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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难道猜错了?”
陆离霄想了下, 摇头:“不一定是错的。小说 或许与那人束缚怨婴的方法有关。毕竟如果那怨婴邪气冲天, 这么多年韩府不可能从未发生过任何离奇之事。”
“可以确定韩睿之是知道怨婴的,他的藏书里有许多关于神鬼志异的书籍,床上还有本怨婴录, 那天下午他去那个园子看怨婴,然后就出事了……”周子若整理着思路, 突然打了个冷颤, 转向陆离霄,“他把自己的心挖给了怨婴吃,想让怨婴复活?”
“怨婴吃心复活这种事我从没听说过,相信韩睿之对这本怨婴录里的东西也不尽信。应该是发生了别的事, 才造成了韩睿之的死。”陆离霄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间,卫珩来到花厅时,云家兄弟与柳南琴皆已早早到了。原以为所谓晚宴不过就是一席丰盛些的晚膳罢了,谁知云璟桓倒是用心,当真准备了一场宴会。
灯火通明的花厅中,丝竹之音悠扬缠绵,云璟榆仍旧是白日里那阴沉沉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柳南琴与云璟桓谈话的间隙偶尔询问他一句,他才简短的应一声。
卫珩方迈入大厅,云璟桓便热情的迎上前来,出于礼貌云璟榆也起身颌了颌首。四人落座,下人鱼贯而入布下精致的菜肴与美酒,同时身穿流仙裙的舞姬们,也拖着飘逸的裙摆莲步踏入舞池,伴着乐曲翩翩起舞。
有歌舞助兴,晚宴的气氛表面上还算和谐,但仔细留意的话,不难发现云璟榆的焦躁与云璟桓的强自欢笑。经过下午种种,卫珩心中对这云府愈加好奇,他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云家兄弟片刻,余光看向座位毗邻的柳南琴,却见柳南琴欣赏歌舞似乎正入神,根本不觉得有何问题。
下午去见云璟榆的提议,原本是柳南琴主动要求,而此刻他却仿佛将当时的好奇都忘了般。
卫珩不禁细目,这时柳南琴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微侧头对他笑了笑。
卫珩转开脸,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这几年你过得如何?”
柳南琴道:“很好。”
其实卫珩想知道的更具体些,但柳南琴用这笼统的两个字堵住了问题,卫珩知道他是故意的。从前在门中,长辈们与师弟师妹们心中的柳南琴,都是个稳重可靠值得信赖的人,然而他知道这个人在如沐春风的表象下,性格非常古怪。
这就像回到了柳南琴还是青阳山大弟子之一的时候,受师弟师妹们敬仰爱戴的他,时常在人后就再不遮掩那骨子里的恶劣,令素来沉稳的他都忍不住许多次手心发痒。
似乎感觉到了卫珩身上那不太和善的气场,柳南琴投降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细说,与从前离开师门下山历练无异,去一些地方,帮助一些人。只不过更加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
“听云璟桓说你是流浪琴师?”卫珩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柳南琴道:“起初我只是到了风景优美之地有感而发抚了一段琴曲,有游客误以为我在卖艺,留了些碎银子给我,结果其他人也相继效仿。随着去的地方越多,便有越多的人这般认为了。”
“这些年你去了许多地方?”
柳南琴闻言,眼底升起几分光彩:“很多。多年前离开师门下山历练,我曾遇上一位前辈。她说她自小生长于南疆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中,族里遭逢巨变,独自流离中原。来到外界,走遍山川万里,她才知道原来大山之外居然是这般广大,这般美丽!春雷夏雨,秋霜冬雪,沧海月明,广漠长云……她说,能够看到曾经做梦也不曾想象出的美景,她不后悔为此付出的代价!这些年四处流浪,我越来越感同身受,虽然我再也不是青阳山的大弟子,但是我能够用自己的双眼看到这个世间是多么波澜壮阔……若这是我需付出的代价,值得!”
