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三两句话，打发走了斯坦。

    身材曼妙的金发女郎不耐地双臂抱起, “托尼, 你答应我会等酒会结束后再立场的。”

    “是吗？”托尼混不在意地耸肩, 小胡子翘了下，“如果我能做到, 就不是我了。”

    眼见斯塔克与秘书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太愉快, 安德莉亚适时地开口道, “斯塔克先生，我们先去外面等您。”

    托尼下巴微抬, 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漫不经心的斯塔克，按捺着不安焦躁的心情，听着佩珀第无数次的长篇大论，眼神随处乱扫。

    不期然间，瞧见了有点眼熟的一面。

    盛装出席的安德莉亚光彩夺目，踩着脚下的高跟鞋，笔挺的小腿在裙摆中若隐若现，大咧咧地走在记者们的面前, 却没一个人将镜头对准她。

    就好像所有记者, 都忽视了这位绝世的美人儿。

    另一边取车钥匙的詹姆斯·巴恩斯中士, 却意外收到一老一少两名记者的青睐。

    戴着手套的巴基伸手拦住镜头，俊朗的面容布满了不解, 讶异于有人会专门跑来拍摄自己的照片。

    见拍摄行为被阻拦，较为年长的记者也不生气，仍是笑容满面地样子, 一边躬身道，“您好。”

    巴基不解其意地点头，又听到他问，“请问您和泽维尔小姐的关系是？”

    “助理。”巴基不懂这名记者为何明知故问，言简意赅地答道。

    “喔喔。”记者在心中暗暗记下曾经的英雄甘愿在变种人身边担任助理一职，背后肯定与变种人势力有着更紧密的联系。

    见巴基已有察觉，眼神如鹰般锐利地扫过自己，记者身上顿时寒毛立起，强撑着笑，将话题从他身上引导开，“那请问泽维尔小姐今夜来此有什么目的吗？”

    巴基听了他的话题仍是保持着警惕，微微颔首，“私人行程，不便公布。”

    拿到钥匙的巴基，不给记者再次发问的空隙，直接绕过他，笔直地朝查尔斯友情贡献的豪车走去。

    浑身散发着比寒冬还要凌冽气场的巴基走远后，小记者才敢上前，撞了两下前辈的肩膀，“前辈，刚才你问那些话，有什么用吗？”

    记者前辈故作高深地叹道，“你想想啊，如果他真的是詹姆斯·巴恩斯中士，为何平常要伪装成不起眼地样子，保护着安德莉亚·泽维尔。”

    小记者挠挠脑袋，怎么也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憨笑声道，“他们应该是合作或者聘用关系吧。”

    “也对。”记者前辈决定瞒着后辈，回家后单独对安德莉亚的行程做个深入彻底的调查，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劲爆的新闻。

    “托尼？”佩珀连唤两声，见托尼出神地望着酒店外，不由高声喊道，“托尼！”

    “喔！”托尼吓得往后一跳，“小辣椒，你吓到我了。”

    佩珀拿他这幅轻慢地态度没招，摊开双手，无奈地摇头，“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当然有了。”托尼厚着脸皮道，“只是我都忘了。”

    见佩珀大有重复一遍的趋势，托尼忙道，“小辣椒，在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和斯坦。”

    他凑近自家得力的秘书，环拥了她一下，性感的薄唇在她脸颊轻碰，又快速放开，“现在我有点急事得去处理，这里交给你好吗？”

    也许是基于多年来的相处，佩珀看出了托尼语气中的不安和躁动，她叹着气，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体贴道，“如果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

    不管如何，她都会陪着他。

    托尼扯出个笑，拍了拍她的后背，迈开步伐朝酒店外走去。

    *

    一路风驰电掣地驾驶着保时捷 cayman s，托尼·斯塔克近乎疯魔地追求极限速度，追在巴基与安德莉亚的身后。

    又是一道接近90°的拐角，巴基熟稔地换挡，同时踩下油门与刹车，跑车在夜色下划出曲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地马达声响，继续向前飞驰。

    “没关系吗？”巴基专注地盯着前方，一边问。

    他担心斯塔克的状态，会在下一秒不顾一切地撞过来。

    “不会有事的。”

    安德莉亚听着身后车辆内的心声，答道，“比起死亡，他现在更想得知真相。”

    巴基双手坚定地握着方向盘，在昏暗的街道上，牢牢地把控着状态，直抵托尼·斯塔克位于马里布的豪宅。

    托尼的跑车在家门口停下，他摔着车门走至安德莉亚身前，佯作凶恶地说，“你最好是有惊天秘密，或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

