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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我是指路明灯
    招收进来的学生第一天就被告知不能出算学院的大门,否则会被除名。

    这是算学院的第一条规矩,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封闭式教学是不人道的,但是也是最有效的知识传授手段。

    当然,必不可少的教学实践活动不会缺少,陈凌会带着他们去户部、兵部、工部还有官方经营的铁盐等地方去实习。不过不是现在。

    起码也要一年以后,现在这些人连基本的数字都还不认识。

    阿拉伯数字还没有传进大宋,除了陈凌和祖应元,都还不知道阿拉伯数字是什么。

    不能用汉字来教,太麻烦,一个简单的符号远比几个字要实用。

    不愧是算学方面的大儒,祖应元不过是说了一个时辰,他的那几个老友已经使用的得心应手,频频点头,对这种新颖的符号很感兴趣。

    不仅书写起来更方便,而且演算的时候速度也会更快。

    至于为什么叫阿拉伯数字,几个头发花白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阿拉伯到底是哪个国家。

    阿拉伯根本就不是一个国家,是一块区域。只能说在大宋的西边,比西域还要远上不少。自己那个师父就是去过那里,没有任何的理由。

    想问呐你们去找他,反正我是不知道,只知道他把这些符号一股脑的丢给了我,让我必须学会。学不会不给吃饭,还经常挨揍。

    如果要是再勤奋一点,这点算学知识根本就不在话下。

    几个老头气的胡子横飞,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陈凌。

    空如宝山而不知珍惜,真是糟蹋了他师父的那身本事。

    这是多深奥的学问啊,有机会学居然还偷懒,这种败家子行径让他们羞于为伍。这么大的一场机缘陈凌这家伙只是学了些皮毛,而这些皮毛足以让他们这些算学大家听力膜拜。

    他们只要一想到这里就震惊的无以复加,陈凌的师父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猛人哇。

    一个刚刚开始学习知识的人总是很难让他们坐下来的,别说一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都不容易。他们发现坐下来听祖应元给他们讲课并不比耕田容易,画一个圆圈也不比猎杀一只野鸡简单。

    算学的启蒙首先要从数字开始,汉字零到十是必须要学会的,不然连外面的账本都看不懂。阿拉伯数字当然更要掌握,这是为以后做准备。

    一个新兴的符号总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能被世人所接收。让大宋所有人立刻接受阿拉伯数字是不可能的,即使再方便、再实用的东西也需要时间的验证。人类的惯性是巨大的,惰性也是巨大的,几千年来汉字算学口心相传,让他们骤然停止,接受一个全新的事物,没有几年几十年的时间不容易做到。

    陈凌不急,这就不是能急来的事。

    就是祖应元都不得不承认,这种简单易懂方便实用的符号真要推行起来肯定困难重重。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句后世有名的教育信条放到大宋依然适用。

    在白纸上作画要简单的多,有了第一颗种子,早晚会播种到大宋的各个角落。

    马成也来了算学院,他爹知道算学院正式开始招收学生之后第一时间把马成绑了进来,不学是不行的,只会被打的更狠。

    陈凌就是马成老爹见过的做好的榜样。

    一个原本露着屁股在自家粮店门口傻坐着的少年,此刻已经是堂堂的六品官员,执掌一院了。再也没有这个更好更励志更让普通人想入非非的案例了。

    陈凌可以,马成没道理不可以哇。

    不就是算学么,学,花多少钱都要学。

    算学院现在的名气大的很,不说别的,有祖应元在这里坐镇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更不要说当今皇帝还时不时的来这里查看。

    这可是能见到皇帝的地方,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算学院很受重视,能在里面待上几年,出来了最不济也会衣食无忧。

    甚至会和陈凌一样,踏入官场,成为堂堂的朝廷命官。

    读书的人太多了,考取功名万里挑一,谁知道能不能轮到自己?有很多人读了一辈子的书,别说举人,连个童生都捞不到,一辈子被人嘲笑。

    即使中个举人老爷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的在家等候,十年都不一定有朝廷的任命下来。

    但是算学院不一样,大官做不了,做个小吏、做个九品的小官还是能的。

    没听陈凌说嘛,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会进入到朝廷的各个机构里面,这是多少普通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

    能不能做官先两说,起码和别人说起来,自家也有人在朝廷里当差,说话都觉得硬气。至于讨个媳妇儿更是不在话下,那是很多人家追捧的对象。

    一个县衙里的差役都能让无数人巴结着,更不要说这些可以通天的大衙门了,那可是能看到皇帝的地方,里面的官每日都要上朝的。

    县衙的差役顶天了见到的是县太爷,自家孩子见到的可是尚书、宰相这样的大人物,岂是那些差役能比的了得?

