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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烟视媚行(2)
    让人大跌眼镜的人,这次改革,江楠一跃成为一部主任,行政级别暂不考虑。老彭说这是锻炼新人,培养后备力量,再说,江楠表现确实不错。二部主任由吴胡担任,冷子虞和董玉壶被作为首席记者单列出来,一期固定几个版面给她俩做。向梨春偷偷告诉冷子虞,老彭这样做并非完全是恶意,也是出于保护冷子虞的考虑,不想让她处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位置上,让她看开点。至于董玉壶,老彭想用她,洪生极力反对。

    对于现在的位置,冷子虞和董玉壶高兴极了!为此还庆祝一番,两个才女视写作为第一位,工作量少了,首席记者直接归老彭管,人际关系也简单多了,对个人反有好处。

    作为新生力量中的一员猛将冲到关键位置的江楠过得并不十分开心。

    为了报复冷子虞不出一兵一刃,轻轻松松“抢走”心上人的行为,江楠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直至糊里糊涂了上了“贼船”。

    因为爱,江楠曾对严初霜付出了很多很多,尤其是女性在男性面前应该保持到底的自尊心。当年,多少同学劝过她,严初霜并非是个十分出色的男生,不至于她厚着脸皮往前凑,他要是主动追求她,就处,相反,就不必挂在心上,更不应该放弃家庭良好的居住条件,和他一起合租房子住,以此证明她有多爱他,用行为迫他求爱。父母也严责过她,甚至骂她“贱”,那么多比严初霜条件好的追求她,她不肯,却爱上个农村特困生,人家还不理她。原本,父母希望她大学毕业就出国深造,得知严初霜和冷子虞的恋情后,她也想出国了,可是她不甘。

    不甘心败在一个“老女人”的手里,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手里。

    冷子虞漂亮,可她“老”了,长严初霜六岁,他却偏偏能爱上她,这是让江楠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他还当着众人的面大模大样地维护她,全然不顾同事们都知道江楠追她这件事,这是当众打她的脸!

    江楠满心满腹因爱而生的恨,她恨严初霜,更恨冷子虞,巴不得立刻看到他甩了她的结局,巴不得看到她倒霉透顶尴尬万分的惨相。

    她拼命写稿,拼命工作,下意识地想证明:冷子虞,我比你写得好,比你年轻,比你有前途……这么工作的结果,冷子虞不但没有注意到她的成绩而感到有什么威胁,反而因为她不是自己手下的人而表现了淡然的东西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倒是洪生注意到了老彭非常欣赏江楠,好比欣赏冷子虞和董玉壶,他抓住时机在老彭面前建议:要提拔新人,为杂志社的发展注入新鲜血液。本来就愿意启用新人的老彭一听,正中下怀。老彭对“老人”有些讨厌,觉得他们干了一段时间后,对杂志社情况了解过多,出外总说单位不好,对他这个领导不利,再没有谁能像冷子虞那样无论处在什么地位上,都少说话多干活,无怨无悔的。新提上来的人正处在感激领导之时,一般的话轻易不会说,等新人成了“老人”后再收拾他们。

    洪生说服了老彭,可他不想让江楠得知高升的结果后越过他感激老彭,他得让江楠先感激他,最感激他,再感激老彭。他频频找江楠谈话,利用江楠痛恨冷子虞的心理火上浇油,煽风点火,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和政治历炼的江楠将竞争的矛头直接对准冷子虞,最后到了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程度,根本没有想到洪生有什么个人目的。洪生一看江楠这么容易就被挑起斗志,他的歪心思动了,使了个欲擒故纵的手段,告诉江楠,她取而代之的事有难度,他不太好办。江楠为了达到目的,顺着他的思路走,成了他的枕边人。

    失去真爱,情感之地成为一片荒漠的江楠即便当上了部主作,心里也非常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冷子虞不但没有被她伤到一丝一毫,反而平静得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表情,更加难过。

    越过责编,直升部主任的江楠想用工作来麻醉自己,可是部里除了严初霜对她的领导工作还支持以外,责编蒋艳丽根本就不听她的,剩下几个和她同时进杂志社的年轻人爱理不理地,好像她根本就不部主任似的。为了表现得大度些,江楠尽量当着众人的面对严初霜的态度和悦些。

    看到江楠工作劳累,又有些不开心,严初霜好心地劝她:“拿出主任的架子来,别怕,时间一长,别人就会适应了。”

    这话出自严初霜的口,江楠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强忍住,想了很多很多,对自己运用不名誉的手段得到今天的位置觉得非常羞愧。

    洪生常常借口谈工作,将她一个人调去调情,江楠开口骂他,他反过来骂她:“过河拆桥啊,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哪?”

