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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男人最痛(3)
    尽管女儿隐藏得很好,凌母却仍明白女儿的心情,于是握住女儿的手,安抚道:“芊芊,你是妈的女儿,妈帮你,是理所当然的,每个母亲对儿女都是这样的,等你将来当了母亲,你就明白了,所以,你不必感到对不起妈,不必感到内疚。”

    “妈——”凌语芊声音哽咽。

    “傻孩子,俗话说父母债父母债,不就是这个道理,再说,你自小乖巧听话,从不让妈担心,还带给妈无限快乐、欣慰和自豪,妈生了你,根本就不是还债。”凌母轻抚着凌语芊略微凌乱的发丝,看着女儿那即便病痛在身,却仍绝美迷人的容颜,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气,难道真的是红颜福薄吗?老天爷赐给女儿完美的相貌和优良的品性,却没将幸福的婚姻也一并赐予。

    “姐姐,您放心,将来我们多孝敬妈妈,多疼疼妈妈,这就是对妈妈最好的报答了。还有,到时小宝宝出来了,妈也会很高兴的。”凌语薇也安慰道。

    “薇薇说的没错,现在什么都别理,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来,赶紧吃饭吧。”凌母说着,端起饭菜。

    凌语芊便不再纠结,分别给母亲和妹妹一个感激的眼神,接过饭碗,开始进食,吃的过程,她突然跟母亲说:“妈,找房子的事,您别顾着房租,我这边还有点钱,不成问题的。”

    从北京回来后,是她和贺煜相处最愉快的日子,那时贺煜给了她一张卡,不但可以刷卡消费,还能无限额度套现,他说,这也是男人疼老婆的一种表现。由于自己平时不怎么用钱,一直以来也就没动过,这次,她决定动用这张卡,虽然他出轨了,虽然他不想要宝宝,但都改变不掉宝宝是他血脉的事实,所以,她要他履行当父亲的责任,这样早点定下来,母亲也就不用太奔波了。

    凌母听罢,没再多说,吃完饭后,她和薇薇去打热水,顺便问薇薇,“薇薇,今天你都和姐姐在一起的吧?姐夫有没有来过?”

    凌语薇点点头,“嗯,但我没见到姐夫。”

    “那有没有人打电话给姐姐?”

    “姐姐接到两次电话,一次是逸凡哥哥打来,一次是……姐姐好像叫他什么……风,反正不是姐夫。”凌语薇如实相告。

    凌母听罢,彻底失望,这个贺煜,怎么可以这样呢!如果他恢复记忆,因为以前的事记恨芊芊也就罢了,如今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这样恶待芊芊,再怎么说,芊芊肚子里怀的是他的骨肉呢!

    犹记得,当时女儿问自己要不要嫁过去时,自己给了她鼓励,心想着让他们给彼此一个机会,要是能唤回天佑的爱更好,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彻底了断,其实,自己心里还是希望女儿和天佑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只可惜,结果还是无法如愿。

    接下来如何是好呢?答应女儿找房子,是一时冲动,这然后呢?难道真的离婚吗?那孩子呢?孩子归谁?贺家财大气粗,若是真的要争,必定轻而易举,到时,女儿必会再受一次极大的打击,而且,那样的打击,恐怕比以往都严重!

    所以……所以……自己要不要去找贺煜谈谈?要不要说出当年的事?说出来的结果呢?一是冰释前嫌,一是更加无法挽回,届时到底是一还二,没人能预料得到!

    “妈妈,热水满了,妈妈……”凌语薇的轻唤声乍起,将凌母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凌母定一定神,关掉水龙头,捧起暖壶,和凌语薇重返病房。看着女儿眼中的绝望,凌母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找贺煜的念头,一切,就顺其自然见机行事吧,说不定,天无绝人之路!

