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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金玉良言(十三)
    “你怎么说话的。”沈老头声音都飘了起来,“这是她的诚意够足,我们聊了几句,她刚走,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符音握着手机,知道他终于要说到正题了,沈老头不愧算命的,把人胃口吊得足足的,这时候还来了个大喘气,“她说今早她在烟霞山见到那小姑娘了。”

    “烟霞山?她去那干什么?”

    “说是她的猫走过的地方,她都想去看看。”

    “……我是问易秋言上那去干什么。”

    “哦,她啊——”沈老头憋了半天,“我哪知道。”

    “她一大活人,爱上哪上哪去,符音啊,我说你这孩子就爱没事找事,钱挣得够多了吗?数起来手还不够软吗?为什么就爱找些麻烦事?”沈老头絮絮叨叨地埋怨:“你说你喜欢多管闲事,我也管不着,但你管就管,不能把我也牵连进去啊,说句不讲情面的话,我这最近生意不错,忙起来哪顾得上……喂——喂?”

    沈老头“死丫头,装聋作哑,我还没开口要钱呢!”

    烟霞山附近是有居民的,还有几个工厂开在这边,当然也说不上多热闹,一路过来遇到的人不多,轻乐说:“我们现在过去,怕是碰不到人了。”

    “总得去一趟才安心。”

    符音盯着窗外,心里在琢磨易秋言的用意,她不要人帮忙,短时间内在夏城附近找出一个人,谁给她勇气的啊。

    他们这些人,出点事就想着旁门左道,结果居然还歪打正着,找猫的找着猫了,找人的也有线索了,符音倒不是对他们有什么偏见,只是怎么说呢,按普通人的思维来看,这就好比生病了不去医院看病,非得找人驱邪一样,哪哪都写着不靠谱啊。

    烟霞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顺着山路走了半圈就已经累趴了,符音脱了外套,用手当扇,“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休息会下山去吧。”

    “专门来一趟,就这么一无所获回去,你甘心啊?”

    轻乐比她也好不了多少,打趣道:“果然是‘去一趟’就安心了,意思意思对吧?”

    符音摆摆手,没好气的说:“这也太折腾人了,我现在就想回家躺床上,吃点东西玩玩手机,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轻乐寄水给她,又捎了条小毛巾,“看来是我们运气不太好,她已经先离开了。”

    说到这个符音更是一肚子气,难道她原本天运是负数,怎么花了那么大代价加的天运,半点也没显示出来,运气背到就差喝凉水都塞牙了。

    “喂,你看——”

    轻乐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咳——咳咳——”

    符音正喝着水想事情,这下呛得脸通红,咳得就差把肺咳出来了,轻乐边说“对不起,吓着你了”,边给她拍背顺气。

    符音生理性地挂了两滴泪在眼角,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这怎么想啥来啥,她想找个人,找点线索就那么难呢?

    轻乐见她好些了,指着不远处说:“你看那边。”

    这里是条岔道口,她们坐的位置是通往山顶的,而轻乐指的方向,看起来是个观景台,有块古板铺得平整的平地,还建了护栏。

    “今天是周末,有小孩子过来玩也不稀奇,可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

    那里有四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三男一女,正嬉笑着奔跑,动静比较大,显得非常闹腾,符音爬山爬得筋疲力尽,听他们大声吵闹,有点头疼,她转过头问轻乐,“他们怎么了?”

    轻乐微眯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你看他们手上拿的什么?”

    符音只好又耐着性子去看,几个男孩子其中有一个抱着皮球,还有个骑着辆旧单车,正在做高难度翻转,符音看得一阵心惊,轻乐说:“看那个女孩子拿的东西,是不是像个火筒?”

    “烟火?”符音定睛一看,果然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比她胳膊细不了多少的烟火棒,她把手举得高高的,另一个男孩子比较矮,正一跳一跳地去够她的手。

    符音顿时坐不住了,“怎么把那个东西带到山里来了,万一点燃引起火灾,那可就完了。”

    轻乐按住她,“那是个空的。”

    “空的?”符音的视力不差,但距离这么远,她能分辨出那东西是根烟花棒还是有轻乐的那句话打底,要看出那是已经放过的还是完好的,得是什么眼神啊。

    只不过轻乐那么笃定,她也松了口气,“这些熊孩子,不会是已经在那里放了吧,还好没出事。”

    不能在山里燃放鞭炮火烛,这属于基本常识,符音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这些孩子犯熊了,轻乐却说:“他们四个是结伴来玩,家肯定就在附近,住在山边,家里人不会不叮嘱他们的。”

    符音不认同,“那可不能一概而论,难保有几个不听话的。”

    “也还有另一种情况。”轻乐看向她,“易秋言到这里来的目的,你想出来了吗?”

    “啊?”

    符音经她一提醒,这才想到,易秋言敢一个人找人,说不定就是她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找到易和平,她找人找到这,说不定不是易和平就在附近,而是为了借助地形,市内的山周末人肯定很多,她想避人耳目有点困难,烟霞山离夏城不远,比较僻静,她上次又来过一回,可不是最好的去处吗?

    至于那个特殊方法,符音把目光放回到那个烟花棒上,恐怕就是它了,用来联络,她在等着易和平自己找上她。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她走过去又问了几个小孩子,小女孩说这是一个大姐姐扔在路边垃圾筒,她捡来玩的。

    易秋言的外形非常有特点,问了几句基本就能确认这玩意就是她弄的,符音嘱咐了她两句就走了回来,轻乐冲她扬眉,符音点点头:“可能就是我们想的那样。”

    “哦,那我们真的不用再往上走了,她早就已经离开了。”

    “她放了什么信号?为什么不在这里等易和平来找她?”符音想不明白,“难道就那烟筒,还能约定时间和地点?”

