是明芝还是我自己调教的,嘴上功夫也算是耳濡目染的学了我的七八层,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心下被骂的时候总要不自觉地想起,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句话。

    容华在我面前挥挥手,我回过神来。

    “看来,明芝的话你现在可是要听了,和你当年比起来霸气只增无减啊。”

    我瞥他一眼,“谁叫你前几次来都提倡热爱大自然都是步行来的,不带辆马车几个多小厮的,这次就算听见了马车声音都不会是想到是你,这次啊可是神了,都是你刚到岔路口的时候我就被人提醒有一个美貌的小年轻正往我这里来呢,所以我啊马上就出门人来接你的啦。”

    他听的糊涂了,“你说有人提醒你?”

    “啊,”我点点头,往客栈里面一指,“你看门口,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个整天提着灯笼,奇奇怪怪的一个小姑娘。”

    “啊……她啊……”

    “对啊。”我偏头,“你瞧见了哈,怎么样很奇怪吧。”

    容华点点头,“恩看她脸上就写着后后会无期的样子,坐在那里的背影很是寂寥。”

    “你这词用的好,后会无期。”我帅气的一挥手,竖起大拇指。“文豪!”

    容华下车来,将我搀扶,“所以她就是救了你和孩子的那个姑娘。”

    “是的是的是的。”

    我喃喃自语,“看起来像是神一般,再认识一遍她却感觉是个妖孽。”

    明芝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却是满脸的哭笑不得,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一旁默默地提醒在背后鼓捣人闲话的我们两个:“姑娘可不要忘了,那位姑娘可是有神通的人儿啊,容公子才刚到岔路口那位姑娘就知道了呀……”

    对哦!我脑袋一惊,差点忘了,那位姑娘千里眼顺风耳的程度也实在是厉害的,保不准刚才我们的对话她早就知道了。

    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我转过头看着一手搀着我一手玩弄自己耳边头发的调皮小姑娘明芝,说道:“人家可不是姓容,下次记得改姓!”

    容华在一边只是咧着嘴巴,笑着。

    容华不姓容,我想起自己当初见他就唤着“容先生”“容公子”的,他每次却都不回答不纠正,只露出邪魅的一笑,略带深意,真是丢脸死了。

    容华全名——上官容华。

    这位美丽而表面善解人意的好好先生就是那位迷倒了南魏众多官家小姐姐的书塾教书先生,但是也是一个臭知识分子,明明最后关头好心好意的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同意了让马车送我离开,却又在我的不安和悔恨还有忧郁的睡眠之中将我连同马车扣押在了离风崖渡口不远的客栈。

    然后,以老板娘的名义将我死命地扣在了这里,像是养猪一样把我圈养了起来,恩,还是一直怀了孩子的病怏怏的猪。

    美其名曰,“你怀着孩子,我不放心你,明芝不放心你,奉七不放心你,整个靖安城喜欢听你言说的老百姓们都不放心你,你不仅是一个人孤零零好可怜,带着毒还顶着个球到处跑,况且不说为不危险的事儿,就算不关心你,但是你肚子里的这个宝贝可关系着我们南魏的整个国力呀……”

    “你这一堆是什么臭理由……”

    在那个时刻,我终于明白他能同沈丛宣当知心好友的原因了,一样的脾性,该不要脸的时候绝对不会要脸的。

    然而让我真正留在这个临湖破渡口的原因是:沈丛宣在与假“北周公主”成婚当日遇刺,我听守门小哥告诉我的时候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等我醒了,只听说从宫里传出小道消息,说是他们伟大的陛下轻伤无碍,翌日大肆肃清朝野北周逆贼的血淋淋场景。

    再过了几日,同我那亲戚,没错就是那位明明身在北周,却闲事管得很宽,情商颇高但是一样不要脸的赫连长风大爷演了一出双簧剧,不知用什么方法夺了那可恨太皇太后的专权,清理了早就该清理的外戚,唯一让我咬牙切齿的就是,想起名字都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死骗子玲珑,那厮据说后来官至一品,据说是立了什么大功,那全府封赏的场景在北周好不威风。

    最佩服的要数沈丛宣,别国的人他却是照管不误,用一种什么汁水,在夜半三更将那玲珑引以为傲的谪仙般飘逸的白发染黑了……没错就是染黑了……染黑了!

    但是这个时候我关心的并不在这个上面,我还在忧心我的余毒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余香除不尽,这孩子到底还要不要。这个时候我唯一能想的就是神女老人……

    但是,又要扯回来到容华身上了……

    我挺着肚子站在我曾经漂流出迷雾的那个溪流,却发现这水只进不出,现在我的抵抗力更弱,身子骨也折腾不起,在那溪流旁搭了个小帐篷长吁短叹了好几日,直到很少露面的容华出现才说了一句惊呆了我的话:“觳觫山药王谷清涧溪,阿四你是想进去吗?”

    后来才知道……上官容华原是认识神女老人和清姨的……最要不得的是,我指着那山间迷雾之中哭着说那神女老人救了我一次,想进去看看清姨还能不能救我第二次,容华听罢只说了一句:“我记得我大姑姑的医术并不好,他父亲说她是半吊子……”

    啥?!