    接下来,凌母又去为找房子的事忙,凌语薇则继续留下陪凌语芊,她还挤到床上,和凌语芊睡在一起,也因此,凌语芊安然地睡了过去。

    贺氏集团。

    经过一个上午的彻查,池振峰已经查出,那家报社其实已经濒临破产,忽然登出这样的新闻,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由于报社老板守口如瓶,加上指使人手段高明,暂时还查不出来是谁。而且,不知是哪方势力,很明显就是想趁机给贺氏一击,关于贺煜的负面新闻,在业界越传越开。

    公司的股价,又降了两个点,那些股东更是急得团团转,却是再也不敢来找贺煜。

    反观贺煜,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一直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好几次拿着手机,看来看去,但都没有拨出去。

    这些,池振峰都看在眼中,叹在心里。这次的事,虽然棘手,但也并非无法挽回,凭贺煜的能力,其实想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的鬼并不难,奈何贺煜偏偏不在乎,整个心思不在这。

    他知道贺煜在想什么!所以,稍作沉吟后,他还是告知某件事,“我打过电话给Yolanda,她已经没事了,宝宝也没事。”

    贺煜眼中,一抹亮光飞逝而过。

    “总裁,你要不要抽个时间去看看她?我想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你的陪伴。”池振峰又道,他觉得,要想把公司的事尽快处理好,必须得让贺煜静下心来,否则一直没心情去处理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贺煜还是沉默着,眸色深深,闪烁不断,一会儿,突然吩咐池振峰把今天查到的资料都找来。

    池振峰听罢,大喜过望,连忙应是,高大的身躯快速冲了出去,然后,和李秘书一起,搬了一大堆资料进来。

    贺煜开始查阅,池振峰在一边讲解,然后贺煜不停地打电话,经过一个下午的忙碌,事情已有了眉目,等明天记者招待会一开,这次的事估计就能迎刃而解!

    池振峰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靠在椅子上,眼神更充满欣赏和钦佩。他定定地注视着贺煜,他猜得果然没错,总裁只要一出马,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些股东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吧,还有贺炜那窝囊种,更是无言以对了吧!”他不禁兴奋地说道。

    相较于他的雀跃,贺煜却冷静依旧,整个脸庞还是一副高深莫测、无法猜透的样子。他看了看外面全黑了的天色,淡淡地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池振峰稍顿,“那总裁你呢?不如我们一起吃晚饭?或者,我叫便当上来一起吃?”

    “不用了,你先走。”贺煜拒绝,语气不容否决。

    池振峰又沉吟了下,便不再多说,意味深长地看了贺煜一眼,辞别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房间豪华气派依旧,贺煜却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孤寂和沉闷。

    他先是仰起头,抵在椅背顶端的边缘,闭上眼,深呼吸,稍后坐直身子时,拿出烟来抽。

    这两天抽的烟,估计比以前一个月抽得还多。明知这是有害身体健康的行为,可他还是无法克制,他使劲吸着尼古丁,不断地吐出淡淡的烟雾,烟雾里,渐渐幻化出一幕幕画面,一张张面孔,都是她那苍白憔悴、奄奄一息的容颜,他感到莫名恼怒。

    是的,他很痛恨自己,甚至讨厌自己,明知一切都是一个可笑的骗局,但他还是无法自控地去想,去担忧,听到振峰说她和宝宝都没事了的时候,他竟然有种难以言表的高兴和激动。

    现在,他还想去看她,他想亲自去看看她是否真的没事了,想看看,有谁陪着她,照顾她。

    紧接着,他甚至对振峰埋怨起来,埋怨振峰为什么只说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不把整个情况都告诉他,这样,他就不会什么也不知道,不用感到心烦意乱心浮气躁了。

    他突然低咒一声,顺手拿起桌面的钢笔,狠狠地朝地面砸去。

    正好这时,他手机有来电,是李晓彤打来的。

    他没有立即去接,而是静静看着它响,直到停了,然后又响,他这才接通。

    “煜,在干什么呢?”李晓彤黄莺般的声音,悠悠传来。

    贺煜举着电话,不做声。

    李晓彤于是又道:“你吃饭了没?不如我们一起吃饭?”

