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此流逝,由于车子开得极慢,大约半个小时才回到贺家。
此刻正逢午后,庄园内静悄悄一片,人影少见,凌语芊更喜欢这样的情况,于是下车后,快速回屋,不过,屋里的情况并不是她愿意面对的。
午睡醒来的季淑芬,正在厅里看电视,见到凌语芊出现,她立刻瞪大了眼,先是难以相信地盯了一会儿,随即难以接受地嚷了出来,“阿煜,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真的把她接回来了?你说也不跟我说一声就把她给接回来!”
相较于季淑芬的歇斯底里,贺煜一派淡然,低沉的声音也毫无波澜,答非所问地道:“医生说孕妇要多休息,我先带她上去,等确定了预产期,我会告诉你。”
说罢,不顾母亲的反应,握紧掌中那只小手腕,继续迈步,朝楼梯口走去。
季淑芬更加发狂,举着手,浑身发抖状,结果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高一矮的人影一点点地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
回到卧室后,贺煜这才放开凌语芊的手,把东西放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下,稍作休息。
凌语芊则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好,然后又换上轻便的睡衣,坐下之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贺云清。
得知她已经回来,贺云清又惊又喜,他并不清楚凌语芊是怎样被逼无奈之下答应回来的,以为是孙子开窍了,还趁机在电话里对贺煜维护和大赞一番,“这就好,这就好,语芊丫头,爷爷说的没错吧,阿煜其实还是很在乎你的,之前有什么误会,就由它过去吧,你们都好好享受准爸爸准妈妈的日子,调整好心情,好好迎接小宝宝的到来。”
凌语芊深知真实情况,对贺云清的话,心中感到浓浓的苦涩,但也没表露什么,只轻声应了一个“嗯”字。
“阿煜在吗?阿煜还在吧?给他电话,爷爷想和他说两句。”贺云清出其不意地又道。
凌语芊陡然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沙发上的那抹高大人影,好几秒过后,将手机递过去,低声道:“爷爷找你。”
谁知,他竟然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凌语芊顿时被气到,都几乎想不理了,但又不想爷爷知道这些情况,她唯有忍住怒气,走过去,把手机递到他的面前。
贺煜这才接过,给她一个深意的注视,薄唇轻启,对着话筒喊出一句,“爷爷!”
凌语芊依然一肚子气,没有再去理会他,到床头柜前,打开她从家里带来的CD播放器,待他结束通话,她把声音调高,轻快流畅的音乐顷刻蔓延于整个卧室。
柔软的床褥,依然很舒适,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可惜,她内心再也没有以前的悸动和依恋。
她侧身而躺,两眼大睁,呆看着窗台前的花制裙子,脑海渐渐闪出家里的那件,随之想起……看到他发现裙子时,自己的惊慌。
当时,她多害怕类似的裙子会令他忆起从前。因为,她反而不希望他恢复记忆,她反而希望,他就这样永远失忆下去,然后,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一个配不上他却硬要嫁给他、害得他和绝配女朋友无法结成夫妇的陌路人。
记得上一次,想起自己在他心中只是这样一个角色时,她柔肠寸断,悲伤痛楚甚至埋怨老天,如今,一切已矣,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她感到的,是释然。
答应跟他回来,只是为了帮采蓝渡过这一劫,而并不代表着与他和好,她会在这里生下宝宝,然后,找时机提出离婚,她不会要他一分一毫,只要,宝宝跟随她。
这样的交易条件,其实她有想过叫他帮助采蓝时提出来的,因为她觉得,既然他忘不了李晓彤,既然他不屑宝宝,那么,这样的条件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一旦离婚,他可以重新迎娶他心仪的对象,可以让他满意的女人为他生出高贵的种。
只是没料到,爷爷突然回国了,还要她搬回到大庄园,这个计划,便也暂时没有提出。
轻快优美的音乐,仍在这静谧的房子里慢慢流泻,凌语芊眼皮渐渐阖上,沉沉睡了过去,一脸安然。
坐在沙发上的贺煜,这才站起身,步履迟缓,来到床前。
他幽邃的黑眸,依旧是那种复杂难懂的神色,炙热的光芒直射她安详恬淡的容颜上。
用安详恬淡来形容,再恰当不过,她睡得如此心安理得,让他感到诧异、羡慕、甚至乎……有点点儿气恼。
尽管他远远地坐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无法自控地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发觉了她的淡然,发觉她对他的无视!
