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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冲冠一怒
    竹林里死了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驿站的所有人等都被召集了起来,整齐的排列在院子里。

    青山带着将士一个一个的盘问,将昨夜子时到丑时每个人在何处,做些什么,又有何人证都询问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两个人。

    一个,就是昨夜闹肚子的侍卫韩雷,还有一个,则是守夜人。

    秦洛走过去,稍微盘问了两句,也就将人放走了。

    她审问犯人多了,一眼就能够看出对方是否在说谎,更何况,她审讯的目的也不在于是否能够抓到真凶。

    这命案要是发生在军营中,兴许还能查出凶手是何人,少男是在驿站被人杀死的,这里守卫薄弱,任何一个轻功较好的人都能来去自如,要想找出凶手,简直难于上青天。

    事情闹的这么大,门口等待着的邵言和沈清欢自然也得了消息。

    邵言招来一个将士,问了里面大致的情况之后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就把目光转向了沈清欢,“你认为,凶手会是谁?”

    他还未见到沈清欢之时,就听说了他的“丰功伟绩”,几次逃脱将秦洛气的不轻,更让他诧异的是,秦洛竟然一直不曾处置他,可谓是对他一忍再忍。

    青山口中的沈清欢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泼皮无赖。

    他原先也这样想。

    可是几番交谈下来,他发现面前的男子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他话语不多,可是看问题都是直入重点,最让他惊讶的是他的眼眸,深邃却也澄澈,像是一面明镜,能够将人所有的心思都照见,偶尔与他对上,他好像在里面看到了将军的影子。

    “凶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人动机。”沈清欢低声回道。

    邵言闻言嬉笑的面容收敛了几分,身子微微坐直了,眸光紧紧的锁着对面那人,问道:“沈公子何出此言?”

    察觉到他的语气变了,沈清欢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笑容。

    昨夜就是面前的这个人陪同秦洛在院外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心知他是秦洛的心腹,与秦洛私交甚笃,沈清欢起了与之结交的念头,也就好好的同他解释了起来。

    “那名叫少男的不过是个小小的侍从,若是追杀我的人,没必要去动他,大楚的人若要报复,直接冲军营去就好了,或者是斩杀朝廷命官也行,怎么着,不都比杀他更有效?”

    邵言点了点头,此话有理。

    沈清欢说:“所以凶手定然是驿站中人。”

    邵言眼眸微眯,接话道:“而且这个人,还是打京城来的。”

    “不错。”见他跟上了自己的思路,沈清欢点了点头,“撇开情杀和仇杀不谈,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说着一顿,与邵言对视了一眼。

    不过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眼神同时犀利了起来。

    既然不是蓄谋已久的杀害,那就是仓促之下的行事。

    少男之死,定然是因为其一不小心撞见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才被人杀人灭口。

    邵言思忖了半晌,叹息道:“既然找不到真凶,就不用查了,那个人既然敢动手,就绝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上路吧。”说着,就要唤将士去请秦洛出来,被沈清欢拦截住了,“不可。”

    邵言诧异的一条眉头,“为何?”

    沈清欢将书卷放好,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边的白云,弘关地势颇高,放眼望去一片荒凉,天空低沉沉的,时不时有几只大雁飞过,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

    想到那个唇角总是带着淡淡嘲弄笑容的人,他唇角忍不住也带上了浅浅的弧度。

    “背后那人既然动了手,就代表着有恃无恐,查而无结果会让他放下心防,一场发生在秦将军地盘上的命案,他都破不了,背后那人会因此轻视秦将军,觉得他也不过如此,可若是连查都不查就直接下定论,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戒。”

    沈清欢所虑,真是秦洛如今所思。

    她在审问的时候就注意贯彻着每个人的表现,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之后,无奈的叹息一声,一边让人将少男的尸体抬下去,一边对着江沅兮拱手,声音刻意带着几分不甘和愧疚,“未曾想,临行之前竟然出了命案,是让江大人看笑话了。”

    江沅兮听其声,揣度其意,心知秦洛这是打算揭过此事不予追究,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道:“谁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归是一条人命,好生安葬吧。”

    顾清让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声音有几分沙哑,“那这案件……不审了吗?”

    李文修从屋子内走了出来,正好将这句话听在了耳中,当下横眉冷竖,满脸的不乐意,“什么不审?凶手还没找到,怎能不审?难道就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吗?”

    “李大人若是有这个能耐,可以留下来审理此案。”

    “这样,既能为你的侍从讨回一个公道,也能彰显你的能耐,至于皇上那里……”江沅兮斜了他一眼,推了推身旁的顾清让,语气带笑道:“自有我和顾兄为你说话,你看如何?”

    “……”

    顾清让面上浮现出笑意,“这样也好。”他扭过头看着李文修,认真道:“李大人既然对这件案子感兴趣,不若就留下来好好审审?”

    就连一个书呆子也敢对他颐指气使了?

    而这一切都拜秦洛所赐。

    李文修面色变了几变,他就知道他和秦洛八字不合,只要见到他,就没好事,可此刻,也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是徒劳,对面那两个马匹精见秦将军打了胜仗,就各种顺着他的心意。

    只有他,清高自傲,不愿意与莽夫为伍!

    想着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有多憋屈,他的心里头就不好受。

    不过嘛——谁敢让他不好受,他就闹的大家都不好受,看谁怕谁?

