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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平安洲
    此为晋江原创网首发  “宝姨娘且莫哭, 二爷许久未曾进食,吩咐厨房做些容易克化的粥饭才是紧要。”

    袭人提醒道, 这宝姑娘速来处变不惊, 怎么这会子反倒连个章法都没有了?

    “袭人你去厨房传饭, 莺儿快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去。”

    薛宝钗一时忘情,这会子才醒过神来, 吩咐道。自己先去倒了一杯热茶,又替贾宝玉垫了一个枕头,才将热茶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二爷倒好,整日睡的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我们心里的煎熬……”薛宝钗摆弄着裙上的衣带, 低头含羞落泪道。

    这几日薛家也不太平,薛蟠知道妹子和贾宝玉的事后,暴跳如雷, 同薛姨妈大闹了一场。自己妹子哪里不好,怎么就上赶着替那贾宝玉作妾?贾宝玉一屋子小老婆,在外面还招这个惹那个。妹妹若是做宝二奶奶还罢了, 谁让她一来就瞧上那凤凰蛋了呢,心里眼里胳膊肘往外拐,以自己妹妹的本事, 不怕降不住这一块多情玉。但做个姨娘?真真是笑话, 不就名不正言不顺地被贾宝玉糟蹋了么?

    薛蟠越说越气愤, 好端端地大家闺秀, 现下成了个什么样子。贾老太太和姨母也就嘴上说了说, 无媒无聘,可不是把自己妹子当丫鬟看待了。

    经薛蟠这么一闹,薛姨妈也有了些悔意,晚间趁丫鬟们睡着时在贾宝玉床前劝过女儿。眼看着宝哥儿是不成的了,现在守着他不是活受罪么。宝姨娘的名分也是老太太和太太随口一说,忙乱中也没行礼坐实,只宝玉屋子里的丫鬟这么混叫着。如今离了这里不认这回事儿,还是好端端的薛家小姐。薛家虽没落了,攀不上什么好人家,可家底还没丢,再加上女儿的人品相貌,回金陵找一个合心意的也不是难事。

    谁料薛宝钗听了只是流泪,却不肯离了怡红院,衣不解带地守着贾宝玉。薛姨妈见拗不过女儿,也只得罢了。薛蟠见了,肝火又旺,扬言妹妹不听的话就要掐死宝玉,断了她的念想,被薛姨妈以死相逼才没去园子里闹事。

    薛宝钗嘴上认命,心里也曾自怨自苦过,早存了一肚子的委屈,这会子见贾宝玉醒过来,再也忍受不住,珠泪儿就没断线过。

    正诉衷情呢,王夫人得了消息,连钗环衣服都来不及整理,扶着丫鬟的手过来,也是一场大哭。

    怡红院里哭声震天,外面的小厮以为是哥儿不行了,急匆匆报给从外面办事回来的贾政。

    康熙正在大骂清客们,怎么就任由马道婆被北静王带了去,听见小厮来报,心里倒不由诧异了,那贾宝玉不是已经死过去了么,连马道婆这个始作俑者都没办法,是怎么活过来的。待听得是一僧一道来救活的,忙令人去打听来历下落。

    “传琏儿到怡红院,命他将那一僧一道带着。”这大房父子倒不是完全无用,还知道将和尚道士锁起来。

    贾宝玉醒了,却不是原来的魂,胤禛被王夫人儿啊肉啊的哭得心烦,但他又动不了,一边在薛宝钗服侍下用了些粥饭,一边留神听她们说什么和尚道士。

    正有一句没一句听不明白呢,就见众人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进来,抱住自己又是一场大哭。胤禛到现在才隐约有些明白过来,自己这不是投胎,是借尸还魂哪!

    “我的宝玉果然是有大造化的,若不是他娘胎里带来的这块玉,只怕凤丫头也熬不过去。”贾母哭了一场后才缓过来,满脸喜色的捧着玉道。

    “他们姐弟两个福大命大,宝丫头和丫鬟们也劳心劳力了这几天,宝玉才好的快些。宝玉病了这么一场,我的魂都快跟着他走了,幸得有宝丫头和袭人守着。袭人这孩子是个可靠的,怪不得人人都夸,我这几日瞧下来,没有比她更尽心的丫头了,还是开了脸放在宝玉屋里服侍,也好有个人管教他,日后再不可无事生非,让老太太生气。”王夫人也喜道。

    “我都高兴糊涂了,赏,宝玉屋里的丫鬟都赏。这几日委屈宝丫头了,等姨太太来,就商量个正日子正式抬进来罢。”贾母听王夫人这话有些偷梁换柱的意思,宝玉病了,袭人辛苦所以提拔作姨娘,那真正作了姨娘的宝丫头呢?这是薛家和王家又打什么主意,把宝钗择出来肖想宝玉正妻的位子么?

