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爱我吗?也很爱很爱我吗?”凌语芊问罢,突然停了下来,“贺煜,能否答应我,别再伤我的心,别再令我难过,以后带给我的,除了快乐还是快乐,除了幸福还是幸福。让我每天都在笑,吃饭也笑,走路也笑,连睡觉中都在笑,好吗?好不好?”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热切。她不是在撒娇,不是在随意而谈,更不是在无理取闹。
贺煜倏然停止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凌语芊哭了出来,幸福的泪水滑过她兴奋的小脸儿,紧接着,她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牢牢地将他抱住。
天佑,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谢天谢地,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新拥有你!
感受着她不寻常的激动和欣喜,贺煜虽然无法理解,但也被深深地感染了,他深深地回抱住她,恨不得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全部融入他的身体内,彼此再也不分离。
极其幸福的一对人儿,在山庄逗留到了黄昏时分,回到贺家后,正好赶上吃晚饭。
大家并不知道他们出去玩了一整天,倒是贺云清,语气凝重地问起了贺煜,为什么打贺炜。
原来,肖婉仪告到他那儿去了。
凌语芊也才知道这事,暗惊之余,也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贺煜,等待他的解答。
贺煜面无表情,并不承认。只说了一句“我没打过他”,便再也没开口。会议室的闭路电视监控系统,他已命人动过手脚,结果是,那段时间机器坏了,处于空白状况。
肖婉仪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冲着贺煜,怒斥他的撒谎,见贺煜不理不睬,于是又求助于贺云清,要贺云清务必为她一家讨回公道。
贺云清眸色更沉,若有所思地看着贺煜,而后,也不说什么,但心中已经自有定断。
肖婉仪见状,更是忿恨不甘,继续大吵大闹。
一直沉默不语的贺一然,猛地呵斥:“给我住口,饭桌上发什么癫,要是不想吃,立刻给我滚!”
被丈夫这么一呵斥,肖婉仪自觉颜面尽失,恼羞成怒地回丈夫一记委屈哀怨的瞪视,将饭碗在桌面重重一搁,气咻咻地离席而去。
饭厅的气氛,更加凝重和紧张,大家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贺云清沉吟了片刻,不怒而威,若无其事地道:“怎么都不吃了?难道你们也不饿?”
众人听罢,又是神色一怔,重新起筷,但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有说有笑,而是低头默默地吃着,饭后,陆续离去。
贺煜要带凌语芊回自己的家时,被贺云清叫住。
凌语芊心头微颤,牵着贺煜的手,蓦然紧了一下,忧心忡忡地看着贺煜。
贺煜镇静如常,大手也略微收紧一些,带着安抚的意味跟她说:“你先回去洗澡,我很快就回来。”
凌语芊依然满腹担忧,但也乖乖听从,一步一回头,直至走出这间大屋。
贺煜收回视线,随贺云清到书房。
“你因何打阿炜,现在可以告诉爷爷了吗?”贺云清刻不容缓地问,定定注视着贺煜。
贺煜身体一僵,黑眸快速闪了一下,沉声道出三个字,“他欠打!”
贺云清眉头一挑,“为什么?”
