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并不蔚蓝,相反还有些风雨将至的阴沉。
但是阴沉的天空并不能遮掩那几个人的身影,三界中各路目光依旧炙热地看着这里。
陈立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缘分所致,今日一幕让他感觉和当初有那么一点相似。
同样是与玉帝一战,同样是将败将死之际,同样的,也是玉帝的亲外甥如及时雨一般来到了这里。
杨戬的修为等级,他已经看不到,正如蚩尤玉帝等人一般,似乎到达了那个界限之后,他的大道之眼就失了效,又或者说可能是到达了那个界限之后,等级早就没了划分。
和势如奔龙的玉帝比起来,杨戬的气势要内敛许多,或许用不动如山来形容最加贴切。
陈立有些感叹,当初从哪吒口中,听说杨戬已经成了废人的时候,他还是无比震惊的,因为他很难接受那样耀眼的一个人物,会就此消失在时间的滚滚尘埃里。
但现在他又出现了,且带着一种让人再也看不透的修为出现。
他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虽然他和杨戬没有什么交情,但这并不阻碍他对于杨戬这个人物的心生神往。
而比起他内心的感叹,孙悟空的感叹就更加溢于言表,他半蹲在虚空上,挠了挠脸上猴毛,喃喃道“这三只眼还真是个怪胎,悄无声息地就踏足了那个境界,不过这才是三眼怪嘛,毕竟当年能胜俺老孙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玉帝的脸色有些难看,杨戬的不动如山,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威胁,但他毕竟已经跻身到了那个境界,总归要有那个境界该有的自负。
“你的成长,的确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但我现在身怀天下气运,你觉得自己,能胜我吗”
玉帝开口,很稀奇的是,他没有再用朕的自称。
只开额心一竖眼的杨戬,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也正是因为奇怪,才更能彰显他的与众不同,他那竖眼无任何感情地看着玉帝,声音自信甚至有些自负,道“我已抛却肉眼凡胎,现在的我,看到的就是天道,掌握的就是天地之力,天地之间,又有什么是我不能胜的”
“天地之力么呵”
玉帝笑了,但却是让人寒到骨髓的冷笑,他突然伸手点指,呵斥道“我才是天地的主宰,天地之力皆在我手中,你又何敢放言掌握天地之力”
杨戬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你虽然也掌握了天地之力,但你依旧是肉眼凡胎,你驾驭不了那样的力量。”
“你狂妄”
杨戬话音才落,玉帝已经是怒而大喝。
他是三界之主,众神之君,更是那可以与世长存的至高神仙,可这个不知所谓的杨戬,居然说他是肉眼凡胎
“肉眼凡胎驾驭不了那样的力量哈哈哈”
玉帝笑了起来,笑的没了一点君王威严,但笑着笑着,他面色却陡然一寒,冰冷的声音也再度响起,“那朕便看看,你这个苟延残喘的人,如何能胜你眼中的肉眼凡胎”
话落,他原地已经不见身影,再次出现后,已然是高高跃起,到了杨戬身前空中。
他一拳往后,再又往前,所有人都看到,他那一拳挥舞起来的劲风,直接化作了一条面目狰狞的巨龙。
巨龙咆哮,他拳头绽放金光,重重砸向杨戬的面门。
杨戬面无表情,一脚轻点,如蜻蜓点水飘然退后,但玉帝龙拳依旧紧随不舍,不过杨戬也没想过真的要避退,他只是要借着退后的时间,集聚气势罢了。
等到玉帝一拳已经避无可避之时,他也准时地停下了脚步,这一刻,他上身衣袍像是迎了狂风,骤然鼓舞起来,而他早就握得青筋暴跳的拳头,也终于在这一刻顺势而出。
轰
像是两座大山撞在一起,虚空大面积震动,周围风云变得紊乱,这里因为双拳的重击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场,虚空碎片和阴云在其中翻滚搅动,外界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就算是离得最近的三个混世猴,也只有陈立和孙悟空能看见战场,这还是因为他们一个身怀通天火眼,一个身怀破妄金眸的缘故。
风暴场内,玉帝和杨戬双拳依旧撞在一起,像是被捆绑住不能分开了一般。
而在两个拳头相撞的中心点上,一道道气浪在爆炸,气浪威力之强盛,就算是一直自信肉身力量的陈立,也不由感觉到心惊肉跳。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那个境界就是一道天人的分水岭,在那个境界之下的人,无论多强,在他们的眼中都只不过是蝼蚁。
而他的七十八级,也不过是个强一点的蝼蚁罢了。
陈立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西王母等人不惜献出三岛十洲,也要成就孙悟空,为何菩提祖师明明自己很强,却不自己去迎战蚩尤,而是要将一切都给孙悟空。
因为他们很明白,不踏足那个境界,管你修为高低,全都和凡人无异。
风暴场内,玉帝和杨戬依旧在僵持,好像是赌气一般,谁也不肯先行撤手。
他们所处的虚空,早已经全盘崩灭,那里一片黑暗,来自虚空的闷雷不断敲打,闪电不断落在他们身上,但是二人别说受什么皮肉伤,便是衣袍都不曾有半分损毁。
玉帝的脸色狰狞且愤怒,他咆哮,“朕已经给了你很多,显圣真君的香火,战神的荣耀,听调不听宣的特权,可为何,为何你还是要与朕作对”
他不解,很不解,他给了杨戬荣耀,权利,乃至自由,可他为什么还是如此顽固不化
愤怒,玉帝心中满是愤怒。
被他咆哮着质问的杨戬,脸色却是看透生死的淡然,他开口,平静又犀利的回答眼前的亲生舅舅,“你是给了我很多,可是你剥夺了我的亲情啊。”
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让玉帝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便是冰冷至极的回答,“能得到天地间至高无上的权力,亲情又算得了什么你为何非要执着于这根本不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