    聘则为妻奔为妾,贾母倒也不慌,宝丫头做下这事,薛家和王家再怎么粉饰,也难掩盖过去。自己同意让宝丫头进门已作了天大的让步,这薛家也太得寸进尺了。

    “老太太想得周到,只是宝玉现下还小呢,又病了这么一场,等好了再提这事不迟。”

    “你说的也罢。”贾母也懒得理,薛家这丫头,要么做丫头,要么另嫁,对玉儿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胤禛吃了粥饭便有些困,听这些女人在讲什么后院私事,便也没太留心,正昏昏欲睡呢,听见外面一串脚步声进来,顿时打了个激灵。

    “政儿回来了,宝玉福大命大,邪祟不侵,再有三十三天便能痊愈了呢。”

    胤禛被子里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眼前之人虽容貌已改但神色仍旧,他费了不少心力才抑制住自己静观其变。

    畅春园一别后,自己心魔缠身,朝臣面近心背,民间议论纷起。就算兄弟们疯的疯死的死,胤禛犹自不放心,独处孤寝时常汗发浃背,如今乍见皇父,恐惧之意不由铺天盖地而来。

    贾母见贾宝玉额上渗出细汗,忙将贾政请出去。

    可是宝姑娘,怎么就上赶着要做屋里人呢?枉她一直以为尊卑有定,妻妾之间隔如山岳,可现在这事又算作什么呢?

    贾母盯着她,心里盘算着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往日以为这丫头是个锯嘴的葫芦,也就服侍衣食上算经心,如今看来,还是有些心思的。湘云出了这个主意都没告诉自己,这丫头却巴巴地送上门来,是不想让宝玉和宝丫头成事?

    往日倒小瞧了她,贾母略思索了片刻便明白过来,这丫头是怕薛家那丫头来了,挤了自己的位置呢。云儿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不能让这丫头坏了事。

    “难为你了,宝玉这两天可好?”贾母叹了口气,宝玉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读书,逼他去上了几天学,就这不舒服那不快活的。如今把脸烫伤了,就更有借口不去学里了。

    “二爷这两日还不大爱出门,宝姑娘送来的伤药很好用,现已结痂了呢。”袭人说完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又开始夸薛宝钗了?忍不住抬眼瞧了老太太一眼,见她也正看过来,不由又低垂了头,攥了攥袖子。

    但宝姑娘实实在在是个好的,若是作了宝二奶奶,自己会同二爷一起敬着她,可做屋里人算怎么回事呢?袭人发现自己瞧不明白府里这两天发生的事了,太太好端端地禁了足,王家那边也没什么话说,宝姑娘和二爷是天生地配的金玉良缘,薛家怎么又要说给老爷去。

    “既有宝丫头照应着,我也放心了不少。云丫头素来爱玩闹,想必是她们姐妹间说着玩的呢,难为你还巴巴地告诉我,也太多心了。她们兄妹姐弟从小儿在一处惯了,不防些也是有的,落在有心人眼里,可不得编排出事么?云丫头这也算提醒薛大姑娘了。”

    自己的两个玉儿才是从小儿在一处,这薛家的丫头来的时候就大了,也不知道避嫌,整日戴着个金锁围着表兄弟转。还端庄自持,真真是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就把大家闺秀的礼数全忘了。自己的两个玉儿虽从小在一处,可哪次不是一屋子的丫头嬷嬷围着?

    “老太太,我虽多心,可也是为着二爷的声名体面。况且姊妹们虽好,到底有男女之分,日夜起坐在一处不方便。如今二爷大了,不比小时候,园里又没个正经长辈看顾着,总有些不像话,宝姑娘又常爱在半夜里跑来坐着,难保将来传出些风言风语。若是还能搬到老太太房里,也省了我们日夜悬心。”袭人见老太太不以为意,攥紧衣袖上前一步,跪在老太太身前道。

    “起来罢,难为你了,我竟不知道你有这般好。宝玉这两天烫伤了脸,偏他娘又有些不如意,他也不能在膝前尽孝,有违圣人之道。你是常服侍在他身边的,在一处惯了,行事说话总能有些相似,倒可替他略尽些心意,想必他娘见了你也比旁人欢喜些。”

    王氏那个蠢妇,和前朝皇帝也敢纷争。幸亏自己和王子腾轮番劝说那人,才不至于将她休弃,保全了宝玉将来的脸面。这丫头素来和王夫人同气连枝,捧着那个宝丫头,这会却来落井下石,可见是个两面三刀养不熟的,还不如早早打发了去。