    “你还敢出来?不怕又被人拍到?”贺煜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李晓彤顿时一窘,继而,毅然道:“我不怕!”

    其实,她当然怕,今天她被这件事搅得还请了假没去单位呢,但她又很想见他,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突然更想他了。

    可惜,贺煜并不领情,冷冷地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

    李晓彤失落,随即转开话题,“对了,今天的事有什么进展?听说你公司的股价跌了百分之七,你没事吧?”

    “没事!”贺煜漫不经心地应,略微停顿一下后,接着说:“这次的风波,我已经处理好了,明天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整件事。”

    李晓彤一听,即时松了一口气,马上追问:“那你到时打算怎么说?”

    “你看报道就知道了!”贺煜不再透露,冷漠得很,“我还有事忙,先这样。”

    说罢,不待李晓彤反应,他自行挂了机,然后拿起西装外套穿上,离开了办公室。

    医院。

    小小的病房里,点着一盏节能灯,柔和的灯光洒在房间各个角落,也映出了床上的两个人影儿。

    凌语薇已经睡着了,凌语芊则睡意全无,她静静地看着酣然熟睡的妹妹,满眼羡慕的神色,渐渐地,羡慕转为哀怨和悲伤。

    从昨晚到现在,刚好一日一夜,逸凡、振峰、采蓝,就连高峻,都有亲自来过或打电话问候过,却唯独不见那个人的踪迹。

    虽然决定好不再回头,虽然不稀罕他来,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冷血无情,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会凉薄到这种地步。

    好吧,就算他不记得以前的事,误以为自己为别的男人堕过胎,但那些都过去了,他自己的过去,不也是和李晓彤纠缠不清的吗?既然他自己都不是“唯一”,那凭什么要求自己“唯一”?

    更何况,这腹中的胎儿,是他的骨肉。

    虎毒不食子,他却比老虎还残忍。

    昨晚,他和医生吼的那句话,深深震撼了她,深深刺痛了她,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忘记。

    曾经,为了让她怀孕,他可谓使出浑身解数,那些情景,历历在目,如今想来,是多么的讽刺和悲哀。

    心,仍在痛,情,仍忘不了。但凌语芊告诫自己,再大的痛,都会慢慢减退,再深的情,也会随风消散,一切,都将会过去。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止沉思,然后躺正身子,出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皮渐渐阖上,进入梦乡……

    小小的节能灯仍散发着柔和细腻的光芒,不久,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脚步很轻,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深邃炯亮的黑眸,先是环视着四周,看着普通简单的环境,他飞扬的剑眉不禁蹙了起来。

    不是给她开过一张卡的吗?怎么还住这种简陋的病房,真是个没药可救的小笨蛋,就算是气自己恨自己,也用不着和钱过不去,她要是聪明点,更应该狠狠地花自己的钱!

    他在心中没好气地冷哼着,又懊恼无奈地摇了摇头,颀长的身影最后停在床前,鹰眸也牢牢锁定在那张绝美如昔的容颜上。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还是很清瘦,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儿,似乎变得更小了。她连睡觉都皱着眉,肚子,还在疼吗?

    他眉头不觉又深蹙几许,视线暂且离开她的脸,转到她的小腹,那儿,正轻搁着她的一只手,青葱般的柔荑虽然很小,却似乎蕴藏着极大的力量,在保护着她最珍贵的东西。

    是的,在她的肚子里面,正孕育着她最珍爱的孩子,同时,也是自己最珍爱的。

    当时,幸好她勇敢坚持,他得感谢她的勇敢和坚持,才让宝宝安然地留下来了,不然,自己恐怕会为那刻的冲动而后悔一生。

    冲动果然是魔鬼!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不管她为谁打过胎,不管她和高峻……是什么关系,但她腹中胎儿是无辜的,是自己的种,是自己曾经日夜期盼、想方设法努力得来的宝贝,故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好好保护他,当然,也不会让他成为高峻要挟自己的工具。

    那是自己的骨肉!那是自己的珍宝!谁都别想打他的主意!

