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儿看到老头激动到颤抖的手的时候她知道陈凌的计划应该没有问题了，起码这老头对这酒很有兴趣，只是不知道这酒到底能让他醉到什么程度。

    她可是清楚的很，这老头酒量大的惊人，原不是躺在地上的那个读书人可比。

    这个时候老头可没有心情去看玉儿那神色不定的脸，他现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酒。耳朵里不断传来玉儿说的那句话，古法酿造。

    肯定是古法酿造，不然不可能有如此醇厚的味道，在底下那帮人发觉之前，他就隐隐的闻到一丝酒香，只是环顾之下一时没有发现这茶楼里那来的酒。直到玉儿一口喷到马成脸上，他才恍然大悟，这美酒就在那小胖子的手里。

    他对马成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小小年纪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长大了还得了！这玉儿可是他的摇钱树，要不是前几天张家出了点事情，玉儿现在就是张老爷家的小妾的，光是那彩礼就够他花几年的。

    几匹马受惊了而已，张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他觉得这张家胆气也太小了一些。他家的那个大儿子在开封府当差当傻了吧，什么事有蹊跷！分明就是草木皆兵。谁会闲着没事去和他家的马玩。

    至于坊间传说张家有不干净的东西，他听到了根本就不屑一顾，真是愚蠢，这就算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过打更的那个老家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真看见了一样。

    左邻右舍都劝他还是不要把玉儿嫁过去好，万一被那脏东西缠住，可就了不得了，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一副为玉儿着想的模样。

    真是可笑。

    我把这丫头买下来是要赚钱的，不把她嫁到张家，我怎么卖出高价？找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嫁了我还不得赔死。这可是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不成倍的赚回来怎么能行！

    想到威武堂那帮人出价的嘴脸他就来气，一个几岁的小姑娘也敢要价十两，真是黑心透了。要不是看着玉儿聪明伶俐、模样也好他才不会花这冤枉钱呢。

    不过今天他看马成怎么看都顺眼，嘿嘿，傻小子，知道拿东西来讨好了，老头满足的摸摸手里的葫芦，打开口闻了一下，果然是好东西呀，这古法酿的酒就是不一般。

    刚才看玉儿喷出的一口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他都有些心疼了，这种好酒喝一口就少一口呀，死丫头不会喝酒逞什么能，真是浪费了我的酒。

    还有地下躺着的这个混蛋，老头愤怒的扫了一眼依然醉的不省人事的那个白净读书人，这玉儿喝了也就算了，好歹和我有点关系，你凭什么也要来上一口！真是岂有此理，要不是看你是个读书人，老汉我定要把你抓到开封府让官老爷判你个充军。

    下面的众人看到老头抱着酒葫芦一个劲的傻笑，都暗自嘀咕，这老家伙不会高兴的疯了吧，你看他那手颤抖的厉害，估计疯的不轻。

    众人同情的看着玉儿，从此多了一个疯了的爷爷，这小姑娘真是命苦。

    直到太阳偏西，众人散去，老头才颤颤巍巍的拿来了一只瓷碗，小心的往碗里倒了一点酒，仅仅是一点就让他两眼放光。

    这酒如此清澈，居然没有一点杂质，似一碗泉水一样轻轻摇晃着，泛着丝丝冷光。

    仅此一点就胜过他喝过所有的酒。

    古法果然神奇，竟能将酒酿造到这般地步，活了几十年，能喝到这样的酒真是不枉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啊。

    老头唏嘘感叹着，举起碗轻轻的吸吮了一口，第一感觉是凉，然后是辣，最后是舌尖传来的点点甘甜，香浓无比，口齿留香。

    让他欲罢不能。

    这酒真的太勾人了，本来他还打算这样的好酒一定要留着慢慢喝才行，可是喝了这第一口之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他豪气万丈，也不用碗，举起葫芦就往嘴里猛灌。

    茶楼的老板和几个伙计都惊叫起来：“你这酒鬼，这酒怎么能这么喝！当心喝醉！”

    这一天下来他们也是看明白了，这是上好的酒啊，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这样的好酒他居然就这样要喝完了，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玉儿也在一旁帮腔：“爷爷，马成说这酒烈的很，喝多了会醉的。今天那个读书人只喝了一口酒醉了，你可不能喝太多。”说的甚是关切，但是嘴角却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

    “你这孙女说的对，从我这里回你西司的家可还是要过汴河的，别不小心掉下去被淹死了。”茶楼老板打着趣：“我说你呀还是赶紧回家喝吧，最好喝死你算了。免得来我这里惹人厌烦。”

    老头猛喝了一阵，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嘴里喷出热辣的酒气：“果然是好酒啊，今天真是喝的太痛快了。掌柜的，你可别咒我，我老汉的身子骨硬朗的很，这汴河呀淹不死我！”

    他歪着身子走下来，摇摇晃晃，走路忽左忽右，分明已经是醉了。

    “老汉我这就回家喝，掌柜的你呀就是嫉妒我有好酒喝。”说完就拉着玉儿出了门。

    茶楼老板看着远去的影子，笑道：“早晚喝死你这个酒鬼。”

    现在天色已晚，路上虽然还有人，但是稀稀疏疏的显得有些冷清。

    玉儿在遇到人的时候脸上马上露出一股痛苦之色，用力的叫喊：“爷爷你少喝点酒，你都喝醉了！”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从茶楼出来到汴河边，已经有不少人都看到一个喝醉的老汉摇摇晃晃的拉着一个小姑娘在路上走着。

    陈凌和马成已经在汴河边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了玉儿的影子和前面那个已经走不成路的老头。

    “陈哥儿，你、你确定这样做不会被人发现？”虽然陈凌已经把整个计划和马成说过，但是马成毕竟年纪尚小，这可是杀人啊，想想他都感觉害怕。今天一天他的腿一直在打颤，已经走不动路了。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这老头今天是喝醉了自己掉进河里的，记住了？”陈凌此刻脸上充满了杀气，一点没有小孩子的稚嫩，而是面色深沉、沉稳果断，分明就是一副中年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