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梨贡品的收益远远超过大家的预期, 点燃了胶东王府一众人的热情, 也让他们对接下来的事务更加充满了信心。
有了足够的财务支持, 大家议论起政事不免觉得都轻松了许多。
素波听了不少热闹,可终是对政事不感兴趣,才要回去, 忽见冯律进来禀报, “先前营河郡郡守来王府认罪,求王爷饶过他母亲的性命。”便停住了脚问:“郡守犯了错,王爷也只有追究他, 怎么却来求他母亲的性命呢?”
看来刚刚的威胁见了效,但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便让人将前郡守招了进来。
营河郡的前郡守是祁相的亲侄子,他自父亲手中接了这个职位已经十几年了, 不想一时大意就失去了郡守之职。此时到了先前无数次来过的大堂内,却已经宾主易位, 只得跪下求道:“下官犯下大错, 如今悔不该借口守孝不去迎接王爷,只是下官已经因为过错被免了郡守之职,如今还请王爷宽恕下官的的母亲,让她得养天年!”
山文举便道:“祁郡守, 你谎称守孝实属不该, 不过王爷天性宽厚,明知你临时逃出郡守府藏身驿站却只做不知,到如今竟没有责备你一句, 你反倒来无理取闹!你母亲的性命与王爷何干,王爷连你都放过了,还会为难一个老妇人!”
祁郡守便哭道:“母亲因为我随口说守孝未能迎接王爷,如今只怕王爷派人查出实情便要自尽,将守孝之事做实,若是那般,我哪里还能活着!”
“若论你的过错,便是流放也不为过,”胶东王便道:“只是看在你还有一份孝心上,本王也只免了你的官职就罢了。”说着摆手令他退下。
山文举等人都道:“王爷对胶东诸人皆十分宽容,便是在刺杀之事发生后也没有治他们的罪,但愿他们懂得王爷不想生出纷争,愿与胶东世家共同治理胶东之意!”
祁丞相他们果然懂了,不过他表达的方法素波很不喜欢。
在一系列的协商之后,胶东王承认了胶东世家在胶东所拥有的土地和家财,但胶东世家也要按律交出了应该放为庶民的奴婢,而且他们也不能再长久地把持着丞相、郡守、县令等官职……在素波看来胶东王还是给了胶东世家一定的优惠,但她明白这都是必然的,在最大的特权——皇权之下,一定也会存在着大大小小不同等级的特权。而且与胶东王为庶民,特别是那些奴婢们争到的利益相比,世家得到的好处并不是很多。这已经是胶东王带着大家所能达到的最好结果了。
从整体来看,外来的胶东王与当地的世家达成一致,也正是素波所想往的双赢,避免战争,放下争执,双方合作把胶东治理得更好,是眼下最好的方案。
当然这些都没有什么,素波不快的是接下来祁家、羊家、长孙家等一同为胶东王和自己准备了一份大礼,除了胶东物产及金银宝石锦帛书画之外,祁家、羊家和长孙家还各准备送一个女子到胶东王身边。
素波第一时间知道了,而且她还知道其实胶东的世家一共打算送四个人的,因为胶东王正好可以有四个侧妃,只是三大世家之外的另外一个人选竞争实在太激烈,眼下还没能定下来而已。
“呸!”素波很没素质地骂人了,“无怪姓祁的那个笑面虎口口声声地说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原来他想当王爷的老丈人!可是他不想他怎么也当不了,至多算是个便宜老丈人!”
留福很想问问什么是便宜的老丈人,难道还有很贵的老丈人吗?但是他不敢;他还想劝劝王妃,胶东世家献女为侧妃并不坏,起码说明他们是真心与王爷合作了,但他竟不敢开口,因为他知道王妃真生气了!
真生气的王妃很可怕,无怪有人说母老虎,王妃的神情的确有些像的。留福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想把自己缩得小一些,期期艾艾地道:“王妃刚刚没有当众发火很了不起了……”
“我就是应该在宴上骂人的!”素波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当着祁相夫人的面骂回去,就应该当场把她们赶出府里,可是,“我还不是为大局着想,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形势,为了几个侧妃双方闹僵了不值得。”
“正是,正是,”留福赶紧劝道:“其实来几个侧妃不要紧,哪个王府里没有?王妃身为正室能压得住她们就好,老奴在宫里曾见过不少手段,都是极有用的……”
“呸!”王妃就转向留福啐去,“我才不想听什么手段!我的手段就是根本不许有这些人!”
