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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飞来横祸(3)
    刚才宴会结束后,张总邀请他和李晓彤继续下半场,说带他们体会一下南京的夜生活,他想也不想便婉拒,不顾李晓彤的苦苦哀求,独自一人回到酒店。

    总统套房里,宽敞而气派,奢侈而华贵,他却感觉无限空虚和孤寂,他清楚这是什么导致的。他握着手机,盯着她的号码,在拨与不拨之间久久犹豫,而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因为他不知道电话接通之后,听到那个深入他骨髓灵魂的声音,他应该说什么!

    所以,他只能把手机关掉,抛得远远的,然后走到这儿来,借吸烟来消除心中的烦闷。

    砰——

    突然间,伴随着一声巨响,寂寥的星空赫然一亮,五彩缤纷的烟火绽放在眼前,瑰丽璀璨,绚烂多姿,将整个天空给照亮。

    新年到了!

    贺煜将烟头熄灭,仰头定定地眺望天空,看着那连绵不断的烟花所构成的一幅幅奇妙唯美的画面,愁闷也渐渐消散开来。

    紧接着,他看呆了,看痴了,只因那一团团美丽的图画中,已被他幻化成一张绝美脱俗的脸,一个即便大腹便便却依然完美勾人的倩影。

    看来,自己真的着魔了,正如母亲所说,自己被下了蛊,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即便是带着怨气来的南京,依然无法不惦记她!

    凌语芊,你真厉害!你真厉害!

    贺煜突然在心中冷笑起来,带着自嘲,带着懊恼,高大的身躯,却仍一动不动地杵在那,仍痴痴地看着天空,继续把那些绚丽灿烂的花火幻化成她的容貌身影,好慰藉他对她那无法控制的思念。

    许久,许久,烟花渐渐消停,响声也越来越弱,通亮的天空,回归沉寂。

    贺煜依然纹丝不动,与午夜星空那般深广漆黑的眼眸也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又是好长一段时间过后,他才收起视线,回到床榻上。

    舒适温暖的大床,加上奔波引发的疲倦,令他昏昏欲睡,奈何偏偏辗转反侧。一番折腾之后,他总算勉强入睡,然而接着,便陷入一个令他心胆俱碎的噩梦中。

    “贺煜,你回来,给我回来,立刻给我回来!”

    “贺煜,我恨你!恨你!恨你……”

    “叶枯萎,花凋零,梦残桥断,永、世、不、相、见!”

    永世不相见……

    永世不相见……

    永世不相见……

    不!

    不!

    不!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中,贺煜猛地翻身坐起。

    他剑眉紧蹙,满面惊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锐利的鹰眸快速扫视着四周,看着安宁静谧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做梦了,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将他深深席卷、几乎费尽全力才能从中摆脱的噩梦!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曾经,他也曾梦到她说恨他,可都没有今天这么震撼。

    贺煜,我恨你!恨你!贺煜,我们永世不相见,我们永世不相见!

    那是她的声音,仿佛从他灵魂深处传出来,捣鼓着他整个心房,震动着他整个大脑!

    心中的余悸,依然不消,贺煜四处环视着,只见深蓝色的窗帘已经染上了一层灰白色,他拿起手表一看,凌晨六点钟。

    他咬了咬唇,略作沉吟,随即找到手机,拨打她的号码,可惜,是关机状态,于是他又拨打家里的电话,响了很久,总算有人接听。

    是个保姆。

    “我是贺煜,叫芊芊听电话。”贺煜直截了当,开口便吩咐。

    电话那端,静默。

    贺煜本就烦躁杂乱的心,不觉涌上一把火,声音拔高,“喂!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叫凌语芊下来听电话!”

    “煜少,语芊姐她……她被指证杀了人……昨晚被警察带走了,现在还没回来!”保姆总算做声,胆怯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悲伤。

    贺煜宛如当头一棒,手机,自他掌中滑落,砰的一声响,他才回神,迅速捡起,对着话筒气急败坏地追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真的?她杀人?她杀了谁?其他人呢?为什么准许她被警察带走?”