贺煜不再做声。
贺云清又是叹了叹气,语重心长,“虽然阿炜性格轻浮,言行不轨,口无遮拦,但他终究是你的堂哥,爷爷希望你能尽量包容他一下,爷爷不求大家都能做到相亲相爱,但愿,这个家能和和气气,平平静静呀。”
贺煜沉吟片刻,道:“这些话,爷爷应该和他们说。”
“爷爷当然也说了。不错,很多次都是他们挑起事端,但你是爷爷最器重的孙子,也是将来这个家族的大家长,爷爷不仅希望你在事业上发扬光大,辉煌成就,同时也希望,你能维持这个家和平下去。”贺云清依然说得意味深长,真切恳切。
贺煜再度沉默,静静地看着贺云清。
要是在那个真相大白之前,兴许他会觉得这些话很讽刺,会当耳边风,可如今,站在眼前的,依然是那个正气凛然、行为端正的坦荡荡的爷爷,是真心疼他,欣赏他的才干和能力的爷爷,因此,他被折服,甚至,感到一丝内疚和羞愧,为那个糊涂的误会。
贺云清一瞬不瞬,又恳求出声,“阿煜,答应爷爷好吗,以前不管谁对谁错,都一概不咎,今后,你尽量多多包容,或者,你可以找爷爷,爷爷如今尚在人世,还能主持公道。”
贺煜思索了一阵子,终于点了点头。
贺云清松了一口气,看着贺煜的目光,越发慈爱和欣赏。他语气轻快地说道:“那我不妨碍你了,快回去吧,语芊丫头估计等急了呢。”
贺煜依然眸色深深,本欲问出那个一直沉埋心里的“爷爷你为什么安排她嫁给我”,但,他终究没有问出来,只回了一个抿唇淡笑,辞别而去。
看着贺煜高大劲拔,霸气尽显的背影,贺云清在心里默默地呢喃:“阿煜,兴许爷爷难为了你,但其实,这也是你人生的一种锻炼,对你,有好处的。”
离开华清居的贺煜,朝自家方向走,回到家门口时,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前,来到贺一然的住处。
贺一然夫妇正在客厅,见到他忽然出现,心中都暗暗震了震,而肖婉仪,迫不及待地大骂出声。
对她的野蛮和撒野,贺煜视若无睹,直接走到坐在沙发上的贺一然的面前,居高临下,稍后,以冷冷的语气漫不经心地道:“听说堂哥这次是因为胡言乱语导致被打,真是可惜。不过呢,自古以来口贱者都会人人恨而诛之,这次堂哥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希望伯父以后多点督促他,叫他别再疯言疯语,这被打多了,身体始终不好,再说,并非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贺一然魁梧的身板,倏然僵硬,怒从心起。
肖婉仪已经冲了过来,继续痛骂:“你别猫哭老鼠假慈悲,阿炜根本就是你打的,你这暴虐狂,别以为不承认就能逃得过去,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找出证据,为阿炜讨回公道的!”
“大……伯……娘,小心你的措辞!看来你刚才并没有听到我的话,看来堂哥的疯言疯语是遗传于你,你要是真的疼他爱他,以后最好也管住你这张嘴,少点胡说八道,否则,你会更崩溃。”贺煜语气依然淡而轻,俊美的容颜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可那眼神,却如刀一般的凌厉和狠绝。
肖婉仪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满腔愤慨,咬牙切齿。
贺煜扯唇,冷笑,目光重返贺一然的身上,留下最后一句话,“大伯父,好——自——为——之!”
话毕,没去理会贺一然是何反应,扬长而去。
肖婉仪愤愤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贺煜的背影,看着他自然流露出来的意气风发和强者风范,她恨得直咬牙,直跺脚,恨不得自己的眼神能杀人,把这个死不掉的孽种再次送上西天。然而,她深知,如今已经不可能,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毫无防御能力的小毛孩,他已变得坚不可摧,锐不可当,故她只能求助自己的丈夫,如今唯一能与这魔鬼抗衡的人!
随着那抹可恶的人影渐渐消失,肖婉仪恨恨地收回视线,回到贺一然的身上,气急败坏地道:“一然,我不管,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嚣张,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贺一然早已抬起头来,深沉的眼眸,照样是紧盯着贺煜远去,此刻,满眼复杂,隐隐透着两簇随时可能喷发的火苗。
见他一个劲地沉默,肖婉仪更加气恼交加,以致失控,不顾一切地大吼出来,“你不是最狠的吗?你以前那股狠劲哪去了?不管是绑架还是暗杀,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让他消失!”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赫然响起,响彻整个客厅。
肖婉仪捂住面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那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怒气持续暴涨着。
“叫得这么大声,生怕人家不知道吗?那孽种说的没错,你这张嘴,的确要好好教训教训!”贺一然面色阴沉,怒气冲天。
肖婉仪这才清醒过来,咬着唇,蓄着泪,唯独不敢哭出声。
贺一然给她一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瞪视,抬步走开,把她留下来自我反省、自生自灭。
他走进书房,身体整个抛进了真皮大椅内,满脑都是贺煜那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样子,肺里像是正在充气的气球,不断膨胀、膨胀,再膨胀,胀得他无法再忍耐,迅速掏出了手机,拨通一组特定的电话,劈头就狠狠地道:“我等不及了,不论用什么办法,你先给他一个教训,我不想再看到他如此嚣张如此得意!”