卫珩静静听他诉说,执起酒杯送至唇前细品美酒的甘洌,眸色渐渐深了。
“离开云府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柳南琴道:“原计划一路西行,去大漠领略异域风光。听闻有时大漠上,会出现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奇景,若是能够亲眼见到便好了。只是……”说到此处,他又摇头叹气:“不知云家事了要待何时。”
卫珩看向云家兄弟,只见一个依然兴致缺缺,另一个也不复晚宴开始时的兴高采烈。
几支舞曲表演完毕,两名双簧戏艺人来到厅中。
云璟桓立马打起精神:“江兄,卫兄,这是临城最有名的双簧戏,小弟可是废了番功夫才把人请来淮安城!”
卫珩与柳南琴便停止交谈,抱拳以示感谢。
两名双簧戏艺人摆好表演的架势,一看,这双簧戏光是卖相便与一般的双簧戏不同。坐在前面的是个女子,虽然脸上画了夸张的妆容,却分毫不显滑稽,而是十分的端庄,可若是多看几眼,却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森寒。
男子蹲在椅子后,发出冰冷微哑的女音,女子口型与之配合得□□无缝,就像一名美貌的少妇坐在那里娓娓低诉。
双簧戏开始,方说了两句话,卫珩的兴致便被一股诡异的不和谐感取而代之。
那个女子,只有嘴部在动。
普通的双簧戏艺人即便脸上画着夸张的妆,也依然会做各种夸张的表情与动作增添喜剧效果,而这个女子全身上下除了嘴唇配合身后发声的男子,眉毛眼睛甚至是目光都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个木偶。
除此之外,这出双簧戏的内容也是别出心裁,并非惯常的惹人大笑,而是讲了个故事。
妻子与丈夫原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玩伴,自小便感情甚笃,长大后更是顺理成章结为夫妇。然而在新婚不久后,妻子与丈夫的弟弟通奸,被丈夫捉奸在床!丈夫气怒之下当场将妻子杀害,冷静下来过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于是将妻子分尸,用特殊药物处理令尸体不会腐坏,然后重新拼接起来,摆在房中,每日与妻子生活在一起,自欺欺□□子还活着。
这个故事是以妻子的角度,从被制作为尸偶的妻子嘴里说出来的,也难怪那女子浑身上下除了嘴,哪里都不动。
双簧戏表演到半途中,云璟榆的脸色便已铁青,呼吸急促,故事讲完他便猛地从席位上起身,一语不发快速离去。
两名双簧艺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云璟桓让下人带他们下去领赏,若无其事的朝卫、柳两人笑说:“大哥想必是担心大嫂了。江兄,卫兄,我们不用管他,继续欣赏歌舞!”
舞姬们换了舞裙上场,很快花厅便再次被舞乐充斥。云璟桓招呼卫、柳二人用膳,精神又充溢了。
婢女上前为卫珩添酒,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卫珩眼疾手快将杯子接住,滴水未洒。婢女吓了一跳,卫珩注意到这女子才十三四岁的样子,问她:“你来云府多久了?”
婢女只道卫珩嫌她笨手笨脚,战战兢兢道:“两、两个月……我、我是邵总管的同乡,邵总管来了云府后,我娘求他也给我寻条出路……”
“邵总管?”卫珩想起白日里随同云璟桓将他引往客房的中年总管,“云府的总管居然是新任的?”大世家中连地位高些的下人都是世代相传,淮安城这座云府虽只是云家的分家,毕竟比一般的家族显赫许多,谁知居然这般随便。
“差不多一年前云府换了新总管,不只总管,所有下人都换了新人……”婢女小心翼翼回答。
卫珩若有所思的看向正与柳南琴相谈甚欢的云璟桓。
一年前左右,云璟榆的妻子感染怪病。一年前左右,云府的下人全部被更换。
……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记得当初门内大比,二师兄你曾说过师弟赢不了你,让师弟主动认输。不知此次,二师兄可有信心与师弟打个赌?”看似全神贯注于厅中歌舞的柳南琴,忽而轻声说道。
他并未往这边看,卫珩便也不动声色,饮了口酒才问他:“赌什么?”
“就赌……你能否在今夜子时前,查清楚云家的秘密。”
卫珩攒了下眉心,“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柳南琴微微一笑。
“若是我赢了当如何?输了又当如何?”
“赢了我就听你吩咐做一件事,输了反过来。二师兄以为如何?”