    “姐夫是坏人,是大坏蛋,我们再也不理他了,以后叫宝宝也不认他……”

    蓦然间,一声梦呓在这静谧的小空间里响起。

    贺煜从沉思中回神,循着梦呓声,越过凌语芊,转到旁边的那个人影上,只见凌语薇嘟起的小嘴微微张着,刚才的梦话正是她说的。

    贺煜唇角一抿,逸出一抹自嘲的笑,看来,自己今天必定挨过不少责备甚至痛骂吧,不过,这也说明,她记着自己?

    原来,恨也是一种记挂!

    心里头顿时荡漾着一股淡淡的甜,贺煜重新看回到凌语芊的身上,眸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小小的病床,因为凌语薇的加入本就显得拥挤不已,可他却忽然也想躺上去,睡在凌语芊的身边,搂着她,与她一起呵护着他和她的宝宝。

    当然,结果他只能把椅子搬过来,在床前坐下,距离拉近了,他能更清楚地看她,迷恋和怜爱重返心头,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抚上她那我见犹怜的小脸儿,然而眼见要碰上了,他却及时停住,手悬在半空。

    碰巧,他的手机又有来电,这次,是季淑芬。

    他眉心蹙了一下,起身步出病房,在门口处接通电话。

    季淑芬急促的声音立刻传来,“阿煜,你在哪?还没回来么?”

    “有事吗?”贺煜淡淡地应了一句。

    “呃……今天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我和你爸都看到了,现在情况怎样?我刚才打去公司,但没人接,你在哪?要是没别的事,早点回家吧,你爸也在家等着结果。”其实,季淑芬向来都是直接打贺煜的手机,如今先打去公司,不就是为了看看贺煜在不在公司?公司没人,故她想到,一定是在某个地方陪着某小贱人了,所以,她必须把他叫回来。

    贺煜先是稍作沉吟,便也应好,收线之后,重返病房内,继续若有所思地对着床上仍旧酣然熟睡的人儿注视了一会儿,这才彻底离开。

    他先到值班室,找到昨晚那个主治医生。医生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忽然语重心长地道:“作为医生,我有责任提醒贺先生,昨晚对贺太太来说,真的是一个很痛苦煎熬的经历,若不是有肖先生陪伴,后果难以设想。贺太太的情况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了,但还是需要家人关怀和爱护,贺先生没什么重要事忙的话,尽量来陪陪她吧。”

    贺煜不语,眸光晃动。

    “站在男人的角度,我还想跟贺先生说两句,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们真的没必要去介怀和在意,既然贺先生选择了与贺太太结婚,那就代表,你们是彼此相爱的,所以,不妨看在这份真爱,看在你们这个来之不易的爱情结晶的份上,有什么,就让它一笔勾销吧,然后彼此共同进退,创造美好的未来。”医生由衷地劝慰。

    昨晚,他对这个态度傲慢的男人确实没有好感,不过想想那也是人之常情,看得出这男人对女人还爱得挺深的,而且今天还半夜赶来看她,态度似乎也没昨晚那么差了,他便劝慰一下,希望这男人能彻底放下心结。

    不过,贺煜似乎“不领情”,猛然打断他的话,淡漠地问道:“她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怔了怔,但还是如实回答,“明天。”

    “谢谢!”贺煜出其不意,道了声谢,然后转身走了。

    医生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叹息连连,同时,也充满祝福。

    离开医院的贺煜,驾车直奔回家。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父亲和母亲都在。

    季淑芬迫不及待地迎上来,佯装关心公司的事,“阿煜,你总算回来了,事情怎样了?”

    贺煜并不立即回答,他越过母亲,走到父亲的跟前。

    贺一航也静默依旧,定定注视着他。

    贺煜在沙发上坐下,这才说出事情的进展和明天的处理办法。

    贺一航听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季淑芬则马上追问:“阿煜,那你打算怎么跟记者说?那贱人差点出车祸的事,可是真的,这无法隐瞒的。”

    贺煜不语,心中自是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