    “她杀了表小姐,还有表小姐的宠物,没有人帮她,他们……都不愿意帮她!”

    没有人帮她,他们都不愿意帮她!

    母亲呢?难道连母亲也不愿意帮她?

    贺煜全身重重地震住、僵硬。

    耳边,再次回响起那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贺煜,你给我回来,立刻给我回来!

    ——贺煜,我恨你!恨你!恨你!

    ——叶枯萎,花凋零,梦残桥断,永、世、不、相、见!

    贺煜来不及挂断手机,就那样把手机抛到床褥上,拿起酒店的座机,拨打到服务台,“我是XX房间的客人,立刻帮我订一张回G市的机票,最快的一班!记住,无论如何都要订上!”

    交代完毕,他把电话放下,重新拿起手机,这才退出刚才打回家的电话,然后迅速拨打给池振峰,电话通了,但没人接。

    他不由低咒一声,接着打给母亲,母亲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于是又打给三叔,同样接不通!

    该死,为什么重要时刻他们都不听电话,都死哪去了!

    铃——铃——

    这时,酒店内的电话响起,是服务台打来的,说已经帮他定好了机票,在一个小时之后起飞,客服还体贴地提醒他,要尽快赶过去。

    贺煜心头一激荡,快速嗯了一声,连谢谢也吝于说,再一次放下话筒后,刻不容缓地收拾东西。

    其实,他根本就没带多少东西,昨天抵达后也没拿什么出来,因而两分钟后,他便正式离开了这间总统套房,直奔机场。

    坐上的士后,贺煜继续拨打池振峰的手机,毫不间歇地狂打,不知打过多少次后,总算听到池振峰的声音。

    贺煜气急败坏,怒骂道,“你刚才死哪去了?怎这么久才接电话!”

    池振峰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突然挨贺煜这般痛骂,不由愣住了。

    贺煜则刻不容缓地直奔主题,火气依然不减丝毫,“你给我听着,芊芊被污蔑杀人,昨晚被抓去警察局问话,现在还没回来,你现在立刻去我家找我妈,问清楚怎么回事,你就跟她说,是我叫你去问的,叫她如实回答,否则……以后她就只有贺燿一个儿子!”

    池振峰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总裁……你……你说什么?Yolanda被诬告杀人?杀谁?谁诬告她?”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还需要叫你去问吗?”贺煜没好气地大吼,继续暴跳如雷,“你少废话了,马上去我家!一有情况立刻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马上去!”池振峰也不多说,立即听命。

    贺煜挂断电话,接着又试着打给三叔贺一翔,可惜还是无法接通,他只好作罢,翻到母亲的手机号码,犹豫了片刻,最终也放弃了。

    正好这时,的士已经把他送到了机场。

    他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不待找零就迅速下车,进入机场安检,登上飞机。

    由于是临时订的机票,只有经济舱的座位了,人声嘈杂,不过他并没有受影响,一坐下便陷入沉思,再次回想今天早上做的那个噩梦,回想那几句几乎令他肝胆俱裂的嘶叫。

    “贺煜,你回来,给我回来,立刻给我回来!”

    “贺煜,我恨你!恨你!恨你……”

    “叶枯萎,花凋零,梦残桥断,永、世、不、相、见!”

    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梦,如今看来,她可能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在她处境险恶、异常绝望的情况下说的。

    到底是谁把雅儿杀死的?为什么会栽脏到她的身上去?

    不错,他压根不相信她会杀死雅儿,尽管他内心依然无法消除对她的怀疑,尽管她对他没有感情,可他确定,她很紧张肚里的宝宝,她对宝宝的爱是真切的,是浓厚的,是……无以伦比的,所以,在宝宝即将来临的关键时刻,她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伤害到宝宝的事!

    莫非……是母亲?

