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时郁佳叹息：“两情相悦还不能在一起，那我们这种单恋的，不是更加没希望了？”

    “所以你这黯然销魂是因为暗恋还是因为失恋？”范越把话题引回她身上。关于她身边的“男人”，自己也算是有所耳闻。哦，昨天晚上回去随意看了一下，还看到群里有人发平安夜晚会照片，其中就有她和一个男孩子。

    那个，应该是她所说的烨涵吧，跟篝火晚会扛她回去的是同一个。

    听她昨天在车上的口气，她应该是喜欢那个在酒店门口接她的烨烁；但是看晚会的照片，那个男生将她托抱在掌上，两人的视线相对，倒像是一对小情人。

    她是在烦恼这个？

    “哀叹我的单恋快失恋了。”时郁佳垂头丧气。喜欢烨烁哥哥是她的信念，是她人生的支柱，现在自己居然对此有所怀疑了。那老话怎么说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她心中密密麻麻好多个小孔，漏水严重。

    “要意见还是要倾诉？”她的样子，很难让人感动身受，那点点小小的落寞全被故意可怜巴巴的模样给冲散了。

    “哪个收费贵？”时郁佳哀怨，这种时候，应该找个人出来一醉方休才好呢——莫名怀念大胖和竹竿啊，酒肉朋友还是有存在的价值的，现在身边貌似没……呃，找小亮子？不行，他太老实了，在爸妈面前撑不住。

    “一样。”范越笑看着她切着牛排，那小模样，是打算切成肉渣么？

    “要不双拼？”时郁佳恶狠狠咬了一口牛肉，大力咀嚼，好像所有的难题都会这样被她消化一样。跟范老师虽然不属于正常师生关系，但还没好到可以随意倾诉，只是就这么开开玩笑，貌似也挺不错。

    至少心情好多了。

    “西餐中貌似不流行杂烩，不然给你点一个。”范越低头看着自己盘中的食物，曾经有一个女生，对此赞不绝口，而他如今尝起来，似乎已经索然无味：“不要太烦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感情的事情，太过虚幻，所以它是人生中最容易跨过去的坎，哪怕当日觉得没了它人生从此黯淡无光，但只要往前走，总会过去。回头再看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人生无数个黑夜中，最寻常的一个。”

    时郁佳鼓着腮帮子慢慢停下来，定定的看着范越，直到看的他抬起头不在沉湎于某段回忆。

    “干嘛？”范越无语的看了她一眼，那什么表情？

    “靠！”时郁佳重新开始消灭嘴里那块可怜的肉，说话含混不清：“范老师你这是在叙述你失恋的故事吗？”

    “我哪有？”范越不淡定了，他这是在开导她好不好？她就不能听一下重点？

    “我听出了你那受伤的小心，当初是多么的黯淡无光。”时郁佳捧心感动状：“靠，哪个不开眼的女人，居然伤我们这么优秀的男人……哦呸呸呸，范老师原谅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时郁佳猛然想起来，再怎么说，那也是人家深爱过的女人，这么说人家貌似不太好。

    “吃你的。”范越笑啐她。若干年没有去想这段往事，以为自己忘不掉，但今天说出口，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特别是当时郁佳调侃的时候，自己心中居然只是觉得不过年少轻狂。

    是自己在开导自己么？

    “来，干一杯！”时郁佳举起红酒杯：“同是天涯沦落人！”

    范越凌乱了一下。自己还是年纪太大了吧，已经跟不上这些学生们的思维了。他说的话虽然不算人生哲理心灵鸡汤，但好歹也是在开导他，怎么到最后，变成了在找盟友？

    茫茫人海中，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擦肩而过，寻找契合的另一半，本来就属于大海捞针一样的行为，谁没个一眼看错人的时候？照她这逻辑，只要有过失恋的就同是天涯沦落人，那还真是五湖四海全世界人民是一家了？

    “呃？啊……哦，哈哈……”时郁佳看着自己孤零零在空中的杯子，尴尬的干笑，对上范越好气又好笑的无奈目光：“哎哟，我又错了，范老师风光无限好，怎么可能沦落，我沦落，我沦落……”