    江楠痛斥他:“别把我逼急了,当我这个年龄段的人那么在意官职哪?要不是为了……我能跟你?”

    洪生不想窝里反,江楠他还得用着,总比用别人得心应手,两个人愿意不愿意也得坐在一条船上,前提是都不想看到冷子虞的风光。他不再和她调情,她的心里稍稍平和些,也明白,她想“下船”不那么容易了。

    一直关注冷子虞的简锋终于得知了她的恋情,他气恨不已,控制不住极度的恶劣情绪,直奔杂志社。有人将冷子虞的位置指给她看,他走到跟前时,冷子虞抬头一看是他,一下子就呆住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严初霜的位置,他不在,出去采访了。她尽量平复着紧张的情绪,像对别的来客一样,伸出手。

    她的指尖在他的手里微微发颤,简锋感觉出自己威吓的力量,气消了不少。

    没办法,冷子虞只好跟着他出门,上了车。

    简锋的车一直开到市外郊区才停下。

    他冷漠地看了看她,说:“冷子虞,我听说你跟一个年轻小伙子谈恋爱,真的吗?”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你不怕?”

    “怕什么?”

    “我在你家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不记得了。”

    “我说,要是有个人比我更爱你,他不在乎你的过去和我不时的骚扰,我就放过你。”

    冷子虞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波澜不惊地说:“他已经知道了,真正爱我的人是不会在意那些事情的。当年,刘大龙不在意,十年后的恋人,也一样不在意。”

    “那刘大龙最后怎么离开了你?”

    “因为别人的白眼,现在就算是我的恋人面对别人的白眼,他也不在意。我也劝你一句,人有不无逾越的东西,那就是岁月,不要做和自己年龄不符的事情,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天伦之乐,身体健康,而不是爱情。不顾年龄,不顾身份,不顾天伦之乐,去追求你所谓的爱情,那不值。”

    简锋眯缝起鹰眼,仔细打量着冷子虞,觉得她变了,变得开朗大方了,变得不那么害怕过去十分害怕的东西。

    她不害怕的主要原因一定是她的恋人。一想到这里,简锋的心往上一提,揪揪地痛,

    她站在迎风之处,眼睛看着四周的旷野,大衣宽宽的下摆被风吹得飘扬起来。风将细碎的雪吹得时不时旋转着落下,雪花没有在地上保持原样,很快就化了。她伸出一只手,摘下手套,接着雪花。

    雪花很快就变成她手心里的一汪水。

    他不愿意看到她坚强的样子,愿意看到她以前柔弱得像只刚出壳的小鸟,需要躲在母鸟的翅膀下面才会觉得安全。

    动物都是,包括人,小的时候最可爱。

    他要将她变回去。

    他说:“一个‘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的女子,一个才华满腹为特困大学生呼吁的女作家,一个处级干部,竟然当过别人的‘二奶’,这些一旦真名实姓地登到报刊上,你真的就不在意别人的白眼?”

    她转过头,看着他,说:“谁说我不在乎?我非常在乎。没有几个人能像你和我恋人一样知道事情的全貌,忘了告诉你,他就是到老家采访的人,可是他没有写出来,也没有传出去。那天,我们在我家说话时,他就躲在卫生间里,全听到了,明白我不是有意做的坏女人。是的,人们的议论会很片面,说我是为了一己私欲跟了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议论我非常在意。可我只能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一旦你找人写出我们的事,我还是会像过去那样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可以喊打,可我没有办法制止你那么做,只能眼看着天塌下来,以孱弱的身躯和天斗。我只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