卫珩想了想,点头:“可以。”
柳南琴失笑:“二师兄答应的这般爽快,当真不怕我让你做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那也要你赢的了才行。”卫珩又为自己斟了杯酒,仰首一饮而尽。
一场晚宴进行了一个时辰才结束,走出花厅时柳南琴看了眼夜空中的明月,在卫珩耳边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啊,已经亥时了,师兄努力啊!”
卫珩看着他与云璟桓笑谈走远的背影,仿佛又看见从前青阳山那个一离开他人视线,便懒散的像块儿泥的三师弟。
叹了口气,一个闪身,花厅外便空无一人。
柳南琴恶劣归恶劣,但说的话很对,距离子时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已经不多了。卫珩脚不沾尘的穿行在云家连绵的屋顶上,无奈摇头,赌约是自己亲口答应下来,再麻烦也要抓紧时间,否则便只能愿赌服输了。
不过,他可不打算输掉。
淮安城乃偏远老城,不算繁华,夜里早早便沉寂下来。云府安静的坐落在城中一角,整个府里都像进入了沉睡,没有半分人气。
亥时两刻,卫珩独自来到云璟榆夫妇的院落中。
白日里便暗沉无光的院落,到了夜间更是阴森莫测。云氏夫妇的房门紧闭,窗扇与门缝下没有一丝光亮流露。
卫珩穿过小院,抬手便将房门推开,刺耳的开门声惊醒了房中深浓的寂静。
房中依旧未掌灯,乌漆墨黑,只隐约能分辨出妆台前跪坐了个身影,与傍晚时一模一样,云夫人仿佛根本未曾挪动过。
卫珩大步来到云夫人身后,将剑换入左手,轻拍了下云夫人的肩头。
果然与预料相同,云夫人全无反应。
卫珩取出火折子点燃,这才意识到这房间里居然连烛台都未备一盏。他上前一步,阴森森的火光映出了一张被揭去脸皮、布满血痂的脸!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但眼前景象仍旧令素来沉稳的他都忍不住皱紧了眉,随即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转首往某处望去。
那扇红木浮雕屏风竖立在房间角落里,散发出腐朽的气息,卫珩走过去,目光紧锁屏风上的美人浮雕,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蹿出个人影,卫珩闪身避开,昏暗中银光闪过,那人扬起弯刀毫不留情便朝他劈过来!
卫珩拔出长剑,精准的挡住了近乎劈到头顶的刀刃,反手一转剑柄,只闻“咣当”一响,那人的刀脱手落地!
短兵相接之际,火星熄灭,但即便只是一瞥,卫珩也清楚认出偷袭这人正是云璟榆。面前的云璟榆与在花厅中不同,脸色乌青,双目血红,就像一头凶恶的猛兽剧烈的喘着粗气,一看便知不正常。
云璟榆失去武器却不退缩,合臂扑上来肉搏,卫珩轻易将他制住,略微靠近他嗅了嗅,神情便警惕了两分。
云璟榆身上,居然有尸气!
卫珩转目看向红木浮雕屏风,那屏风仿佛有了灵识察觉到了危险,飞出一团暗光,迅速破窗而出。卫珩丢开云璟榆,追了出去。
暗光飞出小院便不见踪影,卫珩寻迹至府中离心亭,看见云璟桓独自站在亭外月下。
“……云二公子。”
卫珩谨慎的走向云璟桓,云璟桓抬头看过来,僵青色的脸庞上带起森冷诡异的笑。
卫珩执剑指住他,“阴鬼邪祟竟敢附身人体作乱!还不出来!”
“嘿嘿嘿嘿……”云璟桓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你杀了我呀,杀了我,这具身体会为我陪葬!”
“大胆!”
“名门正派中人,为了驱除邪祟不惜害死活人!嘿嘿嘿嘿……”
卫珩握住剑柄的手上,渐渐青筋暴露。
云璟榆也追来了此处,乖乖的走去了云璟桓身边。云璟桓笑道:“卫大侠,这两人现在都还活着,但过会儿就不一定了。你能如何救他们呢?”
卫珩沉声道:“你找死!”
云璟桓被他的模样震慑了下,隧而又露出阴险的笑脸:“卫大侠若是当真要我死,现在我与这二人早已灰飞烟灭!”
