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嘭！
昨晚一晚没睡, 今天又在外奔波一整天，等天黑之后回到酒店，褚言想想这一无所获的一天就浑身烦躁，连澡都不想洗了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挺尸一样硬撑着不让眼皮合上，褚言就这么盯着天花板出神, 本以为躺一会心情会好一些, 但结果却越来越烦躁, 烦躁到她几乎忍不住要调出控制面板来看看官则到底给了她什么任务。
忍…忍…忍……忍不了了！！
“连山！”
【……才一天多就忍不住叫我了？】
“不是，说好的支线任务呢！我现在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找不到目标我做什么都没有底气啊！”
连山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才说：【支线任务也不是我想发就有的发的，至于目标，其他玩家进入游戏之后也都没有目标，你只是需要从之前的习惯里走出来。】
褚言：“……”
好吧是她无理取闹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现在都快要绝望了啊！
难道真的要出门找辆车撞一撞吗？！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心绪波动, 连山又说：【系统没有给你任务, 你可以自己给自己定个任务，然后去完成, 不要忘了, 你现在也是一名有系统在身的万象师……虽然还没有正式上岗。】
褚言：“……你可以不用补充最后一句话的。”
【加油。】
丢下最后两个字，连山就沉寂了下去, 不管褚言再怎么喊都像休眠了一样不给回应。
褚言叹口气，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慢腾腾的挪去浴室准备洗澡。
给自己定个目标啊……
她倒是想立刻找到医生呢, 但是根本没有线索啊……
酒店的套房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艾琳的主卧里配有一个小浴室，但是褚言不喜欢用浴缸，所以拿上了要换的睡衣准备去外面的大浴室洗，可是就在她即将踏出主卧的一刹那，她听到了外面阳台上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不，我不会告诉你我们在哪，你既然敢一个人来，那就一个人找吧。”
……
“你疯了吗？艾琳姐会杀了我的！”
……
“这不可能！”
……
“艾琳姐已经警告过你了，她不想在卢因卡斯看到你，你要是这几天敢出现在她面前，我和卓卓都不会给你收尸的！”
……
“你！我不想说了，再！见！”
褚言脚步一错，躲在了门后。
钟秋禾气冲冲的从阳台出来，回了侧卧，途中似乎停了一下朝主卧里看了一眼，但没有进来，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等侧卧的门关上，褚言才慢悠悠的挪出来，看一眼侧卧的门，朝浴室走。
听得出来，刚才和钟秋禾打电话的是海因，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她刚才还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海因的新消息，也不知道他是没看见还是故意不回话。
不过这通电话倒是给了她一点灵感。
既然医生这条线暂时走进了死胡同，那她不妨走走海因这条线。
躲不过就迎上去，不就是一个男人嘛，生理年龄比艾琳小了好几岁，她不信自己顶着艾琳的壳子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不过这个目标要怎么定是个问题。
一边扭开淋浴喷头的水阀，褚言一边捋着关于海因的一切信息。
等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回床上，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雏形。
海因过来的目的无外乎有两个，一个是确认艾琳接受了医生已经死亡的事实，一个是向艾琳表达心意，或者说表达爱意更合适。
前一个很好糊弄，后一个比较麻烦。
那她先暂定一个小目标，让海因在此次卢因卡斯之行中乖乖听话吧。
闭上眼睛，褚言沉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大概是累极了，褚言睡的很香，就连钟秋禾来叫她出去吃早餐都没听见，小助理见叫不醒，想想今天也没有固定的计划，外面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游荡的海因，放弃了把人叫起来的打算，决定等她自然醒。
褚言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没弄清自己在哪自己是谁，盯着半生不熟的天花板看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在游戏单元里，脑子里的记忆也随着大脑的活跃逐渐苏醒。
看看时间，早上九点半。
海因应该已经到卢因卡斯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有没有和钟秋禾联系。