对方稍作沉默,才应:“行!”
没有过多交流,通话已然结束,贺一然因怒而紧绷的身体,渐渐舒展开了,幽深的眼眸,迸射出了一道道决然阴毒的寒芒……
贺煜回到自家屋子后,被一直守在客厅等候的贺一航和季淑芬截住。季淑芬拉住贺煜的手,心急如焚,“阿煜,你没事吧,爷爷没有对你怎样吧?”
贺煜也撇开早上的不愉快,抬手,在母亲的手背轻轻一拍,又朝同样急切期待的父亲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说明情况,“没什么,爷爷只是叫我……以后多点包容他们一家。”
结果大出意料,令季淑芬有点不敢相信,“你……说……爷爷并没有责怪你?爷爷还……批评了他们?”
贺煜抿唇,颔首。
“阿煜,你确定不会让他们抓到证据?”贺一航说出另一个担忧。
贺煜目光重返他的身上,也无比坚定和自信地点了点头。
夫妇俩于是彻底放心,特别是季淑芬,恢复慈母形象,边拉贺煜在沙发坐下,边道:“今晚那顿饭,应该吃得不顺畅吧,妈叫保姆炖了汤,你趁热喝。”
贺煜却阻止,“不用了妈,我……不饿。”
季淑芬略略错愕,随即明白过来,怒容再现,“你……你想急着回房见那小贱人?”
听母亲依然用这样的称呼,贺煜俊颜一沉,扭头便走。
季淑芬于是更加气恼,下意识地追过去,嗓子尖了起来,“阿煜,你站住,妈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那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迷恋,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长得骚……”
如她所愿,贺煜折了回头,雷鸣电闪般地冲到她的面前,黑眸深沉骇人,让她立刻哑然。
贺煜目不转睛地睨视着,稍后,缓缓道出,“公司的新一轮楼盘,下个礼拜会正式发售,我在想着,要不要抽一个单位出来,300个平方,虽然不是很大,但足够我和芊芊住。”
季淑芬一听,面色唰地惨白,更加雷霆大发,却又不敢再骂出声。
贺煜面无表情,再给她淡淡一瞥,重新转身,上楼,孤傲的身影,一寸一寸地消失于楼梯的最尽头。
贺一航走了过来,搂住季淑芬,季淑芬这也才清醒,抽噎道:“老公,你听到了吗,他说真的吗?阿煜他真的要搬出去住?一定是那贱人,一定是她怂恿阿煜搬走。太可恶了,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就预先对付我,不,我才不准,我要灭了她,一定要灭掉她!”
“你再这样歇斯底里和无理取闹,先被灭掉的,不是她,而是你!你被你自己灭掉!”贺一航无奈地叹着气,“明知道儿子不喜欢你那样称呼她,你却不知悔改,想你平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怎这次就这么顽固和执着了?不错,这个媳妇非你亲自挑选,非你心仪,可谓样样比不上彤彤,你不甘心,感觉不踏实,但是你想想,这生米已成熟饭,何况又是儿子喜欢的,你何不放下成见,慢慢接受她?难道你真的要儿子搬出去住了才知道后悔?”
季淑芬却继续坚持己见,怒骂道:“不,她让我讨厌的远远不止这些!还有,我没骂错她,她就是一个贱人,不要脸,到处勾搭,给阿煜蒙羞,给我蒙羞,她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贺一航又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儿子都说了,那是污蔑,她和爸,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想想,她要是真的那样,儿子会爱她吗?儿子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吗?儿子的优秀,你最清楚的!”