    范越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轻抿一小口红酒：“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感伤。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恋爱婚姻这种事情，毕业后有的是时间去做。”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啦！”时郁佳表达着和范越不同年龄段不同时代不同身份的不同见解：“人区别于其他动物是因为我们会劳动会使用工具，人高尚于其他动物是因为我们有着比他们更丰富的情感。既然身体是从青春期开始发育的，那说明我们的情感就应该在这个时侯萌生。等毕业再恋爱，那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要考虑房子车子票子面子等等外在的东西，哪有象牙塔里懵懂的爱情来得纯粹？至于学习这种事情，咳咳，活到老学到老，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学呢，不着急哈！”

    歪理，真是歪理，还当着老师的面说这些歪理。“象牙塔里纯粹的爱情，能坚持多长远？到最后还不是要接受社会和现实的检验？毕业之后劳燕分飞，这样的例子我每年都看到太多太多。没有一个人每次对情感都抱有百分的热度，爱一次伤一次，伤一次爱的就淡一次，到最后干脆就不懂再爱不敢再爱不会再爱。与其这样，那在早知道这一次的付出注定没有结果前，为什么干脆就不要付出？把真情留给那个值得你去爱的人？”

    “可是我不去爱不去努力，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结果？既然现在爱着那个人，那在我心里，他就是值得我去爱的那个人。”时郁佳眨着大眼睛，觉得自己和范越陷入了一个怪圈。其实两个人走的都是同一条道路吧，只是范越是过来人，他已经爱过伤过尝过爱情的苦涩，所以在劝告后来者时郁佳，让她止步。可是看不到后面的时郁佳，怎么可能就此死心。

    你也去过了，为什么不准我去？你还好好的，为什么就断定我会受伤？叛逆的子女，在面对父母的唠叨时，大抵就是这种反应吧？

    “爱情，有时候光靠感觉还不行，多巴胺的分泌，能够坚持多长时间？人都无法在纯氧环境中生存，跟何况是更加脆弱的感情？校园里你侬我侬可以，一踏进更加广阔的社会，考验便纷至沓来。生活不会按照你设定的剧本去走，而是推着你往它定好的方向前进，你们未必能够顺着同一条道路走下去。压力会多，又货会大，眼界会宽，你会发现，到最后，彼此的心，都会有所改变。”

    范越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有点恍惚，思绪缠绕在淡淡的回忆中，有点点小感慨。时郁佳叼着习惯喝着杯中的饮料，发现自己应该问范老师收倾诉费才对——这开导，怎么听着都是范老师的心情感言？

    没有回应，范越从安静中回神，对上时郁佳侧头思索小狡黠的目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略一点苦笑：“好了，就是告诉你，还年轻，别为感情愁眉苦脸的。你才大一，早着呢，毛爷爷不是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么？你这离谈婚论嫁的年龄还差着呢，女孩子家，矜持一点不吃亏。”

    “矜持一点我就嫁不出去了。”时郁佳懂得适可而止，不去追究范越的过往。一个老师，能跟自己讲到这个份上就不错了。这算是互相袒露心事，算是交心了吧？范老师都隐隐约约透露自己的感情经历了，自己那点小破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明明是喜欢烨烁哥哥的，可是那个我最近吧……”呃，跟烨涵亲亲的事情，还是羞于启齿哇。

    “发现自己喜欢别人了？烨涵？”范越猜测。

    时郁佳倒吸一口气，果汁都进去大半，杏眼圆睁一脸惊恐：“你怎么知道？呃，不对不对，我没喜欢烨涵，就是，就是……”时郁佳难得的有点娇羞，眼波流转俏脸飞霞。

    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的范越，有点好笑，不过，这样子也挺可爱的呀。这样想的时候，就看见时郁佳忽然眯起眼睛，嘟起嘴吧，好像是朝自己亲吻的模样。

    范越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

    “嚯，范老师你干嘛！”时郁佳急忙收起演示。

    “没事没事，”范越有点尴尬，刚才有一刹那，他以为是时郁佳朝他飞吻。不能怪他，这几年，每年都有主动向他示爱不介意师生恋的女生，送飞吻已经属于矜持的了。“你的意思是，你跟烨涵接吻了？”

