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把斧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哪怕是那把最次的铁斧子, 手柄上也是雕饰精致华丽。更不用提金银两把斧子了。
可这三把斧子变出来的套路, 君然觉得怎么那么像小时候看的某个教育类小故事呢?
“你的斧子都已经破烂成这样了,要不就从这三把斧子当中选一把足够好的?”她看隔壁西洋人的天庭,老把考验人性挂在嘴边。
有人性的, 即各种美好品质于一身的, 就放上天庭。反之就罚下地狱。
套路一堆又一堆的,但偏偏总有人上当选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平白无故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尴尬的处境之上。
君然走过来,伸手动了动每一把斧子。
重量相等,但是金银之物总是比铁器的暗沉亮眼的多,若是现在的他是个现代人,一样也抵不过这样直接的诱惑。
“难道你真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他的惊疑不定表现的恰到好处。
手中握着金银两把斧子更是爱不释手,连眼神都没给那把铁斧子送去一个。
沧月心里带着点鄙视,切,还当这人是个什么有力的货色呢, 实则还是个贪图富贵的小人罢了。
“是了, 我就是神仙,所以这三把斧子都送你了,你想要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她满不在乎的挥挥手, 整理整理刚才变出的衣衫,将自己打理的精神些。
待她整理好后转身回头, 便见君然还在那里端详着三把斧子,似乎是在思考这三把斧子的用途,偏他还这般认真的模样, 倒真是让沧月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她给了他这样的好处,那么是不是她也能问问关于那个笨书生的信息呢?
信息交换就是这么一笔买卖,既然收下了她的金银,那么就势必从他口中挖点什么出来。
“你们这村子里可有一名眉清目秀、归途路经前面那座山的穷书生?”沧月问他,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点红晕,似乎是羞涩极了。
也是,仙女儿在天上光知道修炼飞升,除了那些东西以外,便很少关注情情爱爱。
至于人间的情爱之事,更是只从那些话本子里知晓一些。
《西厢记》、《红楼梦》,还有些志怪传奇,总是将爱情渲染的格外凄凉亦或者是十分珍贵。
“没见过世面”的她们,恐怕也只是因为没见过,便想来尝试。
照道理来说,现在该是巩固自己在沧月面前的地位,或者可以走日久生情路线。但是君然偏偏不想让沧月如愿。
君然一把将三把斧子抱起,打开大衣柜子,将斧子藏了进去,又将锁头锁上了柜门。
“既然你将着三把斧子都送给我了,那么我就暂且相信你是神仙。”君然又拎起那把豁了口的斧子,往门口走,“至于这书生,村子里想考功名的哥儿多了去了,几乎都是眉清目秀的,鲜少又有长得难看的。归程也几乎都是经过那片山,所以咱帮不了你。”
说了一串,愣是没说到重点。
沧月先是一愣,随后咬紧了牙,真是过分的凡人,竟然连神仙的东西都敢骗。
可她却不能抛下面子,将那三把斧子收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然从她面前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肩头还挂着那把豁口铁斧,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扎眼。
“我出去砍柴,你就先在家等着吧。咱们在村民的眼里就是一对儿新婚的夫妻,若是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就请你安分点。”
君然可不担心沧月会一个人贸贸然的跑出去,毕竟人家的目的旨在寻找真爱的那个书生身上,而不是顶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出门招蜂引蝶。
更何况将那三把斧子留着,他也是有用的,将来这个小世界会发生的未知事件还多得很,而且桩桩件件都精彩的很。