    “老太太,我从小儿服侍二爷,未曾有一刻暂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老太太看在我待二爷一片至诚的份上,不要把我赶出去。”袭人惶恐,连连磕头道。

    “你这丫头,乱说些什么,谁要赶你出去了,只不过让你替宝玉在他娘房里尽孝罢了。我乏了,你出去罢,让鸳鸯陪着你一道去收拾,晚间就去上房里伺候。”贾母闭上眼睛不理袭人,唤鸳鸯进来一同吩咐道。

    袭人声泪俱下,还要再求老太太开恩,被鸳鸯拦住,扶着她出了房门,才小声劝说。

    “你素日是个再稳重不过的人,这是做什么?老太太跟前你又不是没伺候过,有咱们说话的份么?”

    “老太太怎么会这样?你是知道我的心的,替我在老太太面前求求情,二爷怎么能离了我呢。”袭人有些脚软,绊在地上道。

    “我知道,现下老太太的吩咐要紧,宝玉心里有你,明日在老太太面前撒个娇,将你要回去不就完了?再说只是替宝二爷伺候太太,等太太好些了,你自然就该回宝玉房里,老太太也不会拦着。”

    袭人听了,心里方好受了些。和鸳鸯到怡红院时,早将泪痕擦干了,正瞧见史湘云和薛宝钗在和宝玉说话。

    “姐姐怎么来了,晴雯快倒茶来。”贾宝玉见了鸳鸯,喜道。

    “且别忙着倒茶,等我传了老太太的话,只怕二爷要立时赶我走呢。”鸳鸯笑着摆摆手道。

    “这是什么话,我求着姐姐多待一会儿都不能。”贾宝玉忙表明心迹道。

    “那我可说了?你也知道太太这两天身子不爽利,老太太知道了,心里急的和什么似的,刚瞧见袭人,才想了一个主意出来。让我和你说一声,借袭人去太太屋里服侍几天,一来大伙儿常明里暗里地在老太太耳边夸袭人细心能干,二来么,太太见是袭人,就和见了宝二爷是一样的,说不准能立马好一大半……”

    “太太到底是怎么病了,我早上去请安都被金钏儿姐姐挡回来了,可请了太医么?诊过脉不曾?”宝玉听了,不待鸳鸯说完,打断道。

    “二爷也知道年前年后事忙,太太有些被吵着了,所以不喜人去,不单单是二爷,连姑娘们也被挡回来呢。太医瞧过了,说太太是神疲力尽,有些累着了,安心静养个一两月就好了,连药都不用喝呢。”

    老爷和太太的事,鸳鸯也并不清楚,只知道不能告诉宝玉,丫鬟小厮们也被叮嘱了,不能说半句闲话。

    宝玉听了,方才有些放心,他也知道袭人是个靠得住的,忙进去帮着收拾。

    “哎呦,怎么办,都和袭人说好了,谁知道老太太又来这么一出。”见宝玉他们忙,薛宝钗便告辞出来,史湘云挽着她的手道。

    “你与袭人说过了?”这云丫头果然是个大嘴巴,是太蠢还是有心的?

    “宝姐姐别怕,袭人和我自幼要好,二哥哥房里又是她作主,若是她帮着咱们,不就容易许多么?况且将来都是姐姐妹妹,不要这么生分才好。”史湘云一脸天真道。

    “林丫头,这是你们家的东西,当初因着预备娘娘省亲,怕被修园子挪用了,所以你二哥哥暂时替你保管着。如今林然他们也追随你到京里,日后自有他们费心,东西我已经让人搬到你们林家新置的别院里,这一匣子银票你拿着也罢,送与林管家保管也罢,玉儿自己斟酌罢。”

    林黛玉这时才明白大舅舅和二哥哥用心良苦,想起之前和丫鬟们还暗中猜度过,脸上不由有些讪讪的。

    “这是给迎丫头的,我已经让人搬进棋社的小院里,将来除了公中的嫁妆,这是单给你预备的。日后嫁了人,若在夫家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可到棋社里避避,这些东西够你一辈子使费了。”迎春又不是受虐狂,性子还固执的很,这下子有了底气,日后即便是再嫁到孙家,也有个可以去遮风避雨的地方。

    接下来就到了琮哥儿,大房明面上的东西不能动,将来都是留给贾琏的,前提是贾赦回来后不挥霍完的话。不过贾琏在书里还算是比较能干的人,自保应当无忧,所以季怀远也就不替他谋划了,将自己手里的私藏一股脑递与琮哥儿。

    “父亲这是做什么?”八爷虽问的是季怀远,但眼神却飘向胤礽。

    看我做什么?我要是能带回去的话还会给你?胤礽翻了个白眼不理他,留给老爸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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