    她曾多次说过,母亲非常不喜欢她,她还说过,母亲为了阻止她怀孕,不惜用尽各种办法,这怀孕期间,母亲同样对她很差,所以……难道是母亲为了铲除宝宝,使出这样的阴谋?

    不,不会的,母亲不会这么可怕,不会这么冷血的!毕竟,被害死的人,是雅儿,母亲应该不会这样,绝不会这样,再说母亲至多就是平时嘴巴毒点、性子高傲点,还不至于杀人!

    那真正的凶手到底谁?在这大庄园里?有谁是心狠手辣且又欲置芊芊于死地的?

    大伯?

    贺煜脑海里闪出贺一然那阴沉的模样。不过大伯的动机是什么?大伯就算出手,也该冲着自己来,何必扯上一个女流之辈?

    可是,除了大伯一家,其他人似乎都不可能,所以……

    贺煜越想,内心越是焦急,他掏出手机,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真想把它打开,但他又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根本无法通话!

    因而,他只能忍着,继续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开始暗自悔恨起来。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赌气,为什么非要她出言挽留,她那么倔强的个性,自己又不是不了解,为什么非要和她计较!

    如此看来,那梦境必定是真的了,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却不在,还是和另一个女人跑出去的。

    她不但恨自己,还说永世不相见,她当真要这样吗?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不,不管怎样,自己不允许!以前不允许,将来同样不允许!

    在一声略带懊恼和沮丧的叹息中,贺煜暂停这些思绪,侧脸朝窗外望去,此时正值日出,云朵被太阳照射得异常透亮和灿烂,看起来很美,可惜他都没有心情欣赏。

    一会儿,他收回视线,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无法克制地去想整个案件,去追索到底是谁故意制造这个惊人意外,目的何在。

    无奈,由于他什么信息都没有,任凭他如何努力分析,都只是徒劳。所以,这一路上,他十分痛苦煎熬,幸好,飞机很快抵达了G市。

    一迈出机舱,他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手机,立刻收到了池振峰发来的消息,好几条连续作响,最早的一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最近的一条十分钟前刚发。

    “总裁,我已遵照您的意思跟伯母说了,她也全都跟我说清楚了,案发地点在贺家大庄园内的湖边,目前证据对Yolanda很不利,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指证Yolanda的人,竟然是李晓筠。我已经联系到贺书记,现在他和我正在公安局,由于过年放假,很多程序都阻滞,而且事情有点古怪,我看到贺书记似乎很犯愁的样子。暂时先这么多,有新进展我会及时发短信跟您汇报。等你!”

    快速将这些信息全都看完,贺煜事不宜迟地拨打池振峰的手机。

    接到他的来电,池振峰惊喜不已,“总裁,您到了?”

    “嗯,现在进展如何?她呢?接出来了没?她还好吧?”贺煜一连串地发问,双眉一直紧蹙着。

    “贺书记还在处理,事情似乎有点棘手……总裁,你先过来再说?”池振峰略微压低嗓音。

    贺煜面色变得更沉,快速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乘坐的士直奔警察局。

    路上,他重新翻看着振峰发来的短信,总算弄清楚这事是谁搞的鬼!

    又是那个李晓筠!是那早就该死的祸害!

    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以前做那些小动作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发疯到牵扯人命,哼,这次无论如何他也要将李晓筠斩草除根!无论谁来求情,都绝不宽容和放过!

    熊熊怒火,再一次在贺煜胸口燃烧,他俊颜如冰霜覆盖,朝司机沉声吩咐,“给我开快点,把油门踩到最大,快!”

    正在专心驾驶的司机不觉愣了愣,不过,透过车后镜瞧见贺煜那怒气腾腾、恐怖骇人的样子,赶忙应是,随即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警察局。

    贺煜又是抽出百元大钞,不待找钱就迅速下车,快速来到六楼,不但见到了池振峰,季淑芬也在!

