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坐着哈大全准备的轿子走了,他对哈大全的总结是。“守城有于,攻坚不足。”
意思说哈大全防守很厉害,打野仗不行,水平太次。与努尔哈赤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也就能打打蒙古流民。
这个评价很中肯,哈大全善守,因为他的知识积累要比现在的人多处几百年,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都想得出来。所以哈大全防守时花样百出,往往叫人头痛不已,加上哈大全攒足了家底,被围个几年都不缺吃喝。
说哈大全不善攻坚,一点都不假。
军事天才,不是没有,但哈大全不是。他的军事知识属于现代,对古代军事一点都不了解,没经过大的阵仗,虽然来到古代后也听了不少书(哈大全嫌看费劲,就比着朱敦读来听。),但没有实战经验,只算纸上谈兵。
哈大全在大凌河布阵时犯了很多错误,才导致大凌河防线不足七天就被努尔哈赤攻破。
熊廷弼不会想到,这一次大战,让哈大全学会了很多,他不会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认识到自身错误的哈大全,即使做不好,也会找能做得好的人代劳。
熊廷弼返回山海关。
哈大全迁到了广宁,在广宁哈大全遇到了一个熟人。
原本担任义州知府的余信,没有跟着溃退的军民退出山海关,他本身没有责任甚至还有功。余信想调到关内安全的州县任职是不可能的,所以被平调到了广宁任知府。
亲人相见两人感慨万分。
余信带来了一些朝廷内的消息。
王化贞、王在进退出山海关不久,便都被朝廷抓了起来。放弃辽东千里领土,这样的大过,不抓起来,实在天理不容,这个黑锅,他们两个是背定了。
严格的讲,王在进委屈了些,所有的决定都是王化贞做的。
王化贞不想死,但当政的东林党要收拾他,就在王化贞为保命苦恼的时候,一个和善的老人出现在王化贞面前,他跟王化贞说:“要想活命,就跟着我干吧。”
在名声和性命之间,王化贞选择了后则。
这个和善的老人叫做魏忠贤。
所以王化贞现在还活着,而王在进背着漆黑无比的黑锅进了锦衣卫的诏狱。王化贞送了一份厚礼给魏忠贤,在南京兵部混了一个闲职暂时去避风头。
至于哈大全的老丈人余芥。
王化贞当了阉党,余芥也成了阉党。
魏公公很够意思,收了余芥的孝敬之后,把余芥调到福建的福州做了知府。福建是天下富贾之地,是捞银子的好地方。
多捞银子,多孝敬魏公公。
哈大全这几天很不高兴,因为他收到了一封密信。
密信是王老虎临死前派人送出来的,秘密的交给了樱馆的密探,通过隐蔽的渠道送到了哈大全手里。
看完信,哈大全差点找余信去拼命。
余信做的事情太不厚道了,哈大全气呼呼的在屋子里转了十几圈。
黑子见哈大全生气中,夹着尾巴跑了出去。
这时朱敦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拿了一叠公文来找哈大全签字,哈大全指着桌子上的信说:“太不像话了,你看看,这事怎么办。”
朱敦小心的拿起信看了眼。
这话就不好说了,余信是哈大全的大舅子,朱敦不过是一个外人。
“怎么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吗?”哈大全走过去拿回信,拍拍朱敦的肩膀。“难为你了,这事是应该我来处理。”哈大全的眼神里闪过一阵寒光,拿着手中的书信,一下一下的折成了一小块。这是要杀人的前兆,哈大全一旦决定什么,就会不停的把玩所有能拿到手里的东西。
朱敦跟着哈大全久了,连哈大全没有意识到的习惯,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忙说:“主公。为了一个死人,不值得。”
“什么是值得的,出来混就要讲信义,要是王老虎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哈大全。”
“主公。您不是出来混的啊。”
“我。”朱敦说的对。哈大全不是混混,虽然他把自己当成混混。
以哈大全现在的身份,不管做什么都要想好,他一个小小的决定,可能关乎着数万人的生死。为了一个死人,得罪余家,的确不值得。
朱敦把公文摆在桌子上,哈大全看也没看直接签名盖章。
等朱敦走了。哈大全走到书架边,从后面摸出一根绳子拉了拉,很快纯三郎出现在了哈大全的书房里。
“去把王老虎的儿子救出来,一定要活的。”
“是。主公。”
不久之后,樱馆内多了一个叫纯之助虎颜的剑道学徒,世间少了一个叫王剑的孩子。许多年之后,这个孩子将用手中的刀,亲手为父亲报仇。
余信真是一个不厚道的人。
明朝一直都有以文制武的传统,虽然哈大全是广宁总兵,在职权上却受到了余信的制约。余信利用权力,开始插手哈大全的军务。
余信最先瞄准的目标是赵卫,在他看来年轻人比较好糊弄。
余信没有直接向赵卫示好,而是给赵卫的老婆多尔阔送了一大堆的珠宝首饰,还打算认赵卫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干儿子。
多尔阔是哈大全从蒙古抢回来的,是土谢图汗的妹妹,对权力斗争并不陌生,余信不过是一个小丑,哈大全却是真正的巨人。
多尔阔前面收了余信的礼物,转身就让赵卫把东西打包,一样不少的给哈大全送去了。
哈大全看着眼前的珠宝首饰,暗暗恨在心里,从这一刻开始,他跟余信的决裂已经注定了下来。
赵卫看哈大全脸色不对,心中庆幸做了正确的决定。
“余信还真有钱。小赵。你孩子有这么个有钱的干爹也不错。”
“属下不敢。”
“不用怕,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以后不管余信送给你什,全都收下,白给的,为什么不要。”
“主公的意思。”
“我现在还不能和余家闹翻,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