看看手机，他没给艾琳发消息，消息记录的最后一条仍然是她发过去的杂物间的照片。
先吃饭！
一个打挺从床上弹起来，褚言洗洗漱漱打开卧室门，发现钟秋禾和洛克安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互相搂着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电影。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钟秋禾非常迅速的按下暂停跳了起来，活像偷情被抓包的小媳妇。
“艾琳姐起来啦，餐厅有早餐……牛奶应该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说完像兔子一样蹿去了餐厅，把桌上的牛奶杯端去了厨房。
早餐没花多少时间，褚言随手把餐盘放进厨房水池，转身问跟进来的钟秋禾：“海因在哪？”
钟秋禾一呆。
“……啊？”
褚言没重复，只是盯着她看。
钟秋禾呆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回答：“不清楚，不过我猜他可能在昨天去过的诊所附近吧。”
这个回答和褚言的猜测一致。
如果钟秋禾没有告诉海因她们在这个酒店的话，海因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艾琳可能会去的小诊所了，守株待兔等着她过去。
至于之前对他的警告？
他说他知道了，但他没有说他会照做啊！
看艾琳姐勾勾嘴角似乎在笑，心情不像很差的样子，钟秋禾大着胆子问：“要去找他吗？”
褚言眼皮一抬：“找他？我没那个闲心。”
“那……”
“把地址和房号发给他，同时你再强调一遍，我不想在卢因卡斯看见他，看他敢不敢过来。”
“……好的。”
按照艾琳姐的指示发了消息，对方很快回了一个“谢谢”就没了下文，也没说自己会不会过来，钟秋禾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实在憋屈。
一个两个都那么难伺候，做助理简直考验心理承受能力啊摔！
褚言回主卧打开了艾琳的电脑。
虽然她的许多工作都在手机上完成，电脑里的大部分的信息和资料也有同步云端，可以拿手机查看，但是不排除里面有额外线索的可能，正好有时间可以看看。
时间很快过去，钟秋禾捏着手机在门口探了个头：“艾琳姐，海因说他到楼下了……我该怎么回？”
褚言抬头，右手一抬，把电脑屏幕合上。
“不用回，当没看见就行。”
“啊……”
“借你男伴一用。”
“……啊？”
褚言起身走出卧室，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的问洛克安：“会按摩吗？”
洛克安愣了一下，放下手机端正坐姿仰头看她：“虽然不太专业，不过会一些。”
“嗯，那就好。”
说完她示意洛克安起来，然后横趴在了沙发上，把整个沙发都给占满了。
看着艾琳趴下后完美的背部曲线，洛克安挑了挑眉，很想吹声口哨，但看到一旁正在发傻的钟秋禾，忍住了。
他弯下腰，一条腿跪在艾琳身侧，伸出双手按在了她背上，从脖颈处向下，力道恰到好处，感觉的出来，他确实不算专业，但却很明白怎么样能让人舒服。
没按两下，门铃声响了。
洛克安的动作顿了顿，然而趴着的人就像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也没管门铃的事，继续按摩。
一旁的钟秋禾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的莫名其妙，但还是过去开了门。
昨天还远在米国录节目的男人此时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帽子口罩和墨镜，把脸遮的严严实实，手里就拎着一个书包大小的旅行包，连行李箱都没有。
门开了，海因抬脚就要进来，钟秋禾反应极快，一把把人推了出去，自己也跟着出了门，然后反手把门虚掩上。
“你疯了吗？居然真的来了？！”
海因摘下墨镜和口罩，拿在手里慢慢整理，然后塞进旅行包。
“我不说假话。”
“艾琳姐不想见你！”
“那她为什么让你给我发地址？”
“……什么？不是，那是我发的！”
“呵呵，没有艾琳的意思，你敢给我发地址？”
钟秋禾哑口无言，过了两三秒才赶紧补救：“地址是艾琳姐让我发的，但不想见你也是她亲口说的。”
“给我发了地址，然后说不想见我？”海因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愉悦，似乎心情非常好，“所以我来了啊。”
钟秋禾一脸的“你在逗我？”
她实在不明白这前后关系是怎么成立的，以前没觉得这位大明星是个逻辑死啊！
没心思逗弄小助理，海因看了一眼只剩一条缝的门，问：“艾琳在里面？”
钟秋禾后退一步堵着大门，做最后的挣扎：“你不能进去。”
海因笑着轻轻扒拉开小助理，拎着旅行包颇为洒脱的进了门。
不过他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帅哥正跪在沙发边给沙发上趴着的人做按摩。
虽然有沙发背挡着看不清趴着那个人的全身，不过他猜也能猜到那个人是艾琳。
大明星眯了眯眼睛：“你是谁？”
帅哥抬头看了他一眼，送给他了一个微笑，并没有回答，继续低头忙活。
钟秋禾也进来了，但没关门。