“若我没有猜错,你就是云夫人吧?云家兄弟与你何仇何怨,你死后都不肯放过他们?你与云璟榆不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么?”卫珩问道。
云夫人嘲讽道:“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何仇何怨……呵!”
卫珩察觉到说起云家兄弟,附身在云璟桓身上的云夫人隐约出现了破绽,于是接着道:“莫非你的怪病、你的死,与他们有关?”
云璟桓那青得发紫的脸上五官瞬间扭曲做一片狰狞,“既然你不忍他们两个死,那你就去死吧!云璟榆,去给我杀了他!”
话音落下,云璟榆便再次举起弯刀。然而他并没有听命攻击卫珩,而是将刀刃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云夫人大惊失色,突然发出了云璟桓的惊叫声:“璟榆!”卫珩一跃而起一掌拍在云夫人脑门,云璟桓的身体一软倒了下去,一团虚影从他的头顶飞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往府外飞去。
“想跑?”卫珩紧随而去,来到云府一堵院墙,那虚影就像被什么冻住了,正以奇怪的姿势悬浮在那里。
“你、你早就在云府设下捕鬼阵法……”
虚影无力的挣扎着,卫珩取出个桃木盒打开,轻声念了句什么,虚影便被吸入桃木盒中。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甘、我不甘……”
虚影撕心裂肺的尖叫,卫珩边盖上盒盖边低声说道:“心已入魔,自会有人超度你往生极乐。”
回到离心亭,云璟桓已醒来。他脸色灰败的抱着云璟榆坐在地上,一手紧紧握着云璟榆的手腕,源源不断地将灵力输给他,云璟榆躺在他的怀中,已陷入昏迷,胸口的伤大概被云璟桓用什么方法处理过了,并未严重流血。
听到卫珩的脚步声,云璟桓头也未抬,淡淡道:“多谢卫兄今晚救了大哥性命。”
卫珩看了他二人片刻,用毫无疑问的语气说道:“你们并非兄弟。”
云璟桓笑了下:“原本我只想请卫兄除掉那女人化作的怨鬼,未曾想,卫兄连这点都发现了。”
“我偶然得知云府的下人都是一年内更换的新人,才有此猜想。”卫珩道。
云璟桓点点头:“是我换的,从前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云家从无二公子。”
“你究竟是谁?”卫珩问他。
云璟桓道:“我是璟榆的伴读,云老爷的义子。我虽非云家二公子,但我与璟榆出门均是以兄弟身份行事,所以两年前在桐花江结识江兄,并非有心欺瞒他,抱歉。”
卫珩利落的将长剑收回剑鞘,对他说:“道歉的话你自己对他说吧。”
“对卫兄说也是一样的。”云璟桓道。
卫珩疑惑的挑了下眉尾。云璟桓笑了笑,并不解释。
“云夫人根本不是死于怪病?”云夫人死后变成怨鬼不说,还要拉着云璟桓云璟榆二人一起死,想必傍晚云璟桓所说的怪病的事,都是假的。
云璟桓闻言沉默了半刻,才语声清冷的缓缓开口:“我与璟榆自小便在一起,那女人强插一脚,自食恶果。”
卫珩微微眯眸,云夫人死后,云璟榆将她的尸身做成蜡偶,保其不腐烂,此举勉强可以看做他不愿外人发现云夫人早已身亡,但他终日陪在云夫人的蜡偶身旁不出房门,怎么看也不像全无感情。
云璟桓仿佛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低低哼了一声:“璟榆这个人就是太过心软,总喜欢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那女人强行嫁给他,婚后又对他不忠,死有余辜!若说其间有错,那也是我的错,他却偏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自己,折磨我……”
卫珩犹疑道:“今晚那场双簧戏……”
“是我特意让他们演给璟榆看的。我希望他能够正视过去那些事,能够想通,从头至尾他都没有错……”云璟桓褪去那股冷傲气息,忧伤的双眼落在怀中的云璟榆身上。
卫珩略微将线索整理一番,便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
云璟榆与自己的伴读云璟桓自小一起读书习武,朝夕相处,日久天长,两人间渐渐生出了不为世人所接受的感情。云景瑜迎娶了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云夫人,云璟桓心有不甘引诱云夫人,两人□□被云璟榆撞破,被往日深爱之人与妻子共同背叛的愤怒,使得云璟榆情绪失控,亲手杀了云夫人!事后云璟榆对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便将云夫人的尸体制作为蜡偶,终日伴其身边,并且再也不肯面对云璟桓,是为赎罪。