君然接收小世界剧情的时候,发现沧月根本就没有派上什么用场,明明她这个神仙只需要使上一点力气就能够力挽狂澜,甚至救上很多百姓的性命。
可那时的她只沉浸在王长连虚伪的温柔陷阱之中,成天用一身的仙力做些上不台面的小事。
还有王长连那个青梅竹马,糟心的妻子,在沧月住进他家之后,就不停的争风吃醋。
整个王家鸡飞狗跳,虽则处于这样的时代纯属正常。但偏偏沧月是仙,且名不正言不顺,常住于王家必定不是长久之计。
那么就怨不得旁的人碎嘴多舌,直到沧月和那妖道对战死亡后,也没什么人感念这个仙子曾经做过的事。
君然挑了一棵年岁不大的树,找准了下手处,一斧子过去,那树便被砍得东摇西晃,倏倏往下掉着落叶,落了君然满头。
何为拯救呢,就是让这些悲剧结尾的女配们都能够有个好结局。
那么有了另一半可以依靠,是其中的一种方法。而另一种便是让她们自立自强,哪怕一个人,也能独当一一片天。
沧月的问题在于她时常被人宠着,经常性的只看见自己在意的那些人,而忽略其他人的感受。
作为一个需要心怀天地的神仙,这样的眼光实在太狭隘。
所以当她下凡住进王长连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不是个合格的神仙。因为这件事不被凡人接受,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君然从不觉得一个神仙有**是件错误的事,但神仙需要克制**,和人们一样,谁也脱离不得这世间万物的轮回转变。
所以沧月追求一份没见过的爱情,这没错。可她却只关注这么一亩三分地的小爱,却忽略了身边的疾苦,实在不是一个在其位的神仙该做的。
在这思考的时间里,他又砍了好几下,力道十足,朝着树木根部砍去,不一会已经摇摇欲坠,君然向后退了几步,脚掌发力,向前助跑,猛地朝这棵树的缺口上方狠狠一踹。
整棵树轰然倒塌。
所以他刚才不是不说,是说了却不说全。
有时候啊,往往这么临门一脚才是致命一击,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总不如她亲眼见到的精彩。
沧月待在君然的屋子里,她环顾四周,觉得这人真是无趣。
这房子似乎是他自己建造的,毛坯制作的很粗糙,且没有什么赘余的其他装饰,就是这么四面墙,然后一张土炕、一个大衣柜子,正中间放了一张木质四方桌。
简单到只剩“家徒四壁”可以形容。
沧月推开门,又看了看整个院子。院子里像是常常被人打扫的样子,杂物很少,各种清洁工具都一一摆放的十分整齐。
距离门口很近的衣架上晾着她昨天穿着的绿色衣裙,大约是昨晚上就换洗的原因,现在已经干了。
她转过头,看了看地理环境,这屋子西边临河,东边和邻居家一墙之隔,没有彻底封死,种了一块菜畦,绿油油的甚是青翠。
沧月在天庭看过许许多多的奇花异草,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便提着裙摆过去看了。
离得近了,看着这样的菜畦,竟觉得一点也不输给天庭的那些花草。
至少生机勃勃的,有着知晓时节的能力,会懂得什么时候成长,什么时候凋谢。他们是从来都知道生老病死的一类,和这些凡人一样。
沧月眨眨眼,忽然耳边传来邻家有个男人读书的声音。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话本里最常看见的表白词。
沧月对此兴味十足,对邻居家住着怎样一个男人感到了好奇。便从君然屋中搬来了长椅,坐在菜地旁边,认认真真的听着这个男声的读书声。
一直从晨间听到了饭点。
读书声戛然而止,沧月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落寞感。
小书生啊小书生,还真是难找。
窗棱老旧,被撑开的时候,发出一阵“吱嘎”响声。
似这平静无波的、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中被投进了一粒极小极小的石子,晕开一点涟漪,却惊起了一片鸥鹭。
眉眼清秀的少年郎,唇红齿白,似乎是没想到隔壁家有个女人的样子,红唇微微翕动,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沧月。
“姑娘这是……”昨天他才将这姑娘交给了那个悍匪,今天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莫不是她偷逃出来,特意来找他要个说法吧?
还是说她仗着美貌勾住了那个悍匪,带着那悍匪头子一起回来报复他了?