    时郁佳抚着胸口，一脸小生怕怕：“这个……很严重的背叛对不对？”看把范老师惊讶的……

    亲吻而已，在这开放的大学校园里，应该算是很普遍的行为了吧？连自我感觉还算保守的范越，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特别是在当事人还如此有负重愧疚感的时候：“是平安夜那天晚上？”浪漫的时间段，很容易发生点浪漫的事情——特别是在那么有爱的图片之后。

    “嚯！你都看见了？”时郁佳吓得差点一屁gu坐在地上。范老师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他是广告系的叫兽，又不是间谍系。

    “看见你们游戏的照片了，”范越实话实说：“别太有负担，有时候出现这种意外，不代表你内心就改变了。环境，气氛，情境，其他人的暗示，都有可能促成荷尔蒙的瞬间分泌，让人一时头脑发晕，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时郁佳狐疑：“真的是这样？”这可以解释平安夜的意外，但还有以前那么多次，怎么解释？

    “你要不要做个试验？”范越镜片后的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丝丝笑意。

    “啊？怎么试验？”时郁佳阿呆状，真心实意的请教。

    范越优雅的抿了一口柠檬水，起身，落座在时郁佳身边，在时郁佳茫然的大眼注视下，伸手将她肩头揽住，而后凑近：“看着我。”

    “催眠吗？”时郁佳好奇，这个距离有点让人不自在了，很想退后一点，不过她也想知道答案。

    范越竖了一根手指在时郁佳唇边：“嘘，别说话，就看着我。”

    “焦距不对看不清……”时郁佳说的含混不清，努力放空眼神，不至于让眼睛变成斗鸡眼。

    她粉嫩的嘴唇翕动，温暖的气流吹在他的指腹，痒痒的感觉从手指渗入，十指连心，牵动了心房的跳动。她的眼睛那么大，黑白分明灿若星辰，粉嫩嫩的皮肤经得起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范越忽然觉得真的有点催眠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和她拉在一起，他情不自禁的慢慢低头。

    时郁佳的眼睛越来越大，都能从范越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剪影。范越是她目前见过男人中，最稳重而有魅力的一个，稳重不失活力，儒雅不失幽默，睿智不失才情，有一些方面，是现在青涩的烨烁和烨涵都无法比拟的……但……

    “范老师，你干嘛？”时郁佳学着范越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拦在了他的唇边，阻止了他继续靠近的行动。

    晕死了……范越抽身，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本来只是想因为刚才不小心被她套出了一些过往，所以想小小的开个玩笑逗逗她。但目的没达成，自己反倒差点失了态。

    ——话说，这是自己魅力下降的表现么？他好歹不计形象算是牺牲了一次色相，她貌似都没有一点点上钩的表现。而且，真像赵石所说的，三十岁欲求不满的男人很可怕啊，明明心里坦荡荡，怎么刚才一靠近她，居然会有点小小的迷乱？

    “咳咳，那个，是他先亲你的还是你先亲他的？”范越干咳掩饰自己，急忙坐回自己座位上。

    “当然是他！”这个时郁佳还是很理直气壮的，自己虽然看到烨涵的身材就流口水，但好歹仅限于yy的程度，还没干付诸实践呢。

    “一般而言，男生靠近女生那么近，本能驱使下，都会有亲吻的冲动。”范越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很坦然又有点不好意思：“比如刚才，我靠你那么近，我也有亲你的想法。”

    “嚯！”时郁佳今天再次发出这个惊讶音，没办法，不能在老师面前老是靠靠靠不停：“你刚才……”呃，看老师现在这么自如又坦诚，应该不是故意想吃自己豆腐的，难道……“这就是俗话所说的，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真实写照吗？啊！对了对了！烨涵完事儿了也说是本能的！”

    难道这真的还有一点科学依据？一个男人是这样，两个男人也是这样，这概率就有点高了。而且第二个可是敬爱的老师大人，不应该会骗人才对。

    烨涵只是因为本能所以亲了自己，毕竟当时自己靠他那么近又在密闭空间内，所以，那个吻真的不代表烨涵对她有什么想法是不是？

    这个论断，让她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范越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一般情况下，男人是不会靠女人那么近的，所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属于亲密距离，当两个人这样靠近的时候，其实心理上，双方应该都是默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自己和烨涵，应该不属于默许的范畴吧？他们只是青梅竹马习惯了而已。时郁佳又开始自我催眠……“那我们刚才……”

