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芳回头对母亲说道:“天塌不了!我自有办法。”
因为有经济和感情利益作润滑剂,冷子虞和简芳的商谈很快就有了结果。简芳觉得确实无权过问父亲的私生活,家里没人管得了他,只能让在裕城的简玲尽量陪伴在父亲的左右,看着他,使他找人曝隐私和打人的行为有了羁绊,做起来不那么顺利。简芳还告诉冷子虞一个“好消息”:简锋的身体不太好,可能是癌症,这次回哈尔滨也有找专家确诊的因素。
冷子虞长出了一口气,走了。
简芳和简玲回头把张秀兰狠狠地批评了一通,说就是她这么多年惯坏了简锋,使他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张秀兰不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别以为你们有文化,比俺精,你们懂什么?要不是俺这么做,这个家早就散了。”
这不无道理,却又让人感到心酸心寒的话让两个女儿把愤怒压在心底,安慰起母亲来。
冷子虞兴奋地跑回家,门一开,她一下子就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说:“他得绝症了!他得绝症了!”然后语无伦次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顾着煤气灶上的菜锅,想拉开她的手上厨房,她不松手,他把她抱着到了厨房才放下,她把头贴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严初霜边翻锅里的菜,边说:“有句话一直不敢跟你说,现在敢说了,你呀,自己也有问题。看看董玉壶,泼妇相一露,吴胡就是一张大红脸。以后要变得再开朗大方一些,像鬼女,那样的事自己都敢写出来,管他别人怎么看,人家新处的美国佬对象还挺佩服她呢。”
“你喜欢泼妇和荡妇?那就找她们去呀!”冷子虞娇滴滴地说。
“不是,我是说人那精神。你无愧于心,怕什么怕?就算有人曝了隐私又怎么样?要不是考虑到你的心里状态,我都敢告简锋去!坏男人都是让你和张秀兰这样的好女人,还有那些自以为正义,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就胡加评论的人给惯出来的。吃饭吃饭。”严初霜麻利地把菜盛到盘子里,端着往小客厅走,冷子虞粘在他的身上跟着走。
本来,两个人吃饭,是对桌坐,这回,心情全部放松的冷子虞挨着严初霜坐,连筷子都不拿,靠着严初霜,等着他一口口地喂。严初霜甜蜜地笑话她:“人有都说找大媳妇知道疼人,我这是倒过来了。”
“谢谢你给我个撒娇的机会。”冷子虞大笑着说。
“哎,吃,”严初霜夹起菜放到她嘴里,“这就对了,大大方方地,想撒娇就撒娇,别像在单位里,小心谨慎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哪有那么多好怕人家笑话的事?”
吃完饭,冷子虞不让他收拾桌子,非要让他把她抱上床。
简锋再也没有找过冷子虞,连电话都不曾打。
早春料峭的春风吹来,冷子虞尖尖瘦瘦的脸已经变得圆润了许多,现在,要是有人拿她开个玩笑,就算知道了江楠背地里挖苦她“老牛吃懒草”这样的粗话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有时还主动和同事讲些她和严初霜的趣事,甚至,她能邀请董玉壶这样的好友到家里坐坐,根本就不介意有人知道她和严初霜同居的事。
对于别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对于一闭眼睛就能看见被绯闻谋杀了三条人命的冷子虞,那是一大进步。
冷子虞和严初霜手牵手逛商场,买了好多衣服,两个人打扮得如同一对“璧人”,一出一行,羡煞旁人;严初霜披挂上阵,粉刷房间,将卧室刷成粉白相间的颜色,小客厅是蓝色的,他们添置了几件新家具;冷子虞亲手做“鸳鸯十字绣”和风铃挂卧室里……
柔情似水,只待佳期。
冷子虞正在办公室里忙乎,桌子上的电话响来,她一接,是杜桦的,他语焉不详地说:“有急事找你,我现在说话不方便,过一会儿你给我打手机。”
冷子虞不想理他,一想他说的是急事,过了几分钟,她打了过去。