“他是我们此行的向导，全天候的那种。”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艾琳姐会突然说要借她的男伴了，根本就是为了刺激这个自己跑来找虐的家伙的，而且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没看他手都在抖了吗。
“全天候？”海因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向导还负责给人做按摩？”
钟秋禾默默地添了把柴：“不止，他什么都做。”
大家都是经历丰富的成年人了，没必要说的太清楚，反正都能理解意思。
海因抓着包带的手猛地握紧，呼吸也急促起来，让钟秋禾颇为诧异。
这刺激的也太狠了吧？
不应该啊！
艾琳姐在米国的时候也不是没交过男友，偶尔还会和萍水相逢的男人滚个床单，海因也不是不知情，那时候都没怎么表现，怎么这次反应这么激烈？
就在钟秋禾以为海因要憋不住摔了包冲过去给洛克安一拳的时候，他竟然瞬间平静下来，就这么拿着行李绕到了沙发正面，蹲在了艾琳面前。
“艾琳。”
褚言闭着眼睛假寐，当没听见。
“艾琳，我来了。”
依旧没反应。
洛克安停下动作，偏头盯着他看。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钟秋禾非常不想掺和进那两个人之间，但这个情况好像自己不说什么就根本过不去了。
艾琳明显不打算理会这位不速之客，洛克安又是一个根本在状况外的陌生人，海因蹲在那眼巴巴的看着沙发上的人，被粉丝称为“包裹着天空”的天蓝色眼睛一眨一眨，怎么看怎么可怜。
多大人了还卖萌！
钟秋禾头疼的上前一步:“海因，不要闹了，艾琳姐没心情理你。”
海因当没听到，继续盯着艾琳看，然而艾琳一直闭着眼睛，他的萌全都白卖了。
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两圈，洛克安伸手打算继续做按摩。
这些人的事和他无关，他做自己的工作就好，最多当电影看了，这种身临其境的观影角度可太难得了。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艾琳的背，海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把你的脏手拿开。”
洛克安挑眉:“需要我把我的健康证明、血统证书、工作证拿给您看吗，先生？”
海因呼吸一顿，紧接着像听到了一个大笑话般笑出了声:“血统证书？我还以为只有像我家的安迪那样的才需要血统证书。哦，补充一下，安迪是我的狗，一条赛级牧羊犬，是几年前艾琳送给我的礼物。”
“海因。”
沙发上的人终于说话了，成功让整间房都立刻安静下来，等着她的下文。
“出去。”
艾琳依旧没有睁眼，除了嘴唇也没有动其他地方，如果不是之前大家都听到她喊了一声“海因”，都不知道这个“出去”说的是谁。
尤其钟秋禾，在听到“出去”的时候浑身一颤，差一点就忍不住拔腿往外走了。
艾琳女王说一不二积威已久，不生气的时候都能让人跪下唱征服，像她这样经常待在女王身边的人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钟秋禾看着海因，为他捏了把汗。
女王大人生气了，他准备怎么办？
“艾琳……”
“我说，出、去。”
艾琳终于睁开了眼睛，冰绿色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隐含的风暴，直面这双眼的海因浑身僵硬，额头甚至见了汗。
几秒种后，大明星面色苍白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开门、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钟秋禾在心里叹了口气，悄悄地跟了出去。
她出门之后就看到先自己一步出来的海因正拎着包一脸茫然的站在走廊上，像个迷路的大型犬。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做错事的安迪。
钟秋禾挪开视线不去看他。
不愧是全球知名的巨星，哪怕已经做了他好几年的助理，面对这样一张脸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我……和卓卓都劝过你，让你不要来，你明明知道艾琳姐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小钟。”
“怎么？”
“艾琳昨天到底说了什么？”
“说不想再卢因卡斯看到你。”
“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关于那个医生的死，艾琳说了什么，我要听原话，不是你的猜测。”
钟秋禾想了一会儿，大概说了几句自己还记得的内容，然后说:“我就是这样推测其实艾琳姐早就明白那个医生已经不在了，每年过来只不过是她的执念……你知道的，艾琳姐的心理状况一直不算好，她幼年时期……我是不太清楚，不过很明显，医生对她来说意义绝非寻常。”
海因沉默，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