    “试验，试验而已。”范越略有点狼狈，自己这是搬起范儿砸自己的脚么。他为人师表的形象啊。

    时郁佳哦了一声，还有点沉浸在自己的小思想里。范越的话，帮她打通了另外一条思路，将她原本被堵得死死的心情，略微疏通了一点。虽然自己没敢往下想，但是有关烨涵喜欢自己自己烨烁哥哥的猜想，并不是没有过——自信自恋的女生，这么yy下也没什么不对是不……只是那样的情况，就太复杂太让人为难了，为难的她都不敢去想象。

    如今，知道烨涵可能只是出于本能冲动而做出了一点什么事情，虽然还是让她觉得对她喜欢烨烁哥哥这事儿造成了影响和冲击，但比起之前的猜测，已经好了很多。情感的纠缠无声无息无孔不入，但这种肢体的意外，却好避免的多。

    保持亲密距离以外，不就行了？

    真好啊……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和烨涵隔离了……保持距离，也比需要不见要好得多……她都无法想象，如果看不到烨涵，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毕竟这三年来，她看到烨涵的次数，通过的电话，是烨烁哥哥的好几倍。

    呃……这个情况，是不是也有点怪异？

    还有，自己这头想通了，烨涵那头呢？为什么她觉得，烨涵对自己，也有可以保持距离的嫌疑？他也在担心什么吗？呃，要不要自己跟他好好谈一谈？

    “时郁佳！”范越唤神，今天这打击遭受的有点大啊，经常被当做透明人，刚才，还被拒绝了？

    他主动的索吻啊，三十年人生中一共没出现几次，这一次，居然被拒绝了……他怎么说也算得上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情何以堪。

    “嚯！”时郁佳捂着小心，照自己这两天的情形下去，老了很容易得心脏病的哇，老是一惊一乍。

    范越无奈：“快吃饭吧，吃完送你回去上课。”

    经过范越“试验”，证明烨涵“本能”解释是靠得住，这两天悬着心思稍微轻松了一点虽然心中还是有无数疑问无数不解，虽然还是认为就这么把事情糊弄过去太儿戏太不严肃，但，她还是努力说服自己事实就是如此。

    她情商不低，但处理关于自己感情问题，就会当机；她坚定喜欢着烨烁，可是烨涵对于她来说，那也是青梅竹马一样重要。如果认为烨涵亲吻别有意义，那就是对感情方向判定，对未来道路选择，不管怎么样，两个选择她都不能接受：一是认可，取烨涵舍烨烁；二是拒绝，那就是取烨烁舍烨涵。

    二选一，这样决定对她来说，太艰难太痛苦。可是以她个性，也做不来脚踩两条船事情。这样难题摆她面前，足以让她翻来覆去死个千百回，所以还没有细细深思到这一层时候，他天生阿Q精神就跟触电保护器一样，已经自动就分析源头将信息屏蔽，引导着她往简单能切合她心意方式前进，努力维持着一切保持原样。

    可是这原样，到底已经不是真原样，而是伪装。脑海中不停催眠自己就是如此，可是心中，依旧有点惴惴。

    吃完午饭，范越把她送了回去。时时想起自己麻烦了范越好多，还蹭了好多饭，心中有点过意不去，琢磨着该怎样才能稍微表达下自己感谢。

    以身相许？哈哈哈开玩笑……拿得出手，一个就是自己做饭手艺，另一个就是家里水果库存了。等元旦来时候，表现一下好了。

    进教室，位置是28姐妹早就已经预定好。她刚坐下，就看到了三个人不怀好意看着自己目光，连秋扬起尖尖下巴拱了一下手机，时时就悲摧发现，自己早就已经被拖进一个叫做“28姐妹花”微信四人群。

    “说！中午下课还病怏怏，现神清气爽是怎么回事！”

    “招！范老师给了你什么样滋润让你枯木逢春？”

    “讲！到底烨烁烨涵范越还有邵阔，你到底喜欢哪个？”

