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不过是你我最终相见不相知, 只能刀剑相向。
如果是在其他人看来,那么洛九思这句话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毕竟……无论是谁,突然的开口, 带着怨毒的情绪问候阿赖耶意识的祖宗十八代,那在别人看来恐怕都会觉得这是个神经病吧?
但是下一刻, 他们就发现,可能有什么事情, 已经超出了发展之外了。
因为从那个人的身上,有源源不断的黑色的“泥”翻涌着流泻了出来,沿着洛九思的身体向下流淌, 落在了地面上,然后再慢慢的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那是……什么?”
阿喀琉斯皱了皱眉。
毫无疑问,尽管并不曾见识过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从那里面所透露出来的恶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这些黑紫色的泥一边像是烧化的熔岩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一点一点的、不紧不慢的吞噬着地面上的土地;而另一边,那些黑泥中还有一部分在沿着洛九思的腿向上攀爬, 直到最终把他整个人都吞噬在里面了, 那黑泥才像是终于餍足的怪物一样,满足的、人性化一样的叹了一口气。
就像是一个饥饿的怪物在黑暗中等待了那么久那么久, 终于把自己觊觎已久的宝物一口吞吃入腹, 不留给旁人一丝半点的机会去窥探他的光芒。
我的……是我的……
黑泥无声的笑了起来,像是偷偷的瞒着别人占有了什么最最珍贵的、无与伦比的稀世珍宝。
“那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被贞德称呼为avenger的青年整个人都被裹在了那一层由黑泥构成的厚厚的“茧”里,阿喀琉斯不由得惊呼出声。
那是身处于神代最鼎盛的时期的他们,也不曾见识过的无边的黑暗。
突然, 那黑紫色的巨茧里面,传来了沉闷的敲击声。
“”
这种时刻,任何一点点的微小的动静都会引来所有人的属目,也就更别提是这样清晰的声音了。
随后他们就可以看见,在那一个黑紫色的巨茧的表层,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这些裂缝一开始微小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最终遍布了这一整个巨茧的表面
“咔嚓”。
空中传来了一声是非常清脆的碎裂声。
就像是蝴蝶破开了茧、幼鹰啄碎了壳那样,这个黑色的巨茧一点一点的碎裂开来,黑色的碎片掉在了地面上。
在那一个茧原本所在的地方站着的是之前的那一个被黑泥吞噬掉了的青年。
他依旧是苍白的发,黄金色的眸,白皙到近乎无血色的肌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带给人的感觉却与之前是迥然相异的。
如果说此前的洛九思是那种一眼看上去会令你的心底不由自主的感到悲伤和悸动的人;那么现在当你看着他的时候,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那种恍若是铺天盖地袭来的、无论用何种的方法,也不能够将其削弱分毫的,哪怕是英灵都会为之而感到颤抖的粘稠恶意。
“呐,阿赖耶。”
洛九思轻轻的开口,声音里夹带着一种浑然天成一样的邪气。那声音是阴谧的,恶意的,但是又有着某种莫名的华贵。
“你最重视的就是这一场圣杯大战的公平性,对吧。”
“你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圣杯大战的规则被人强行改变,对么。”
【你要做什么?】
突兀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个声音。
那似乎是从灵魂里传达而来的声音。它不是非常的响亮,也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是男还是女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别人忽略掉。因为那似乎是万物的主宰——是灵魂的主宰所能够发出的声音,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的一直传达到了灵魂。
“我要干什么?”
洛九思重复了一遍阿赖耶的话。
“阿赖耶。”
“你是灵长类生物的意识所构成的星球的结合体,但是这样的你竟然不懂人心。你只顾着维护你自己的正义,你自己的准则。但是你可曾想过被你当做工具的我,又是如何看待这些事情的呢?”
“尤其是你明明知道的……对于洛九思来说,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洛九思闭了闭眼睛。
“当初和你签订契约的时候你就已经答应过我的,那些存在,那是过去,是绝对不允许被任何人所玷污的。也是因为你向我许下了这样的承诺,我才会拒绝了盖亚的邀请,选择成为你阿赖耶意识下属的英灵。”
“但即便如此——即便是这样,你也依旧枉顾了我的意愿,用令咒强行的命令我——!”
洛九思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要说出那几个字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十分煎熬的事情。
“……命令我,亲手杀掉了弗拉德三世。”
那必须是心底疼到了极点,才会落下血色的泪滴。然而从被阿赖耶意识用令咒命令,必须将弗拉德三世从这一场圣杯战争之中排除掉的那一刻开始,青年眼中的血色的水珠就从来都没有干涸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间也就不用指望还能保持什么良好的合作关系了。阿赖耶。”
洛九思伸了伸手。
下一刻,顿时就有无数的黑泥从他的身后涌了出来。这些黑泥在地板上蔓延着、攀爬上了墙壁,贪婪的吞噬着四周的一切。
远在王座上坐着的塞米拉米斯惊呼出声。
“这不可能!”