    半吊子!?

    半吊子!?

    后来容华牺牲了一下,回了一趟药王谷觳觫山,重新认了爷爷,据说在那满是荆棘花的寒冰山山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他家老祖宗才答应努力看看能不能帮我续续命,至少能够撑到诞下孩子,就凭这个我觉得我孩子的未来干爹,这个光宗耀祖的荣耀容华他就跑不掉了。

    等到尘埃落定,老祖宗出山下榻到我这个破旧的小客栈,我才发现这容华背后原来还藏着有有一个为了儿女情长和人生抱负理想而离家出走的荒诞故事,很狗血,我就想知道拿老祖宗长吁短叹提到容华的时候恨铁不成钢的那一眼是不是说明了原来容华爱的是个男子?

    但是人总归是人,不是神,奇迹是有的,不过是在是太少。

    直到我怀胎十月,这孩子的亲爹沈丛宣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亲爹是个白眼狼,抵不过干爹容华美貌亲切还贴心,明明自己膝盖跪得紫青包缠了纱布,看那副表情简直是痛不欲生,他还带来了明芝和我的狐狸来让我解闷。

    让我感动得都想为他写一本传记。

    感觉自己在这个小破落客栈看过了四季中的三季,生下孩子的时候我正在抱着糯米糍粑大啃,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真正席卷而来的痛楚。

    接生婆和几个奇奇怪怪穿着破布衣裳脸上却没什么风霜的赤脚大夫发现我怀的是个双胞胎的时候,我已经没力气了,我面前都是红色的芒,有人在哭,有人在一旁焦急的推搡,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闹。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提灯的少女,在夜幕降临之中提着一盏宫灯在看着我。

    像是遇到了神一样,孩子平安降生,我虽然昏睡了三日,却也活了下来,就是身体太差,以后不能和买凉茶摊主养的狗干仗了。

    我一直以为那个提灯少女是个幻影,后来,却发现她老来我这里喝茶,她给了我一个茶水冲沏的配方,叫什么“还魂”,听名字就凉悠悠的,每次来她就让我按着她给我的方子,用她带来的茶叶泡着,然后给她喝。

    我曾经当她是喜欢上了我小客栈后院喂马的帅痞子小混混,后来才发现可能这位姑娘真的只是闲的蛋疼喜欢来我这里坐坐,喝喝茶,救救人,普度一下众生。

    但是她对我和孩子三人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记着。

    孩子,一男一女,男的长的像极了他老爹不要脸时候耍赖皮的样子,女儿像他正经时候的严肃脸,唯独不像我,感觉像是投胎有问题……我就两个娃的长相我念叨了好几年。

    一个叫,沈未生,一个叫沈长夜。

    长夜未生。

    意思是生了一个长夜的孩子,他们还没有生出来就让他们的娘——我遭太多罪了。

    孩子问我爹呢,我说我下凡太早吃得太多,又怀了孩子,,你们爹还没来记得抓住我我就从天庭上掉下来了,你爹在等我减肥了再带着你们冲上天庭去杀个一百回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容华问我:“今日算起来你应该是最后一重难关,若是这药性挡的了这最后一关,看来离痊愈也不远了。”

    我笑:“我知足了。”

    四年了,每日汤药不断,上官药家老祖宗说,一年一重劫,末年最重,此劫可渡便可获新生。

    四年了,阿宣从没来过,连狐狸都有了孩子了。

    我此时此刻调戏容华:“你给我胡乱安的这桃花客栈的老板娘我可是受够了,你最好不要放我出去,我这几年我写的话本子简直可以让你名垂青史,在历史的长河上艳压群芳!对!还有那几个小破皇帝,最好不要看到我写的话本子,不然让他江山都坐不稳当…………”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马车里叽叽喳喳传出一阵吵闹。

    “哎哟喂!你们够了啊!你让这破狐狸离我远一点!”

    “你再吐我口水!?我把你扔出去了啊!?”

    “我就吐!!!”

    “你是谁啊!?抓着我们干嘛!”、

    “你放手!!!”

    “你放开我弟弟!”

    “姐,替我咬他!”

    “你们够了!!!!”

    马车里传出震天怒吼。

    我回头,惊诧了众人。

    沈丛宣半蹲在门外,脖子上挂着我儿子,衣襟上遍布口水,脑袋像是鸡窝,发冠早已歪了,一只狐狸在他头上耀武扬威,另一只挂在他左手袖口上负隅顽抗,而我严肃脸的女儿正咬着他的右手衣襟死不松口,背上背着我早上让他们出门去摘野菜的小背篓……

    哦,那也是他女儿……他儿子……

    “你教他们说我在天庭?还要回来大战三百回合!?还吐口水可以远攻?”

    我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戳了戳身边的明芝:“这场景太精彩,快给我把那记账的小伙子叫出来,带上笔墨纸砚,这个美丽的一幕画下来,我要给他裱起来,放在他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