虽然他有办法让她妥协,但她肯跟他回来,还是令他感到有点意外,她这次回来,只是单纯为了友谊呢?又或者,为高峻?为了继续那个任务?
经过这次的事故,他冷静下来正视一些问题。首先,还是之前的困惑,她为什么会答应帮高峻做事!
另外,她是何时开始帮高峻做事的?假如是很早之前,那她不至于去希尔顿酒店当公关,毕竟,高峻有的是钱给她。但假如她是近期才帮高峻,又是什么理由让她在很短时间内为一个人付出这么多?
整件事,会否与那个天佑有关?连薇薇都知道,她对天佑的爱!所以,这个天佑,有本事令她甘愿做出任何事!
天佑……天佑……
贺煜视线忽然从她身上抽离,转向挂在窗台前花制长裙,忽然间,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悲哀和讽刺。
她在华语菡的卧室看到那件裙子,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妒忌而起了异常的反应,于是把这记下来,不惜废寝忘食,给她制作了一件更漂亮,更完美,更具意义的,直到现在才知道,是他自作多情,是他一厢情愿。
一切,都是因为天佑,与自己根本半点关系也没有!
天佑……天佑……
可是,为什么她当时见到自己为她献上裙子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激动,表现得那么自然?莫非,她天生是个演员?外人常说,他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可他看来,她才真正的高深莫测,她伪装得,连他都自叹不如!
呵呵……嗯哼……
一种强烈的被欺骗感,涌上了贺煜的心头,悲哀之情顷刻被愤怒给取代,他立马收回视线。
正好这时,他手机有来电,是振峰提醒他是时候出发去与彼特莫德见面了。
他怔了怔,刚燃起的怒火消退了不少,于是拿起钱包,头也不回地冲出卧室……
时间在安静中消逝,凌语芊像往常那样,继续在温馨安宁的美梦里沉醉,直到夜幕降临,保姆来把她叫醒,叫她下去吃晚餐。
她先是环视一下整个房间,对贺煜的消失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先让保姆出去,她略微梳理整装一下,离开卧室,下到一楼。
她本以为,会像以前那样,去华清居用餐,而实际上,贺云清体贴她怀孕已经7个多月,不想她走来走去,宣布在她临盆之前,大家可以继续在各自的家中用餐。
贺燿还因此半玩笑半认真地感激她,“大嫂,多亏你,我才不用天天回来吃饭,假如你能多怀孕几次,那我会感激不尽的。”
对着永远都那么亲切可爱的贺燿,凌语芊打心里喜欢,便也回他一个真心的笑容。
贺一航忽然也开口,“这些菜都合你胃口吧?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保姆,她们会做。”
对这个自己一直不知该作何想的“公公”,凌语芊还是感到有点不自在,但也由衷回了一句,“嗯,谢谢!”