    想明白了这个马成的爹整日对算学院翘首以盼,经常来打听。

    祖应元每次都乐呵呵的接待,没有一点厌烦,有人来算学院求学,这是大好事,问上一万遍他都不会急。

    南堂是去不了了,马成连算学院的大门都出不去。

    祖应元对马成印象深刻,每次都被他爹领着来见祖应元,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前面的木板上写着几个阿拉伯数字,已经朗读了几遍,可是马成还是没有学会。祖应元不可思议的看着马成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一把戒尺就朝头上招呼,敢在他的课上睡觉,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谁不知道他祖应元是出了名的严厉,别说睡觉,连个哈欠都不敢打。

    脑袋上有包是正常的,马成不敢摸脑袋,只要稍微一摸就疼的直咧嘴。

    课也不能听了,站在门外用双手举着一把凳子,高高举过头顶,不能放下来,否则又是一顿打。

    不敢偷懒,教室的窗户很大,祖应元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到,偷懒的话只会让惩罚加倍,没有一点商量。

    作为第一个被处罚的人,是不可能酌情轻判的,只会加倍,这是杀鸡给猴看,算学院需要立威,以此来告诉学生,算学院的规矩不能坏。

    已经两个时辰,马成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没了,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凳子,平日里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凳子此刻就像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

    再也不敢上课睡觉了,这种惩罚只要有一次就会终身难忘,从此上课精神抖擞,眼睛眨都不敢眨。

    晚上疼的睡不着,胳膊有些轻微的拉伤,酸痛的厉害。

    算学院里面的郎中给了两贴膏药,两只胳膊一边一个,很难看。

    第一天就是这样严厉的警告让马成如坐针毡。

    这是要杀人哇,他没想到算学院的先生会这么一板一眼,毫不马虎。

    “谁让你这么倒霉!”陈凌对马成说:“算学院第一天总要找个倒霉蛋来立威,好让学生有敬畏之心。正愁不知道找谁呢,你就来了。有人想睡觉你马上递过去一个枕头,不拿你立威拿谁?”

    “可是我对这算学真的打不起精神哇,那些符号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到现在还没看懂。弯弯曲曲的,像蚯蚓一样。这也是学问?”马成苦着脸。

    “我告诉你,这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学问。马成,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既然你来到算学院,就该学出个样来,不然趁早滚蛋。”陈凌说道:“你都没看到你爹送你进门时的样子,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能在算学院出人头地,能不用像他一样天天给人赔笑脸,见到差役都得提心吊胆,生怕得罪了别人。不要和我说你脑子笨之类的话,我告诉你,这天下笨的人多了去了,只要老老实实的努力,总会改变的。勤能补拙。”

    马成安逸的太久了,需要好好想想以后的事,他爹不能保他一辈子,路还是要自己走。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但是早熟不代表就真正的成熟了,该迷茫的还是要迷茫,还不知所谓的依然不知所谓。这样的孩子多了去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算学院求学。

    在他们的眼里,生存这个大问题还距离他们很远,每天回家能有一碗饭似乎是正常的,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要去把这碗饭给挣出来。

    陈凌不介意自己做一个指路的明灯,这种只有哲学家和思想家能做的事当然要由自己来办。

    更何况马成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如果不让他学出个样子来,他还真不好意思见马成的老爹。

    也会让外人对算学院的教学质量产生怀疑。

    马成可是他陈凌的好友,他在算学院都没学出什么本事来,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于公于私,马成都要做好,他别无选择。

    现在算学院使用的教材由祖应元亲手编写,陈凌看过,太难了。如果没有一定的算学基础,根本就看不懂。

    这就不是小学生应该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