即便自称“只是对魔法略通一二”,但实际上却是一位魔术大家的,亚述的女帝,难得地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些崩裂。
“这不可能。”
她又低声地重复了一遍。
如今这一座空中的花园是属于赛米拉米斯的固有结界【虚荣的空中庭园(hanging gardens of babylon)】,在这一片固有结界里,塞米拉米斯就是一切的掌管者。
毫不夸张的说,她就是这一片固有结界里的神。
但是眼下这位女帝大人却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丧失对这一座空中花园的支配权。
但凡是被那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黑泥浸染过的地方,她全部都失去了对其的掌控权。就好像是那些黑泥硬生生的从她的手中夺走了这一片地方的所有权那样。
赛米拉米斯眯起了眼睛。
不,那不应该被称之为“夺走”,反而是被说为“同化”要来的更加的贴切一些。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黑泥只不过是把所有的它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全部都从本质上同化为了自己的同类。
魔术师的直觉让赛米拉米斯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自己所能够解析或者效仿出来的东西。
她的眸中闪过意义不明的暗光,死死的盯着那些从洛九思的身后涌现出来的粘稠黑泥。这一刻,女帝内心的好奇心完全的被勾了起来。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她有些纠结的咬了咬自己的指甲。
而现场的情景,显然不是塞米拉米斯所能看到的那样乐观。
黑泥翻涌着、咆哮着向前蔓延,渐渐的也就接触到了英灵们的身边。”“这都是什么东西?”
阿喀琉斯一边愤怒地皱起了眉,一边用手中的棍子横扫出去,把所有试图粘上自己的黑泥全部打散。
但是就像东方的那一句古话所说的那样,自古都是柔能克刚。即便阿喀琉斯的武器再怎样的坚不可摧,即便他是多么的孔武有力、英勇善战——
可是坚硬的武器除了能够把软绵绵的泥打散了形状之外,又能再做些别的什么吗?
很显然,做不到的。
正相反,散去了形状的黑泥只要在其他的地方重新相遇,就又能融合成之前的模样。
就好像是,阿喀琉斯的那含怒一击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一样。
不,不是仿佛,而是那就是事实。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容人心里存在任何的质疑——是的,这就是事实。英灵的攻击对这来历不明的黑泥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恶!”
阿喀琉斯急忙向后跳了两步,躲开了往自己身上扑的黑泥。他忿忿地注视着那让自己丢了大脸的东西,一张刚毅俊美的脸颊上写满了愤怒。
“阿喀琉斯,不要冲动。”
喀戎伸出一只手来,拦在了阿卡琉斯的面前。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勇猛不等于鲁莽。在没有探清对方究竟有着怎样的底牌下绝对不要贸然前进。无论你是怎样的强大而对方是怎样的弱小,都永远不要失去一颗谨慎的心。”
“……嗯。”
面对喀戎的教导,阿喀琉斯也只能撇了撇嘴,乖乖的认错。毕竟一方面,对方说的的确是正确的;而另一方面……那可是他老师啊。老师教导弟子,这不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无论过去多久,你老师永远都是你老师。
“那个东西上面……给人带来了很不好的感受。”
迦尔纳看着黑泥,一双好看的蓝色眸子里也闪过了片羽吉光一般的疑惑的色彩。
很奇怪。
哪怕是他的【贫者的见识】,也没有办法完全的解析出这黑泥究竟是一种神秘样的物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从那黑泥里面翻涌出来的恶意。
——那样的黑暗,那样的纯粹。就像是凝聚了这个世间所有的肮脏与邪恶、污秽不堪一样,让他们尽皆的包裹在一起,经过了长时间的催化,才最终形成了这样的东西。
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差一都无法再次出现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称之为是“奇迹”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塔兰忒突然惊呼起来。
可以看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些黑泥已经接近了她。缠绕上了她的身体。
这里明明是平整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可现在却像是流沙一样,形成了能够将人牢牢地吸卷进去的巨大漩涡。
无论阿塔兰忒怎样的挣扎,她还是一点一点的陷入了那由黑泥构成的漩涡之中。
“那个东西……居然可以吞噬掉servant的吗……”
贞德有些震惊的看着被彻底吞没的阿塔兰忒。
“啊……毕竟是此世之恶,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才是奇怪吧。”
洛九思懒懒的掀起了眼皮,十指握拳。
黑泥顿时就像是闻到了骨头味道的狗一样,向着大圣杯的位置飞奔了过去。
“不好!”
贞德一惊,就想要出手阻拦。
但是,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矢扎在了她的脚边。
她望了过去,呼吸不由的一窒。
那个从黑泥中走出来的人,应该是阿塔兰忒吧……
虽然【真名识破】已经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是贞德一时之间却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那个人的发色是一种偏似于黑色的暗紫,下半部分的发则是耀眼的白。她眸中的瞳孔尖尖,是如同野兽一样的竖瞳。
女子手中握着长弓,搭箭上弦,冰冷的不带一丝的感情。
“属性……被改变了……”
唯一能够“看到”一切的贞德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声音。
空气都似乎静默了一下,接着排山倒海一样的压力从虚空之中席卷而来。
恍惚之中,贞德只能听见自己面前那一个青年冷笑起来。
“怎么,忍不下去了吗,阿赖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玩了,晚上回宿舍哭着肝更新。
顺便,我明天也出去玩,没有存稿,你们懂?
猫茶黑化后的形象来自官图,在fate贴吧里面看到的设定集的图。因为**的规定我不能给你们贴出来,所以只能你们自己去百度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