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创业容易守业难,从很多破产的企业案例来看,开始的时候大部分发展势力强劲,前景广大,但越到后期,企业的领导者越是容易好大喜功,不思进取,五花八门的问题逐渐耗尽企业的活力。”杨淮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再伟大的人物,也有犯错的时候。”
“谁跟你说创业容易了?”杨学文反问。
他是有个了不起的大舅子,大舅子可以给他提供资金、人脉关系,甚至是指导方向,可是事情还得自己做。
他是个本分人,没读过多少书,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很浅薄。
创业初期,被人坑过,被人骗过,差点接近过破产边缘,他和万良友抱着一样的心思,不服输,不要说没体力,不要说对手肘子硬,有苦有累还得自己扛!
要是什么都依靠大舅子,他七尺男儿怎敢立于天地之间!
他要给儿女树立榜样,要在媳妇面前争口气,怎么敢不吃苦,不努力!
“创业容易守夜难,这是老话,历史规律。”看着他老子的神色,杨淮说的反而不是那么自信了。
“杨先生,开个饭馆、理发店、小商店,勉强称作创业,如果是这种没有难度的,做不了规模的,当然是简单的,”宋友喜见杨淮词穷,忍不住在一旁接话了,他对杨学文称呼为杨总,对杨淮称呼为杨先生,完全是因为父子俩的爱好不一样,“如果想做到杨总这种规模,做到中国百强企业,可是不容易的。”
杨淮看了一眼他老子,窘迫的挠挠头,他平常是不大怕他老子的,说话很是肆无忌惮,但是他老子一旦认真严肃起来,那杀伐果断的狠劲,还是让他有所忌惮。
宋友喜一直低着头,见杨学文没反对,就继续道,“马维成这个人早年渔村穷小子,七十年代左右,香港经济腾飞,他就开始做手提包,黑色人造革的那种,由于做工精细,选料讲究,有不少回头客。
这就慢慢积累了第一桶金,后来凭着独特眼光进了内地,开了一家玩具厂,专门给国外大企业做代工。
后来获得了潮汕帮的支持,在内地做保险、地产、高速公路,再到上市,曾经是选恒指成分股,玩具第一股,市值最高峰达到600多亿,这个人不可小觑啊。
总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连年亏损,可是中洋置地还是有不少优质资产的。
所以,当初你提出收购中洋置地的时候,我就觉得杨先生你高明。”
“现在才十几亿市值,这个差距有点大了吧。”杨淮对中洋置地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
宋友喜解释道,“九十年代初期,中洋置地要搞多元化,多元化战略布局,这个玩法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内地也好,香港也罢,成功的例子多,但是失败的更多。
得有足够大个的格局框架去驾驭一个庞大的帝国,运筹帷幄,要保证的业务链上的每一个业务版块,都能盈利,能赚钱。
中洋置地的每个版块都很好,从医药、玩具、皮革、物业、地产,但是这些都是周期性行业,不是上来就能造血,还得不停的输血供资金。
到后期呢,中洋置地撑不下去,找不到资金,只能不停的砍业务,流落成今天这种地步。”
“我明白了。”杨淮点点头,万文集团最大的优势就是不差钱,收购中洋置地是适逢其时,优势互补。
他老子是个保守的,哪怕进行过经历过大规模的并购和收购、投资,但是账目上依然有充足的现金流,负债率必须在一个比例,做到风险可控。
即使眼前是他当家做主,他也改不了他老子拟定的财务制度。
“以后啊,收起点傲慢,虚心点,对你没坏处,”杨学文敦敦教诲道,“不要瞧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真正有钱的,有本事的,大多不争,不要光盯着财富排行榜的那些人,股票市值算什么东西?
个人手里有现金支配,才算真有钱。
你俩舅舅上财富榜了吗?
潘广才上榜了吗?
还有张先文、徐国华这帮子潮汕帮的人上榜了吗?”
杨淮道,“我没有看不起谁。”
他老子的这句话提醒了他,他刚接班的时候,他老子和舅舅带他去认识的人,上富豪榜的不多,但是能得两个人认可的人,不可能是穷人。
“创业艰辛,并不代表守业容易,守业同样艰难啊,”杨学文笑着道,“就跟爬上是一个道理,已经站到了山顶上,可是三面都是悬崖,走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不是他马维成无能,而是成王败寇,市场变化太大。”
家业越大,后面越是小心翼翼,他这一辈子吃在没文化的亏,所以对杨淮读书的事情,非常的上心,好不容易盼着他大学毕业,长大成人,但是儿子并不如他想象中的优秀,总有年轻人的粗糙。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走过的弯路多教给儿子,好让他慢慢成长。
“那马维成还留着?”杨淮问。
杨学笑着道,“我们不是买壳子,而是实实在在收购了他公司的资产和业务。这种又了解内地,又了解香港的人可不多,我已经电话和他沟通过了,他是心口憋股气,这些年不上不下的,可难受死他了。原有的业务状态是正常的,伴随着更多资产的注入,上市公司将会变得更有价值。”
杨淮笑不出来了,和被收购上市公司管理层的沟通工作,本来应该是他做的,可是他光顾着谈对象了。
“爸,你放心吧,后续我会处理好。”
“李沛呢?不是说来吃午饭吗?怎么还不来?”从某一方面来说,杨学文还是比较欣赏李沛的,非常有主见的一个孩子,但是关键就是在太有主见,让李隆夫妻俩吃一肚子鳖。
话音刚落,李沛就出现在门口了。
“大姑,你不是要减肥吗?这情况堪忧啊。”
“你这死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梅笑着骂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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