至于那个季淑芬,嘴脸与其他两人大不相同,面色阴沉,横眉怒目,仿佛凌语芊欠了她好几百万。凌语芊欠她的,不是钱,而是一个媳妇!一个她自认优秀到近乎完美,优秀到天下无敌的“好儿媳”。
早在还没离开贺家之前,凌语芊就没想过去搭理,如今经过这么一番转变,更不会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她端起保姆准备好的炖鸡汤,开始食用,而且,还胃口大好。
整个饭厅,异常安静,一会儿贺燿开口打破沉默,他的话题围绕在宝宝的身上,凌语芊边吃,边耐心回答和解释,美丽的小脸一直挂着淡然的笑。
本就看不惯凌语芊能吃能喝的季淑芬,突然也做声,借用贺煜的缺席来打击凌语芊,她甚至自个编造谎言,说贺煜今晚陪李晓彤共进晚餐去了。
可惜她压根不知道,现在的凌语芊,再也不是以前的凌语芊,这番话,再也无法在凌语芊心里激起任何波浪,她依然吃得很平静,吃得舒坦,一顿饭下来,竟然喝了三碗汤,吃了一碗半白米饭和很多菜。
不但把季淑芬气得脸更发黑发紫,就连贺一航和贺燿,也惊讶得瞪大了眼。
凌语芊略觉窘迫,用纸巾轻轻拭擦着唇角,分别给他们两人一个赧然的注视,留下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随即起身,动作蹒跚地上楼去。
回到卧室,她继续慢步行走,由于卧室够大,她活动起来还算很自在,散步完后,她趁着稍作休息的时间,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这次贺煜不在场,她聊得很自在,母亲还是叮嘱她一切小心,薇薇却有点儿小伤感,说很想念她,很想小宝宝。
她于是连声安慰薇薇,还坚定地保证,说自己会再回家的,会带着小宝宝回家,到时,再也不会离开。
这通电话,足足说了半个小时,结束后,凌语芊走到卧室连带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遥远的星空,无数繁星中,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有两颗星,并不是最耀眼最闪亮的,却是最安宁、最温馨的,一颗,是她自己,一颗,是宝宝!
她在阳台待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澡,洗完后,打开音乐,在宁静的音乐声中进入梦乡。
夜一点一点地转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缓缓走进,带来一股浓烈的酒气。
他走得不是很稳,颠颠颤颤,直接来到床前,借着节能灯散发出来的柔和之光,静视着床上酣然熟睡的人儿。
这张脸,依然绝美无双,比以前还迷人,还夺目,只因多了一丝母爱的光辉。
他出神地、着迷地、望了好一阵子,才转移往下,来到她的肚子上,这也才看清楚,那儿超乎想象的大,他的手,已经禁不住地撩起她宽松的睡衣。
本是柳条般的腰肢,此刻比水桶还粗,然而,却丝毫不损她的美丽,他大手再次不由自主地抚上那高高隆起的肚皮,在上面轻轻摩挲,从周围,抚摸到尖端,然后又从尖端,扩散至四周,那本就因喝酒而涣散的眼神,渐渐变得更加迷离,直到掌心传来一阵细微的跳动,他黑瞳陡然瞪大,身体也倏然僵硬!
她跟振峰说过,宝宝已经懂得在羊水中游泳,懂得听她讲话,还懂得,踢来踢去。
刚才,是宝宝在踢她吗?这么晚了,宝宝还没睡?
贺煜发现,自己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他担心把她弄醒,暂且将手抽离,激动惊喜地看着她的肚子,看着刚才动过的地方,稍后,手再度覆上去,不久,又感到一阵震动!
这次比方才强烈了很多!而且,他似乎摸到了宝宝的小脚板!
内心的激动和昂然之情,持续攀升着,他微扬的薄唇已不自觉地开启,发出一声低吟,“宝宝,能听到爹地说话吗?刚才是你在踢爹地吗?是你知道爹地在摸你,所以回应爹地?”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很孩气地复述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深邃的黑眸重返她的脸上,然后,伸手,解开她的睡衣。
估计是怀孕的缘故,她没有穿着胸衣睡觉,故他马上看到了一片诱人旖旎的春光。
这对美丽的浑圆,变得更丰满,更坚挺,更深深刺激着他的眼球。他本就混乱不清的神智,由此变得更加涣散无章,以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迅速低下头去,含住它们。
久违的美好,无数次的渴望,此刻终于得到实现,终于变成真实,他体内的欲火即时被勾出,宛若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以致动作更加迅猛,更加粗鲁,结果,睡梦中的凌语芊终被扰醒。
她先是一阵纳闷和茫然,看到压在身上的男人,本能地窜起一股深深的恐惧,再看清楚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时,又马上明白过来,然后,迅速用力把他给推开。
贺煜正在劲头上,这忍了好几个月的欲火,岂是容易熄灭的,所以,她的拒绝对他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刚被推开的高大身躯,很快便再一次覆到她的身上,继续埋头她的胸前。
凌语芊早已经从懵懂中完全清醒,也已经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浓烈的酒气,不觉更加抗拒,见他还是一意孤行,还开始更深地侵占,她不禁急了,两手护在肚子上,恼羞成怒地呵斥,“贺煜,你停止,快停止,我怀孕了!”