他自顾自的惴惴不安,而沧月却惊讶于“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微妙感。
想法天差地别,唯一就是两人都十分惊讶就对了。
所以说脑补是病,得治。
他的欲言又止,在沧月眼里,是对她的出现表示了十足的惊艳。可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昨天是谁先遇到了自己的。
可偏偏要找的人近在咫尺,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直到一个女声的突然出现。
“相公,你在干什么呢?”王长连的妻子钱雨,也就是小世界的女主。
勤俭持家、为人谦和,只除了对丈夫有那么一点占有欲。不过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一向很深。妻子对丈夫这点不为人知的情绪权当蜜里调油的小情趣,天知地知也就足够了。
钱雨刚才做好了午饭,便让正在读书的王长连放下书本,打开窗子透透气,等会好吃饭。
却不想丈夫开了窗子之后,便三魂不见了七魄,直直的愣在了那里。
她想看看是什么吸引了丈夫的注意力,便也凑过脑袋想看看君然家院子里有什么,却不想窗子忽然被王长连关上,若不是钱雨闪躲的快了些,这窗框都差点砸了她的鼻梁。
“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反应?
王长连面色尴尬的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见了一只小鸟罢了。”
一只小鸟也值当他这么盯着瞧?
莫不是这人当自己也是和他一般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么?
钱雨心中暗嗤,面上却是一派风平浪静。
他们小两口是去吃饭了,可在君然院中的沧月心里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她怎么就忘了,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在天庭算是年纪小的,不曾找仙侣的也比比皆是。可在人间,这般年纪都可以当上三岁孩童的爹了,怎么还会没有娶妻成家?
她心里有些刺挠,也隐隐有些不太快活的憋闷感。
原先的惊讶与惊喜早就被钱雨的一声“相公”给彻底冲淡了。而那俊秀的少年郎又迅速的将窗子关上了,这样雪上加霜的动作,分明就是说他有多么不待见自己。
沧月心里一酸,有些委屈的回了君然的屋子里。
坐在烧了一夜还有余温的炕上,低着头默默思考着什么。
对于这书生,她没那般深入的喜欢,最多也就是被他硬扛着风雨也不愿意自己的书被淋湿的倔强身影给触动了心弦。
要说有那么一点隐隐的喜欢吧,还真有那么一点。
可也仅仅是一点,而且在听到了那声“相公”之后,更是直接将那样的喜欢拍在了心底。
她想,这次下凡肯定很无聊。至于什么时候能像她六姐沉碧一样飞升上神,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就这么慢慢磨吧,等到了一定的时间,她总会被封赏个什么名号,做个小神一样很不错。
她的自我安慰渐渐起了作用,没过多久就又生龙活虎,活奔乱跳了。
君然扛着刚才砍树得来的树木枝条,上头压着他豁了口的铁斧子。
手里还提溜了一串鲜红的野果子并一条河鲜鲫鱼。
他将肩上的木头放下,打了盆水洗了野果,将鱼放在了水缸子里养着,这才端着洗好的果子进屋。
“若是仙女不嫌弃,便食些野果垫垫饥。”原主之前一个人生活,早上吃一顿丰盛的,中午便不再吃饭了。
现在为了照顾沧月,并且在她面前刷刷好感,自然不能遵照原主的行为来操作。
所以他速度极快的砍好了树木,又摘了一串果子、打了条鱼,这才赶着饭点回到了家。
沧月这只母胎单身狗活了一千四百多岁,头一回下凡,便被隔壁老王夫妻俩联手虐了狗,打击不小,甚至连斗嘴都懒得和君然斗了。
只摇摇了头,随意捡了个个头中等的果子放进口中。
这果子只是山里最平常普通的一种,其他的有些能吃,有些却有毒,君然做事只求□□,自然不会拿个有风险的回家。
既然果子是一般的,味道自然也是一般。君然也就没想从沧月的口中听见什么夸奖。
可他坐在四方桌旁,正吃的认真,却发觉一道视线正盯着他。
再抬头时,便是沧月。
君然眨了眨眼,口中咀嚼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这果子怎的这般好吃,比天庭盛宴的蟠桃还要紧口几分!”沧月两颊鼓鼓的,抱着一颗红艳艳的果子啃着,活像一只仓鼠。
难道是失恋的女人总会用美食慰藉自己受伤的心灵?
君然不由想到其墨给他宣扬的邪//教信念,忽然猛地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我是废柴,还在上班的我双更不了……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等我下个月13号不用上班了准时回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