    李文修在心中拿定了主意,面色就稍微缓了缓,一拂袖,冷哼了一声,“江大人可真是会说笑,我又不懂查案这些,怎么审?况且这案件也没法审!还是快些回京吧,我瞧着这里就是晦气,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话落不看众人,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江沅兮对着秦洛拱拱手,略带歉意道:“李大人就是这样的人品,他其实没什么坏心眼,还请将军莫要往心里头去。”

    “江大人客气了。”秦洛淡淡的回复了一句,态度不冷不热。

    江沅兮已经有些了解秦洛的脾气,见她一双厉眸四处查探着,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就微微一笑往旁边站了站,不曾再继续搭讪。

    正好这时,顾清让拉了拉他的衣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江沅兮会意,两个人不同声色的退了出来,在离马车尚有二十步远的位置站定。

    顾清让苦笑了一声,手指了指里头那人,“这位看上去……像是不太好相处啊。”

    “嗯。”江沅兮点了点头,随后笑了起来,有些自嘲道:“还真是不大好相处,不爱跟人说话,性子也冷冷的。”他示好了几次,秦洛虽不曾冷着脸,也到底算不上热情。

    “这还未出发,就先出了人命,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我听说那马车内不光坐着军师,还有秦将军的……”顾清让说着一顿,面上微微发红。

    读书人最是讲究,“面首”这两个字却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你是说面首?”江沅兮也是读书人,但跟有些清高的顾清让不同的是,他长袖善舞,人情练达,逢人一脸笑,从不跟人结怨。便是对待李文修这样的刺儿头,也是在他做的过分的时候才说几回,过后还是会照拂他一二。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能够和身居高位的长者们聊到一块去,能陪着读书人高谈论阔,舞文弄墨,也能陪着纨绔草包们出入青楼楚馆,喝酒斗蛐,好像不管跟谁都能处到一块儿去。

    江沅兮在家中排行老二,因此京城中不少公子哥都称呼他一声江二爷,人人都觉得江二爷性情温和,恭谦有度,长者们谈论起时下的少年郎,无不夸江沅兮是其中翘楚,最会做人,也最为懂事。

    江沅兮扭头,看了看马车以及后面跟着的秦将军的八百亲兵,想到那些传言,也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有些不雅。

    传言说:秦将军不爱美色好男风,养了一个小白脸在自己的帐中,日日宠幸。

    传言说,秦将军冲冠一怒为蓝颜,只因营中有士兵说了小白脸的是非,就杖打了几十大板扔了出去。

    传言说,秦将军居功自傲,故意怠慢钦差大人,仗势欺人。

    ……

    传言过多,分不清真真假假,但无疑,这些话都是在他们到来之后才开始流传的。

    顾清让轻轻叹息,“你可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

    江沅兮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笑道:“难得顾兄对其他事起了兴致,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吟诗作画呢。”

    顾清让低垂着眼帘,遮住眼中的精光,轻声道:“倒也不是旁的,只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得到秦将军的青睐。”

    …………………………………………

    虽是休战期,可到底边关戒备森严,出入皆需要令牌,一路走来,都瞧不见几个人影。

    放眼望去,是一片苍茫茫的大漠,绵绵的黄沙与天相接,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道沙石涌起的沙浪,长风卷沙,缠绕着扶摇而上,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一轮孤日低低的悬挂着,淡金色的光芒惨淡的照在大地上。

    秦洛一身黑色劲装,骑着马走在最前端,挺直的身姿在马背上起起伏伏,很是干脆利索,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她骑马的技艺之高,非常人所及。

    绍言舒舒服服的靠在马车上,看着身旁的那位,戏谑道:“这都第五回了,外面的风景当真这么美,让你看得目不转睛?”

    沈清欢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这是其他地方都看不到的美。”一种悲壮的美。

    “风景确实美,不过……人更美!”

    绍言锐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闲闲道:“我瞧你这五次掀开车帘,看的方向也不是两旁的风景,而是最前面那人……”他挑起一根眉头,给了沈清欢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怎么,当真看上我们秦大将军了?”

    “你想多了。”沈清欢回的干脆,“我们都是男人,我心中敬佩他。”

    “那他要不是男人呢?”绍言反问,“他要不是男人,你可会看上他?”

    沈清欢正准备拿书册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随后恢复了一片淡然之色。

    正要说世上并没有如果,不存在的事情,他不想去假设……脑海中一瞬间浮现的却是秦洛为他易容的画面。

    顿时,沈清欢心头一跳,秦洛既然是易容高手,能够将他化妆成另外一个模样,那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他脖子处那喉结是假的?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是在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很快就发芽成长,不过须臾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沈清欢开口,声音还很平静,“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他是女子不成?”只是紧紧攥紧的手泄漏了他真实的情绪。

    绍言微微上翘的狐狸眼闪过一道亮光,嘴角带着坏坏的笑容,哈哈笑着,道:“瞧你紧张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竟还上了心……哈哈,看来,你是真的看上我们秦大将军了。”

    沈清欢是何许人,又怎么会被他的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他“哦”了一声就不再多言,摸了摸袖子中的画像,认认真真地开始回忆多年前见到秦洛的情景,一点一滴 ,一言一行,企图从中找到他是女子的证据。

    见他不再搭理他,绍言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打探的有些过火了。

    问别的事情,沈清欢都是一脸淡然,他问什么,沈清欢就答什么,事无巨细,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独在秦将军的事情上,他神色就紧张了起来。

    想着秦洛对他的格外关照,绍言瞧着二郎腿往马车上一靠,唇角勾起一个邪笑,这两个人,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要加更啦,什么时候呢,明天吧,你们的收藏和评论在哪里?

    小剧场:

    沈清欢:听说有人在打听我?

    顾清让面上一急:不是我!是江二爷打听的。

    沈清欢:唔……江二爷是吗?我得好好的感谢他一番,将军的面首?嗯,这个身份我喜欢。

    顾清让:……

    感谢青梅竹马的lovestory的长评,么么哒,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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