    安德莉亚平静地说，“斯塔克先生，关于这事，我和巴基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欺瞒。”

    托尼抛下一句，“最好是这样。”

    面色深沉如墨的托尼转身走近大门，灯光自动亮起的瞬间，一道优雅地英伦男音道，“欢迎回家，sir。”

    随时放出思维触手的安德莉亚并未察觉到这栋别墅内还有第四位生命，她疑惑地抬头，对上亮起红灯的监控探头。

    那道男音立即道，“欢迎您，安德莉亚·泽维尔小姐。”

    安德莉亚迟疑地说，“谢谢……不过你认识我？”

    托尼‘哼’了声，走进客厅，“贾维斯是我创造的人工智能，他能在三秒内识别出这世上任何一人。”

    巴基上前，“包括我吗？”

    名为贾维斯的ai顿了一秒，精准无误地说，“记载中有位与您面容完全一样的历史英雄詹姆斯·巴恩斯，不过他已经去世多久。您目前的所用名为巴基·麦考伊。”

    托尼与有荣焉地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在贾维斯的世界里，没有谎言。”

    言下之意即为安德莉亚撒了谎，找了位与巴恩斯中士长相一样的人，来告诉他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出于尊重，安德莉亚收回了思维触手，不再探听托尼的心神。

    她坐在斯塔克对面，面色沉静地说，“斯塔克先生，有很多事，掩藏在冰封的深渊里，常人难以触探。”

    “你说我是常人？”托尼哈了两声，大拇指朝向自己，“我可是世界首富。”

    “您当然是。”安德莉亚不疾不徐，在她看来，托尼·斯塔克天资出众、才华过人，自然拥有着狂妄与骄傲的资本。

    “可您不想了解，1991年冬天所发生的惨案吗？”安德莉亚在托尼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中，有些不忍地眨了下眼，继续说道，“有关您父母车祸的真相。”

    托尼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德莉亚沉重地叹了一声，“这一切都要从咆哮突击队在美国队长的带领下，突袭九头蛇组织的最后一个基地说起。”

    那年寒冬，俄罗斯漫天的大雪中。

    一名英勇无惧的战士掉落火车，意外被红骷髅手下的佐拉博士寻找到，他们将其掩藏在位于苏联的九头蛇基地内，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实验改造。

    改造结束后，性格大变的冷血战士，成为了九头蛇手上最得力的杀人机器，他们派他进行刺杀、谋害、卧底等诸多人物。旨在消灭那些阻拦九头蛇的敌人，哪怕只是潜藏的危险，都毫不放过。

    听到这里，托尼已隐隐有了预感，他注视着一声不吭地巴基，笃定地说，“那个战士就是你。”

    “是我。”巴基点头。

    安德莉亚见他们保持着令人心悸的沉默，只得继续说下去。

    九头蛇为他起了个特殊的代号，冬日战士。

    冬日战士没有多余的情感和思想，在上级的掌控和不断地洗脑中，他只懂得遵守命令，完成任务。

    即便任务对象是他曾经的好友，经过漫长的五十年，已变得白发苍苍的霍华德·斯塔克，和他的妻子。

    安德莉亚注意到斯塔克置于沙发背的双手已紧紧握拳，牙关紧咬，正在努力压抑着他的愤怒。

    长久地沉寂中，托尼哑声逼问，“是你杀了他们！”

    巴基抬头，直视着托尼充满怒火的双眼，“是我。”

    下一秒，暴怒的托尼起身，扯起巴基的领口，面带痛色与愤慨地怒问道，“你这个杀人犯！”

    巴基没有反驳，因为在他心中亦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布满青筋的重拳狠狠地砸在巴基的脸上，他没有避让，也没有后退，硬生生接下了托尼狂风骤雨般密集的拳头。

    安德莉亚退开几步。

    她没有阻拦。

    作为女友，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巴基回忆起往事后的自责和痛苦。没有她陪伴的时候，看不到她的时候，巴基会不停地陷入那段记忆，质问自己，拷问内心。

    巴基需要承受托尼·斯塔克的惩罚，哪怕是让他公布自己的罪行，接受法律的惩戒，去坐牢，他也愿意。

    “还手啊！”托尼怒喊着，“为什么你不还手！”

    他揪着巴基的衣领，眼眶里已聚起潮气，“当你要开木仓的时候，他这样请求你了吗？‘别杀我’，‘放过我’，他说了吗？！”

    巴基缓慢地点头，声音里布满了哀痛，“他说‘放过我的妻子……’。”