    ……连问题都是已经早就设定好，只待她看时候，就连珠炮似发问，势要把她打晕。

    现翘课会不会太晚了？时时瞄了一眼一边王佳一边赵英连秋拦路母老虎组合，哀怨看了一眼台上老学究老师。老师啊，不是她不认真听课，实是被迫无奈……

    “姐姐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下课了我请你们吃酸菜鱼，我慢慢招还不行么？”

    “不行！先把主要问题交代清楚，细节问题可以晚点交代！”

    ……

    提问是好老师。提问是深刻剖析。在三姐妹层出不穷提问下，渐渐有些招架无力，一些她下意识被屏蔽回避问题，她们却还孜孜不倦询问着，让她有点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挨到中间下课，她连书包都不敢收拾，直接尿遁后，干脆发了一条让她们帮忙把书包带回去消息，然后闭了手机，溜了。

    浑身有莫名压力啊。

    浑浑噩噩不好么，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追根究底呢……时时深深陷入鸵鸟政策里。好不容易因为范越话而坚定了一下自己方向，三姐妹这么一盘问，又倒退回去不少。

    紧了紧领口，她随意校园中闲逛。植物园中小径，曾经有过自己和烨烁哥哥足迹，只是当时是夏季，满眼郁郁葱葱，到处充满生机，而今雪后，一片淡淡白，没有什么活力。

    好像她心么？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那么热切没有那么冲动想要烨烁哥哥面前表现自己了。曾经肆无忌惮曾经恣意妄为，现都慢慢变得有节制有分寸。这种改变如此悄无声息又潜移默化，她都没有觉察时候，就已经如此水到渠成。她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是无力阻止。

    逃得了三姐妹一时追问，却逃不了一世。28史上重要夜半声讨会，时时坚贞不屈中落幕。既然想不明白，就继续原路行走，一口咬定之前想法，坚定喜欢着烨烁哥哥就好。只是不知道这样到底是为了说服三姐妹，还是自己。

    圣诞节后，元旦开始。三天假期，以前她至少有两天是要留赫连家，但是这一次，时时和张鹏亮先行回到了后桥。

    想再好没有用，落实到行动上需要无穷勇气。一想到要直面烨涵和烨烁，时时自以为已经清晰思绪再度乱成了一堆乱麻。想象和事实，存很大落差。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消化。

    “等等！我胡了！”时老爷子一声中气十足大吼，飞抓起刚时时打出去麻将牌，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半年前意外跌倒让他床上躺了四个多月，近好不容易才被允许重上牌桌。

    “爷爷你是不是作弊啊！”时时不爽，自己是赌后啊，但是才几圈牌，就给臭牌篓子点了好多炮。

    “你爷爷我要是会作弊就好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对于孙女怀疑自己非常不满。

    “哎好好好，你当然没作弊，我让你呢。”时时改口，心下明白，只是因为自己心思一直开小差而已。“好了，不打了，我去做晚饭了。”

    时时走进厨房，张鹏亮也跟了进来，沉默不语驻足时时身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直到差点和转身过来战撞个满怀。

    “靠！小亮子！你吓死人啦！”时时差点把手里篮子都掉地上。

    “你想什么？”张鹏亮终于找到突破口：“这两天你一直发呆。”比如刚才，比如回来坐车差点过站，比如她不再叽叽喳喳。

    “我哪有！”时时嘴硬，随便扯谎：“我来大姨妈不行啊！”

    张鹏亮蹙起好看眉头：“可是你应该是月中才来，是不是要看医生？”

    噗……时时吐血，眼神古怪看了一眼张鹏亮：“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例假一向很准啊，因为他跟她同住了能有那么多年。特别是武馆住，共用一个卫生间后果就是，很容易就那么几天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而且她平时例假来还能上演全武行，全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又提前又紧张兮兮：“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

    噗……时时凌乱了一下，没好气：“你才内分泌失调呢。”

    “你近不对劲，如果有事，可以说。”张鹏亮皱眉看着她，眼睛里有着一丝担忧。

    时时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算是承认：“我表现哪有这么明显？”