“当时我很不忿,凭什么那女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与璟榆在一起?只因她是女子,我是男子?难道我应该去恨父母将我生作男儿身?璟榆说既然娶了她,便要忠于妻子,与我了断,让我忘记过往,于是我引诱了她,想试试她是否值得璟榆如此付出。若她对璟榆当真一往情深,毫不动摇,我便成全他们独自离去。但她竟是那般水性杨花,我只是暗示了几次,她便主动投怀送抱!”云璟桓神容间满是鄙夷,接着,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那晚,我故意让璟榆撞破我与那女人偷情的场面,璟榆果然大怒,他杀了那女人不解气,还撕下了她的脸皮!当时我心里欢喜极了,那女人用来迷惑璟榆的脸没有了,璟榆一定对她失望极了,一定会认识到移情于她是多么错误,他会明白这世上只有我对他才是一心一意,他会回到我身边……而他醒来后却如同变了一个人,再也不肯看我一眼……”
云璟桓说完这些,精疲力竭,抱住怀里的云璟榆,喃喃低语:“是否你至今还在恨我害死了你心爱的女人……若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月上中天,卫珩若有所思的独自迈入云府花园。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凝聚在身上的视线,抬首看去,前方高大的巨树上,柳南琴正坐在茂密枝叶间,清凉的月光穿透花叶罅隙洒落在他身周,映得他双眸晶亮,如同有星光在闪动。
这一眼,天河倒流,时光回溯。
仅仅早了两月入门的少年,却已有了极强的作为师兄的自觉,焦急的对树上的少年喊道:“师弟,高处危险!快下来,师兄定会接住你!”
刚入门几日的少年全无日后那任何时刻皆毫无破绽的云淡风轻,冷冷看了眼站在树下,几乎有些笨拙的大张着手臂的师兄,故意往偏了几分的方向跳了下去。
这一刻,回忆支配了身体,卫珩再次展开双臂,对树上的人说:“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柳南琴默默看着他,最终朝他跳了下来。卫珩将他稳稳接住,然后便紧紧的抱着他,就像回到了年少时,弥补曾经年少无力的自己犯下的过错。
许久许久,卫珩都未曾松手,柳南琴试着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头,他一语不发,抱着他回到客房,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柳南琴柔声安慰:“二师兄,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当时的伤早就痊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每逢阴雨天你都会去善医堂找云骆师叔。”卫珩冷着脸。
柳南琴苦笑:“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找的。当年是我故意往你接不稳的地方跳,这份旧疾算是我年少任性的代价吧。”
“你很老了么?张口闭口就是代价。”卫珩将柳南琴推进床里侧,躺上床,“睡觉。”
烛火熄尽,房中陷入夜的沉寂。
在青阳山做师兄弟那些年,两人时常在手谈过后同榻而眠,隔了几年再次相见,虽并未生疏,但到底有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触,令人无法忽视。
柳南琴听着隐约从府外传进来的更声,小声说道:“我输了呢。”
卫珩没有应声,却显然也是醒着的。
柳南琴问:“不管怎么说,云璟榆确实亲手杀害了云夫人,二师兄对此事没有打算么?”
卫珩沉默了两刻,回答:“我非官吏,唯一能为云夫人做的只有带她去寻高人超度,以入轮回。至于其他,非我力所能及。”
柳南琴轻叹了声:“都是苦命人。”
“你连云璟榆和云璟桓是何关系都猜出来了?”卫珩好奇道。
柳南琴道:“傍晚在璟榆兄的房中看见那扇屏风,我便发现屏风上那女子的脸,是真正的人脸。晚上又看了那出别有用心的双簧戏,配合之前发现的种种端倪,也就猜得七七八八了。可惜,若是璟榆兄能够坚定心中所想,云夫人也不会被无辜害命,他与璟桓便不必相见相伤!”