    “阿煜,你回来了?”季淑芬语气轻快,赶忙赔上笑脸。

    贺煜回她的,却是冷冰冰的一瞥,随后越过她,来到池振峰的面前。

    “贺书记还在里面谈,那负责的江局长,好像是故意刁难贺书记。”池振峰已先行禀告。

    贺煜听罢,眉头再一次皱起,正好这时,贺一翔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贺煜认得,正是警察局长江峰。

    不待贺煜出声,贺一翔迫不及待地说出好消息,“阿煜,你回来得正好,快,去看看语芊。”

    贺煜听罢,便也不说什么,点了点头,跟着贺一翔和江峰走,转了一个弯,进入拘留室,随后看到了床上那抹人影。

    是她,她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贺煜心头猛地揪了一下,迅速把行李袋朝池振峰胸前一塞,高大的身躯直冲过去,停在床前,俯身呼唤凌语芊的名字,轻拍她的脸时,却顿时被那冰凉的触感给震住。

    好冷!她的脸,好冷!

    他压下惊慌,连忙摸向她的身体,一样冷!他整个身体顿时僵住。

    “喂,醒醒,凌语芊,醒醒,醒醒!”他心慌意乱,拍打着她的脸,力度渐渐加重。

    池振见状,赶忙劝阻,“总裁,别,您这样会伤到Yolanda和胎儿的。”

    贺煜听罢,怔了怔,放轻力度,拍着她的脸,大声呼唤着她。

    奄奄一息的凌语芊,终于有了反应,沉重的眼皮用力睁开了一道缝隙,见到眼前的男人,一道异样的光芒即时从眼中闪过,但很快,恢复死寂。

    贺煜见到她醒来,欣喜若狂,侧身坐下,大手探入她的后颈,把她的头托起来,关切更甚,“小东西,你醒了,感觉怎样?你放心,我回来了,我回来救你,有我在,没人敢动你,没人会再欺负你。”

    凌语芊定定地瞪着他,青紫发抖的干涸嘴唇不断地颤抖蠕动,最后,挣扎着说道:“叶枯萎,花凋零,梦残桥断,永、世、不、相、见!”

    低不可闻的呢喃,虚弱而轻微,却蕴含着深广无边的恨意,俨如惊涛骇浪朝贺煜迅猛冲击过来,将他卷入不见天日的巨大漩涡当中。

    永世不相见!

    噩梦成真,噩梦变为现实!

    池振峰并没听清楚凌语芊的话,但对凌语芊的情况却看得非常清楚,故马上提醒道:“总裁,快,快送Yolanda去医院。”

    贺煜这才回过神来,拦腰抱起再次昏过去的凌语芊,起身准备往外面跑。

    不过,被江局长及时拦住,“她目前还是嫌疑犯,不能带走!”

    本就心急如焚的贺煜,俊脸陡然一沉,瞪着江局长,“江局,她是我老婆,决不可能涉及杀人,再说,就算她真的杀了人,你们也不准拘留她!”

    嗓音里的怒火,几乎要把整个屋顶掀翻,带出来的气焰也将在场的人都震住。

    江峰本能地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强硬的态度,“贺先生,我知道你救人心切,知道你心疼贺太太,可你也不能罔顾法律,否则……”

    “否则怎样?连我也抓起来吗?”贺煜立刻打断,整个人更加怒不可遏,“还有?你在跟我说法律?你看看我老婆是什么状况?你确定这期间没人捣鬼?没人在公报私仇?江峰,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我老婆和儿子都没事,不然,你,还有整个警察局的人,休想活命!”

    贺煜不计一切后果,咬牙切齿地说完,用他健硕的身体撞开江峰,重新迈步,抱着凌语芊火速冲出拘留室,直奔电梯口。

    池振峰和季淑芬都急忙跟上,至于贺一翔,则暂且留下与江峰周旋……

    宽敞的道路上,池振峰驾着车子急速行驶着,朝凌语芊平时产检的医院前进。

    贺煜紧抱着凌语芊,看着她那苍白憔悴的面容,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他几乎肝胆俱裂,感觉自己全身也在发冷,从头到脚,像是有股冷气在不停袭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