    他抬起眼眸，对上托尼失神的双眼，“我很抱歉……”

    “抱歉！”托尼重重地一圈砸在巴基的脸上，随即狠狠推开他，受伤地喊道，“抱歉能换回我父母的生命吗！”

    安德莉亚上前唤道，“斯塔克……”

    “闭嘴！”托尼恶狠狠地回头，瞪大了那双焦糖色的眼睛，“你是他的帮凶。”

    安德莉亚内疚地摇头，“斯塔克，我没有任何试图伤害你的意思。”

    她缓缓地接近斯塔克，试着解释道，“如果我真的是他的帮凶，大可洗去他的这段记忆，然后在这世上除了九头蛇外，再没人会知晓真相，你也不会。”

    托尼嗤笑一声，“你是在炫耀你的能力吗？”

    “不。”安德莉亚摇头，“我们是来向你表露诚意的。”

    “诚意？”托尼指着巴基，“那就把他送上军事法庭，那就是你们的诚意。”

    “我会的。”巴基开口道，“但这必须在彻底消灭九头蛇之后。”

    托尼深呼吸一口气，压抑着愤怒，扯平西装的褶皱，走近厨房，撕开瓶口的包装，直接灌下一大口。

    见托尼不再冲动地挥起拳头，安德莉亚心中长舒一口气，“斯塔克，你是受害者，巴基也是。”

    “你失去了父母，他失去了长达60多年的自由。”

    安德莉亚道，“我这样说不是为了他开解，而是想要告诉你，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他们的势力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庞大，扎根在世界每个角落，无处不在。”

    托尼听出了安德莉亚话中的含义，冷笑地指着巴基，“你想要我和这个杀害我父母的凶手，联合在一起？”

    安德莉亚却摇头，“不，我希望确保你在这场战斗中，不会遭遇任何伤害。”

    托尼不敢置信地反问，“你要我当逃兵？”

    安德莉亚道，“不管你是否愿意面对现实，惨案都已发生，而这背后的真凶是九头蛇，失去记忆被洗脑的冬日战士，不过是他们手上的一把木仓。只要他们想，木仓可以对准任何一个人。”

    安德莉亚见托尼已有抵触情绪，插开话题，道，“现在失去冬日战士的九头蛇，不敢对我和巴基下手，是因为我具有读心的天赋，所以与我接触的九头蛇特工，他们的秘密会尽数暴露在我的能力之下。”

    “他们恐惧着我的力量，害怕我掀开深藏在黑暗中的邪恶计划。在他们有更好的办法压制我的能力之前，他们绝不会向我动手。”安德莉亚沉重地说，“你不一样。你能发明军火、武器，稳坐美国首富的位置又如何。你的血肉之躯，无法抵挡那些子弹、武器，也许你可以带着部队进攻甚至是反击。”

    “但你试着想想，如果你出于愤怒之下，直接找到九头蛇的基地，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高科技、能够压制变种人的辐射激光武器击退你，然后像对待他那样对你洗脑，进行控制，再利用你的身份获取军火资源。”

    安德莉亚劝道，“斯塔克，在这一场看不见的战争里，你无须做个士兵冲到前线。”

    “你也不是逃兵。”

    “够了。”托尼不愿再听下去，安德莉亚的话仿佛带着某种令人信任的力量，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

    他摁着额角，转过身不去面对他们，“你们走吧。”

    巴基迈出一步，刚要开口，便被安德莉亚拦下。她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劝，斯塔克会想通的。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偌大的别墅里。

    这里再一次恢复了平日的冷清，托尼缓缓地倒进沙发里，双眼失神地望着上空。

    1991的圣诞节前夕，他们分别的那天，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父母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深深地镌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许久后，托尼开口道，“贾维斯……”

    始终在线，从不停歇的ai轻声回答，“sir，我在。”

    “贾维斯……”

    “sir，我在。”

    托尼不断地重复着呼唤，“贾维斯……”

    忠诚的贾维斯，像是体察到了主人悲伤的心绪，语调温柔地回答着他的每一声呼唤，“sir，我在这儿。”

    “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您。”

    手臂挡在眼前，托尼眨着酸涩的双眼，深深吸着鼻子。

    “贾维斯，别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钢铁侠中最感动的，就是妮妮和老贾的感情，互相陪伴，不离不弃。

    最让人心酸的，也是复联2中，老贾的牺牲换来了幻视。

    但妮妮永远失去了那个陪伴他度过年少青葱岁月的贾维斯。

    泪目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