“云璟榆……心中所想?”
“二师兄未曾想过,璟榆兄为何撕下云夫人的脸?”
“难道不是因为云璟榆喜爱云夫人的相貌,被心爱的妻子背叛后太过愤怒?听云璟桓说,便是如此。”卫珩道。
柳南琴摇头叹息:“璟桓当局者迷啊……璟榆兄撕下云夫人的脸,与他去引诱云夫人背叛璟榆兄,都是出于同样的嫉妒心。”
“这么说,云璟榆……”
“自始至终,璟榆兄心中都只有璟桓一人。”
卫珩皱眉,“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娶妻?”
柳南琴道:“我所认识的云璟榆,是个会为了云家的名誉牺牲一切的人,即便他们只是云家的一处小小分家。男子与男子……大概当真为世人所不容吧。”
卫珩忽然想起成日腻歪在一起,已经成了青阳山一道靓丽风景线的陆离霄和周子若,嗤之以鼻:“他只是太懦弱。”
柳南琴淡淡笑了笑,“或许如此……”
良久过后,房中再次寂静下来。
柳南琴的耳边缓缓回荡着卫珩越加深沉的呼吸,低声自语:“若是你……又当如何?”
翌日清晨,柳南琴自窗外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天色尚且溟濛,室内就像蒙了一层灰色的光,有种仍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卫珩高大的身影立于床前,正在穿衣,柳南琴的精神清明了些,问道:“你要走了?”
“云府没必要再留,昨晚我已向云璟桓告辞。”卫珩说道。
柳南琴心头莫名失落,却习惯性的带起笑容,准备说些临别话语,这时卫珩整理好衣物,回头看来:“既然醒了,就起来收拾收拾,动作快的话还能赶上渡口的第一班船。”
“……啊?”柳南琴愣住。
卫珩刚硬的唇线对他抿出个俊迈的笑:“昨晚不是你说的?”
“……昨晚?”柳南琴不禁握紧了掩藏在袖子里的双拳。
卫珩道:“不是你说想去看看大漠蜃景?”
“……你……”
“起来洗漱,我去门外等你。”卫珩拿起放在枕边的长剑,大步走向房门。
来到门口他脚步微顿,忽然说道:“赌约我赢了。”
柳南琴点头:“是的,你要我做什么事?”
卫珩道:“时日还长,我慢慢想。”说完便推门离去。
柳南琴呆呆的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卫珩说得对,来日方长,只要在一起,他可以慢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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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的番外结束了,错别字什么的以后再修
起初没想到会拖这么久,因为前几天突然降温被传染了重感冒,我本来抵抗力就不好,又有急性鼻炎,一感冒各种毛病都冒出来,措手不及的。
本来还想再写篇陆爹年轻时遇上司琴的番外,但是想了想放弃了,如果以后写的话就另外开短篇。四仙门三世家只有个慕容家连npc都没混上,原定于在陆爹的番外出场的慕容家,因为计划夭折,只能永远停留在传说里了,阿门
到此为止,本文全部完结。
关于本文连载期间有一次断更了快10天的事,在这里向大家道歉。自从我开始日更后,v文除了特殊原因,从来不断更。
当时文章才连载到中途,所以断更的原因没有细说,现在全文完结了,终于可以说了
其实那次断更是因为我的婆婆去世了。我从出生就和婆婆在一起,是婆婆一手带大的,只有上大学和刚工作那几年分开过。婆婆是回老家避暑期间突然病发,我得到消息时她已经去世了,当天我就赶回老家,大概是五六天后才回到成都,后来休息了几天接着更文。之所以当时不解释,是因为不希望读者看文的时候被附加上与文章本身无关的东西。生老病死虽然是世间常态,但发生在自己身边,总是会让人无法接受的那么坦然,心境也会随之变化,影响了这篇文以至于影响了大家本该看到的更精彩的故事,我很抱歉,同时也无能为力
我的身体向来不太好,这段时间又一直病着,之前说放新文的试读,写了好几个新文的开头现在反而不知道先开哪篇了,所以就不放了,休息一段时间再想新文的事情。
如果有缘的话,新文再见吧。
最后,为老虎默哀,果断退优酷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