    “有。”张鹏亮很肯定回答了一句，开始帮着她一起洗菜。作为同餐馆打过工人来说，这点儿小事不话下。

    “小亮子，你有没有喜欢女生？”时时站他身边，看着他好看侧面。小亮子这样帅哥，应该有很多人追吧？唉，有桃花运是好，可是千万不要陷入桃花丛中哇。

    张鹏亮洗菜手忽然一顿，表情凝固了一下，才恢复，却把头低了一点，不说话。

    “嚯！这是有对不对？”时时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张鹏亮表现没有逃过她法眼：“哈哈！是哪个？我认不认识有没有见过？什么系？怎么样？你们到哪一步了？”

    一连串提问让张鹏亮微微有点，洗菜双手加利落，嘴巴抿得紧。

    发生这种“大事”，时时再也顾不上自己难得感伤情绪，立马恢复本性，兴致勃勃开始追问：“哎哟，这有什么害羞啊，到大学谈个恋爱多正常啊！嘿嘿，张奶奶肯定开心死了！”

    张鹏亮转身放菜，留给她一个背影。什么呀，明明是他来问她情况，怎么到头来，形势就逆转了？

    时时屁颠屁颠跟他身后，明媚笑脸上挂满孜孜不倦好奇：“哎哟，小亮子，别这么神秘，透露一点点嘛！我保证会保密啊！”

    张鹏亮立定，然后看着她：“我说你就说？”

    “呃？”时时呆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说意思，迟疑了一下，肯定点了点头：“嗯，你说我就说。”

    跟张鹏亮相处近三年，友谊早就悄悄进化为亲情。姐姐时萌跟她年岁相差略大，没来过闺密时光便已经嫁作他人妇，哥哥时硕也不可能跟她谈天聊心事，有个张鹏亮同住一屋檐下，倒是慢慢弥补上了这兄弟姐妹间亲密一环只是没能理清这长幼关系，时时自诩为师姐，那就是姐弟；张鹏亮自觉年龄稍长，便自觉把她当妹妹看。

    “那，晚上吃过晚饭好好聊一下。”张鹏亮指了指时间，现两个人重要任务是准备全家元旦团圆饭。

    他不擅长跟别人分享心事，但，如果这样能够让自诩坚强时时打开心扉，他也不介意何况，感情这种事情上，他是不能再兵，他也迫切需要别人给与一点指导。如果硬要矮子里面拔长子话，时时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无疑是好人选。

    只是这个好人选，不知道靠不靠谱。

    吃过晚饭洗完碗，又正常陪着大人们聊了会儿天，时时和张鹏亮才相约后院。不是恋人两个人生不出什么花前月下美好感觉，两个人缩一个角落里看星星。

    “给你。”张鹏亮递给时时一个热水袋，然后把一个垫子放长椅上。虽然她例假应该是每月中旬，但这四五个月没住一起，也有可能变化不是么？女人这时候貌似比较需要保暖。

    时时神情古怪看了一眼张鹏亮，他目光正盯着自己小腹。时时倒也丝毫没有客气，一下把热水袋抱怀中，然后坐下来，由衷赞叹：“小亮子，就凭你这表现，什么姑娘都是手到擒来！”又酷又体贴男人，难找哇。

    呃，不过烨涵好像也是啊……就是比小亮子毒舌了一点。

    邵阔勉强也算哇……就是有时候冲动火爆了一点。

    张鹏亮被直白赞扬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一声，也坐了下来：“现可以说了。”

    “嗯，我准备好了。”时时掏掏耳朵，这是洗耳恭听直观表达。

    ……张鹏亮默，他意思是，她可以说了。

    “咦，你怎么不说话？”时时转头看着他，看到他窘窘无语，了然：“哈哈，我问你答？”让小亮子开口说长句，本来就不太容易，何况事关感情。

    “你问一个，我问一个？”张鹏亮还没忘记自己本意。

    “这样节奏会乱啦，还是我先问你。”时时赖皮，先下手为强：“你喜欢别人还是别人喜欢你还是两情相悦？”问详细些，千万不要出现范越“清秀婉约型”。

    “我喜欢她。”张鹏亮有丝害羞，也只有时时面前，他才敢说了。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遇见了时时，他青春，将全部挥霍打工和瞌睡中，没有朋友，考不到好大学，或者未来凭借自己坚韧和努力也会有所成绩，但，肯定无法让奶奶有生之年过上好日子。时时对他来说，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