好半天过去，他才开口:“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你做没做错我不知道，但你让艾琳姐很生气。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就明白了，如果我对某人心怀眷恋，而内心也一直知道这个人早就不在了，只是不愿意相信，想给自己留个执念，结果有个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不断挑战我的底线……恐怕我会更生气。”
海因再一次沉默。
这种事他哪里没想过？他只不过不想艾琳就这么沉浸于过去不愿意把目光放在未来。
艾琳那样的人，怎么能因为一个早就死了的人裹足不前呢！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资格影响艾琳的判断，但现实却给了他一巴掌。
艾琳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两人相对沉默了两分钟之久，钟秋禾率先开口。
“我在酒店给你订了间房，单人套间，房卡什么的都在前台，自己去取吧，我会试着劝劝艾琳姐，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等我消息就好。”
海因抿了抿唇，缓缓点头，弯腰捡起旅行包，朝电梯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钟秋禾直摇头。
明知艾琳姐的性格还非要作这么一下，何必呢？
房间内，洛克安已经从沙发上下来了。
“还要继续吗？”他问。
“不用了，谢谢。”
褚言从沙发上坐起，扭了扭腰，感觉浑身舒畅。
“我回房间了，午饭时间再叫我。”
“好的。”
……
褚言没有在艾琳的电脑里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几乎所有的内容都在手机里看过，包括那些日记。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些日记在电脑的隐藏文件夹里有本备份，其中还有一些没有发到个人空间去的照片，褚言甚至看到了一个单独的文件夹，里面是当年艾琳发现海因等三个孩子时拍的照片。
果然都是非常是漂亮的孩子，难怪当时艾琳会神使鬼差的把人从这里带出去。
午饭时间，三人离开酒店准备去洛克安推荐的，里这里不远的一家店吃特色海鲜，并没有注意身后跟了一个清洁工打扮的男人。
海因带着口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套酒店清洁工的衣服穿在身上，拿着清洁工具，配合他拿过国际奖项的演技，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卢因卡斯市区的基础设施建设虽然和发达城市差不远，但居民素质并没有达到相应水平，简单的拿红绿灯来说，不管是车还是人，都把那个灯当成了装饰，几乎不看，站在路边等绿灯的人一看就是外来的游客，等到了绿灯想过街，就会被闯红灯的车吓一大跳，惊魂未定的退回马路牙子上。
因为对毒驾司机的警惕，褚言过个马路左顾右盼，生怕从哪里窜出来一辆车把自己撞飞，好不容易走到马路对面，还没等松口气，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猛的回头，褚言发现鸣笛并非冲他们三人而来，而是那个正过绿灯的清洁工。
……清洁工？？
电光火石间，褚言对上了那名清洁工的眼睛。
卧槽海因？！
明明是红灯，鸣笛的小汽车却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一边狂按喇叭一边直直的冲向海因，褚言几乎能看到驾驶室里那位司机满不在乎的脸。
一瞬间，她的大脑被一个念头占据——
“海因可是主线关键人物，死不得！”
下一刻，身体比意识更快动了起来，她转身冲到海因面前，抢在那辆车之前把他狠狠地推了出去！
“嘭！！”
耳边响起了钟秋禾的尖叫。
失去意识前，褚言只想回到现实问候一声爱丫。
擦，果然躲不过去，好疼啊啊啊！！！
……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褚言重新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尤其两条腿，感觉应该是断了。
嘶——艾琳的大长腿多好看呐，要是被毁了就太可惜了！
唔？我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吧？医院剧情线开了吗？医生真的会像我猜的那样出现吗？
海因呢？我推开了他，但是并没有注意其他来车，要是把人直接推到了其他车的车轮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耳朵模模糊糊听到了某种机器发出的警报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然后还有带着强烈口音的交谈。
“怎么回事这么回事？”
“病人呼吸突然急促，暂时还不知道原因。”
“可能是要醒了，先做好情况恶化的准备，家属在不在外面？”
“在！”
“去通知一声，让他们等结果。”
“明白！”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褚言发觉力量回归身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