他说:“出国的事我正在帮你想办法,你……”
一听是这事,冷子虞只说了一句“用不着了”就扣死了电话。
她想不到,一般人都想不到,杜桦打的这个电话有什么目的。
就为,在手机显示屏上留下冷子虞的手机号,然后,拿给方维讷看,证明他男人的魅力。
被杜桦来回这么几次用同样的小心眼耍弄的方维讷虽然没有彻底看透他,却表现出非常不耐烦,呲他:“以后,她再给你打手机,你也不用给我看,有意思吗?你,我说的是你。人家对象英俊潇洒,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不比你强?冷子虞的恋爱谈得有滋有味的,能拿你当香饽饽?逗逗你玩还差不多。”
聪明反被聪明误,目的没达到,还反遭抢白,杜桦的自尊心大受伤害,腹中的怒火真往上窜,他忍住没发。这些日子,没有冷子虞这个影子情敌横在他和方维讷中间,他总觉得在她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个人的一无是处让他自惭形秽。其实,方维讷已经给足了他面子,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没有自尊。严初霜拍下的照片里的女子是他真正的情人,一个农村打工妹,唐倩倩,原本是维讷公司雇的短工,跟了她以为是大老板的杜桦后,不再打工,在杜桦的安排下,刚刚开了个美容院,杜桦在方维这里搞到的钱全部交给她做本钱。
他并不爱唐倩倩。
其实,他谁都不爱,惟爱自己。
然,在唐倩倩身上,他找到了男人的自尊,找到了做人的自信,找到了失去的青春。
他不能拿唐倩倩当影子横在他和方维讷中间,一为唐倩倩是真的情敌,败露出来,方维讷不会放过她,二为,他觉得唐倩倩拿不出手,模样一般,没有太多的文化,不过被他暂时迷惑住,为他挣钱而已。他骗唐倩倩说,他和方维讷是夫妻,离婚不是容易的事,等时机成熟后,他和方维讷离婚,再和她结婚。少不更事的唐倩倩还以为自己钓上了金龟婿,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杜桦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前不久在方维讷有意的安排下,他见过蒋艳丽,他看穿了方维讷的手段,不过是想让蒋艳丽发现他和冷子虞见过面时,当个传声筒而已。
小男人自有小手段。
杜桦故意选准时机出现在杂志社,为防蒋艳丽不在,达不到目的,他先见洪生,说是冷子虞说的有事找他,洪生当然护着表妹,暗示他不要做得过分,否则他这个表哥也饶不了他,他连说“那是那是,我当面回绝了她就走”。他看蒋艳丽也在,心中大喜:表哥说话有分寸,可这个女人说话时加上个人想像和推测,自以为是的,好好利用利用她。
一看见杜桦突然出现在杂志社,冷子虞确实有些发愣,这发愣的表情在蒋艳丽看来是“作贼心虚”,她已经知道“冷子虞是杜桦的初恋情人,现在还记挂着他”这两个所谓的事实,尚不知道“杜桦离婚是因为冷子虞”,这事,方维讷暂时还不想透露给她。蒋艳丽眼巴巴地偷窥着两个人的动静。
杜桦说:“你说有事……”
这突如其来而又说得不完全的话听得冷子虞直眉愣眼,呆呆地望着他,说:“什么事?我没事。”
“啊,那没事我就走了。”杜桦眼角扫了一下蒋艳丽,发现了她正往这边看,心头一喜,走了。
晚上,方维讷一回到家里,就和杜桦大吵大闹地,说什么也要赶他走。杜桦的解释是:“我正开车在路上,她就给我打电话说有急事找我,我一看离杂志社不远,才去的。一去,妈的,她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放心,以后,她就是说得再活灵活现的,我也不会信了。”
联想到蒋艳丽报告的情况,方维讷相信了他,火气消了不少,呲他几句:“把你自己先管好,再去管别人。”
杜桦做着检讨:“我不就是……我不就是比较重感情嘛。”
方维讷真拿蒋艳丽当朋友了,跟她倾诉起来,把杜桦离婚是因为冷子虞的事给叨咕出来,她以为,自己说的是真话。这真话气着了正义感颇强的蒋艳丽,她联想到自己就是因为第三者插足才离的婚,跟方维讷大骂漂亮女人冷子虞,还好心好意说:“小方,你不用理会冷子虞这个人,真正的爱情是不怕别人破坏的。我跟她关系不错,我说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