担心挣扎导致动到胎气,她不敢动,只能不停叫喊,可惜贺煜压根就不管,他甚至连她的小**也退下了,大手跟着探入……
这样一只手,平时仿佛带有魔术似的,会给凌语芊带来蚀骨的酥麻和悸动,可这次,她感到的只有羞恼、气愤、惶恐和无助。
其实,根据目前的状况,并不是完全不可以行房,在名义上,她也还是他的妻子,有这个义务,然而,她无法再接受他的侵犯,一切,都已经不同以前,都已经起了变化,没有爱的基础下,她不想和他做这种事!
自己,应该怎样阻止怎样反抗呢?
凌语芊慌乱的美眸,四处张望,最后,她想到一个办法,她屏住气,然后一鼓作气地大喊出来,“天佑,救我,天佑,天佑……”
结果如她所愿,贺煜真的停了下来,终于停下来了!
其实,贺煜并没有完全醉,他刚才只是自欺欺人,想借着醉意占有她。
早在和彼特莫德会晤时,他就想这样做,兴许,这几个月以来他早迫不及待地想这样,所以刚才在正事解决后,他主动叫人准备好酒,和彼特莫德狂饮,直到不胜酒力的彼特莫德醉倒,他才回家,借着酒意,追讨这几个月断掉的权利。
可惜,他终究无法如愿,那声清脆而深情的呐喊,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唤醒,从叫嚣恢复到沉寂。
他已经抬起头来,俊美绝伦的面庞如乌云密布,阴沉骇人,锐利的冷眸更是冷得吓人,隐隐窜动着两团火,那是欲望未退。
在他的一步步攻略之下,她已身无寸缕,雪白的肌肤粉红水嫩,主要部位经由他的爱欲洗礼后,更是说不出的诱人和魅惑,整个人就俨如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在招手叫他去采撷,他身体某处于是更加灼痛难耐,恨不得立刻就闯进去。
但最后,他却是站直身体,高大的身影快速冲进了浴室。
凌语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随之舒展开来,就那样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静静躺在床上,直到身上冷意来袭,她才回神,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拣起内裤和睡衣穿回身上,而后,下意识地看向浴室。
正好,他出来了!
他的脸和头发,都湿湿的,水珠沿着他的轮廓不断往下滑落,那深邃的鹰眸,此刻像是两支利箭,冷冷地朝她直射过来,然后,他转身朝外面走去。
偌大的卧室,彻底趋于安静,也显得更加空旷,凌语芊的内心却再也无法得到安宁。她呆看着门口,不知所思状,接下来再也无法入睡,再度失眠到天亮。
看着粉蓝色的窗帘由漆黑转为淡白,又由淡白转为透亮,她起身梳洗,准备去花园走走,好调整和理顺一下复杂纷乱的心情。
由于时辰尚早,庄园内静悄悄的,凌语芊便也落得自在,沿着小径慢走,后来,碰到了六姑姑的女儿张雅。
“表嫂,早上好!”张雅友好地打招呼。
凌语芊也嫣然一笑,“早上好,这么早就出来了哦。”
“我妈说多呼吸新鲜空气对我的身体有帮助,所以每天这个时候我都带霓裳出来散步。”张雅也面露腼腆的笑,细细柔柔地说。
凌语芊这才留意到她怀中的小兔子,不由伸手去抚摸小兔子的嘴,逗着,“霓裳,好久不见,你可好啊?”
“霓裳,来,让表嫂抱抱你!”张雅突然把小兔子竖起来,准备递给凌语芊,不过又想到某个重要的事,便停下来,疑问道:“表嫂,你怀孕了,是不是不能接触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