王妃以前就说过她很妒,果然也是真的,可是,留福便弱弱地问:“王妃是要把她们暗地里处置了吗?如果那样那些人家还会继续送人进宫的。”
“呸!呸!”素波可是有道德底线的人,再怎么也不会杀那些无辜的女子,但是她也绝不会放任不管,要将胶东世家的这种心思杀灭在萌芽状态!可怎么做才好呢?
身为穿越女的徐素波一向参与了许多外面的事务,是以她更明白联姻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真正将干戈化为玉帛。就比如皇上与邓家的联姻,把皇上从兵败如山倒的状况下解救了出来,而邓家呢,也稳住了乱世下的青州,后来两方双双走向辉煌。当然了,这种双赢中也有被牺牲的,那就是静妃和她的儿女。
胶东王府离京前朝廷要与匈奴和亲也是相类似的情况,与其两个大国打得国穷民蔽,血流成河,不如让一个女子嫁出去,边界从此平静。这里面也有一个可怜的角色,就是和亲的公主。谁又愿意离开从小生长的家国去万里之遥的大漠呢?起码素波不肯让好朋友严懿去,一定将严懿从京城的混水里捞出来带到胶东。
现在胶东王与胶东世家联姻,就是如此,对双方都有好处,唯独身为胶东王妃的自己会吃亏,丈夫被人分走了,胶东王妃的尊荣也要打上许多折扣。素波虽然身明大义,但她也不会甘心为他人做嫁衣裳!
自己的合法利益必须维护!
可怎么维护呢?留福那些宫斗的手段素波根本不屑一顾,她要堂堂正正地拒敌于外,而不是放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到王府里内斗——话说胶东几大世家选出来的女子还真都不错,素波在宴上见到的那三个就非常出色,真正才貌双全的世家女,纵是自信,素波也觉得她们并不比自己差的,所以就更不能让她们进王府了。
薛清一向对于高门内宅十分熟悉,也有足够的计谋,但在眼下的情况中竟然也很无措,祖母活着的时候时常说的一句话又涌上了她的心头,“女人总是要吃亏的,这就是命啊。”她不甘心命运的安排蹉跎了许多年,而王妃也遇到了如此的境遇。那么就让自己出手吧,“王妃不必急躁,侧妃进门也没什么,下官能让她们都没有子嗣。”没有子嗣的侧妃,对于正妃来说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充其量不过是摆在屋子里的装饰而已。
正是因为想不出办法,素波的确很暴躁,可她现在突然冷静了,自己难道要过那种沾满鲜血的日子?虽然是薛清出手,但她的心里也过不去,“算了!别人我管不了,总能管得了自己,到时候我就离开胶东王府,自己开饭店去!”
话音未落,胶东王大步走了进来,“王妃不许离开,本王不会让侧妃进门的!”
其实素波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但真地听到了,她又不安起来,看薛清和留福都知趣地下去了,就抬手捏捏他的俊脸叹了一声气道:“不让侧妃进门,胶东世家,甚至胶东之地的人都会觉得王爷总不不能真正融入胶东,不会一心一意为胶东好,而胶东王府再有什么政令免不了会束手束脚的,两边的关系总要蒙上一层阴影,时间长也也许还会有什么变化。”
“我是来治理胶东的,难道不纳侧妃就不能治理好胶东了吗?”胶东王拉着王妃的手严肃地宣布,“我可是王妃一个人的!”
过去自己的确这样问过,胶东王也答应了,还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素波刚刚所有的强硬都软化了,竟抽答答地哭了起来,“我好生气啊!明明我一早就嫁了你,跟着你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到了胶东,现在一切刚刚好了,她们就来抢你了!可是在宴上我还要为了大局忍着,根本没能拒绝。”小美男真地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想当初他还是一个抢点心会吃得满脸点心渣子的问题儿童,几年过去,如今长成玉树临风的睿智王爷,大家都看到他的好处了,主动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素波也就越来越伤心,“我好不容易种的白菜就要被猪拱了去吗?呜呜呜,真不甘心呢!”
什么白菜,什么猪的,真是乱比喻。不过胶东王还是听懂了,一时想找个别的词竟没有更合适的,就急忙表白道:“不会被别的猪拱去的,只有王妃能拱到!”
“我才不是猪呢!”素波被逗得转泣为笑,“不过我一定想出办法保住自己的白菜!”
“我帮着王妃保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