“那是因为他被蛊惑了。像你当年,不也喜新厌旧,搭上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哎呀,你……你怎么无端端扯到我头上来。”贺一航英挺的面容陡然一囧,打断道。
“怎么就说不得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要不是我点醒你,你的结果不也如儿子这般执迷不悟?”季淑芬理直气壮,顺势把旧账翻了一把,接着,神情决然起来,“总之,无论如何我也绝不接受一个狐狸精当媳妇,她是个无耻的第三者,要不是她,彤彤就不会和阿煜分手,所以,就算彤彤无缘当我的媳妇,我也不会让这狐狸精得逞!”
贺一航无可奈何,不再劝解,只郑重地道出一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管不着了,不过呢,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扯上我爸,那样不仅是对我爸的不敬,更是……对我的不尊重!”
话毕,他深深叹息一声,对季淑芬留下一个无奈的摇头,随即也上楼去。
季淑芬依然怒气满腔,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攥着拳头,咬牙切齿,久久也无法平复下来……
另一边,贺煜刚推开卧室的门,便见一个娇小的人影直奔过来,伴随着急切的询问,“爷爷对你说什么了?贺炜真的被打了吗?他们怎么会说你是行凶者?”
看着她沐浴后的清新迷人的模样,还有那自然散发出来的,撩人心魂的沐浴精气味,贺煜长臂一伸,把她搂入怀中,低首埋在她的后颈上,深深汲取着专属于她的独特又令他迷醉的味道,稍后,拦腰抱起她,回到了床上。
“贺炜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你能告诉我吗?”凌语芊从他怀中出来,抬眸,眼巴巴地仰望着他。
贺煜先是沉吟了一下,如实相告,“是我打他的!”
“啊,为什么?”凌语芊马上惊呼,她还以为是肖婉仪污蔑他的呢,想不到……
“因为他欠打!”贺煜还是这个理由。
欠打……挨打的人,自然是欠打了,可总该有个具体的原因。凌语芊水灵灵的美眸,依然满带疑惑。
贺煜在她唇上轻轻一点,“好了,我们别浪费时间在这种不相干的人身上。我没事,刚才爷爷叫我去,并非教训我,所以你不用担心了,知道吗?”
凌语芊见状,也不再纠结,心想可能是因为公事吧,贺炜一直不服气贺煜成为公司的总裁。不过关于伤势,她还是想了解一下,“那他伤得怎样?严不严重?”
“问题不大,听说住院一个礼拜便可。”贺煜漫不经心的,虽然他出手很重,但打得很有技巧,都是内伤,所以……医生一时半会查不出来,以后,够那王八蛋受的!
瞧着贺煜平静的俊脸,凌语芊心头猛然涌上一股感觉,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贺煜似笑非笑,注视着她,稍后,忽然道:“对了,我明天有事,恐怕一整天都要外出,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感觉闷?或者,你有没有别的节目安排?”
“你……去哪?要忙什么?”凌语芊迟疑地问。
贺煜略略沉吟,“公司的事。”
凌语芊听罢,没再多加细想,还体贴地道:“那你小心,我……在家等你回来。”
贺煜勾唇一笑,托起她的下巴,准备吻下去。
凌语芊及时阻止,“你明天要干活一整天,快去洗澡,早点睡觉。”
贺煜直勾勾地盯着她,心中矛盾起来,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提议。确实,自己这一吻下去的话,今夜恐怕又会不休不止,平时倒是无所谓,但明天的事,意义重大,不容拖延。也罢,小东西,今晚先饶过你,后天晚上,老公一定好好讨回来的!
他性感的薄唇,溢出一抹笑,还是低下了头,在她粉嫩的红唇啄了一下,随即下床,拿衣服进了浴室。
躺下床后,他静静地搂着她,极力和欲火在搏斗,结果理智战胜了欲望,成功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