    “既然是信号,肯定有他们自己特殊的理解方式,外人很难破解的,何况我们压根没看到。”轻乐收拾好东西,“她都走了,我们留在这里没任何意义,走吧。”

    “哦。”符音慢吞吞跟在她身后,出来一趟虽说不是全无收获,可说起来确实并没有什么对事情发生有进展的消息,除了知道易秋言还没找到易和平以外,就只是能知道他们俩可能马上就要见面了。

    易秋言的行踪难觅,符音也没什么通天的手腕,找了几个熟人帮忙都没什么好消息传来,轻乐说:“没办法,尽人事,听天命。”

    要是不知道预言,做到这个地步,符音真的也只能这样想了,可现在她总觉得有把刀悬在她自个的脖子上似的,还不够,做得还不够。

    不管是易和平的性命,还是轻乐的心愿,她都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结果,“我再去外边走走吧。”

    “恩。”轻乐点头,“不是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说不定你怎么找都没线索,随便到街上走走就撞见她了呢?实力不够,运气来凑嘛。”

    符音顿时就不想出门了,感觉这趟会白跑,轻乐“咯咯”笑了两声,“符音,我真想带你回去。”

    “啊?”

    “到大梁,不,带你看看萨江,如果我死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符音有点怕听这个,连忙打断她,“你可是神女,哪有那么容易死。”

    “生者寄也,死者归也,不过一场轮回罢了。”

    符音低下头,“但你选择的这条路,恐怕——”

    “魂飞魄散,湮灭永劫,轻乐比任何人都明白。”

    符音:“你也说得太淡然了。”

    “能活一世恣意到底,吾不悔。”轻乐看着她,“我死了也没其他遗憾,就是下一任的神女还没着落呢。”

    符音半天才回过味,“等等,你是说,你想带我回去做你的接班人?!”

    “感觉你挺适合的。”

    “错觉错觉。”

    神女可不是什么好差使,符音想来想去,居然一时半刻愣没找到做神女有什么好处的。

    轻乐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神女除了预言以外,还有一个责任就是传承,要算出下一任神女并找到她,那我这世也就无牵无挂了,可惜到现在,我遍访千山万水,竟然都没遇到她。”

    符音抓了抓头发,“是要回萨江找寻吗?”

    “可能是吧。”轻乐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可这个世界,视线很快就被高楼大厦阻隔,外边万千灯火,她的家乡却是遥不可及,“离开长生河的那一天,我未曾想过,那就是永别。”

    外边的空气不再冰冷刺骨,连风都温柔了起来,春天将临了,符音突然有点想去远足,去能看到浩瀚星空,遍地花海的大草原上看看。

    “让让,让让——”

    街道挺宽的,人也不多,身后却传来一个人急促的呼声,符音还沉浸在自己的脑洞之中,反应有点慢,最后是被脚上一阵巨痛给拉回现实的。

    果然选择出门就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她想着不管易秋言多么会溜,但经常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那种可能性还是不太大的,所以这次专门找了些居民巷子走,大晚上的,虽然路上人不多,但密集的住宅区,也没那么危险,谁知道出师不利,被一辆拉纸箱的人力小三轮直接从脚背上捻过去了。

    符音当时就头皮一炸,什么草原,眼前只剩星星在转了,人还没往地上倒,那小三轮一声急刹,“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都喊让让了,你说你怎么不知道避开呢?我告诉你,年纪轻轻,可不能走上歧途,想着不劳而获啊,我这把年纪了,每天起早贪黑,赚的都是血汗钱,而且上有老下有小,你看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符音:“……”

    这道歉又算不上道歉,诉苦又不是诉苦,求饶毫无诚意,威胁更是莫名其妙,符音抬头一看,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哆嗦着说:“叔,你先扶我去那边坐坐行吗?”

    “哦、哦,行行,来来,你慢点,不是,真压脚上了?你说你这大闺女,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呢?以后可不能边走路边玩手机了,多危险啊,还好今天是我这小三轮,要是那大卡车,这么压一下,‘吧唧’,人能给你压扁了。”

    “我真没玩手机。”符音为了自证清白,拍了下自己的包包,“手机搁包里呢。”

    “哦,那还好,现在像你这样出门不看手机的孩子不多了,你说你不看手机都能出这事,也真是够倒霉的。”

    符音已经够后悔今天出门了,找了个避嫌的角度把鞋袜给脱了,脚背又红又肿,那个中年男人把他的小三轮移到路边,又走了过来,一看就大惊道:“这怎么肿得跟猪蹄似的,这伤得挺严重啊,小姑娘,咱们去找医生看看,就前面不远,有个治跌打损伤的老中医,我上回肩膀受了伤,他抹了点药给我揉了揉,第二天就不疼了,走走,我带你去。”

    符音阴侧侧地问:“那谁出医药费呢?”

    “那当然是……”男人终于消停了,“我呗。”

    符音脚上看着吓人,其实没伤到筋骨,擦了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立马下去了,老中医果然和中年男人认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恩……是中年男人有很多句,老中医半天也没一句,符音听得耳朵都快麻了,等药一上好就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中年男人的注意力又放到她身上,“你看,我说王老医生特别厉害吧,我们这块的人有事都找他,口碑特别好,你以后摔了跌了也可以来找他,报我名字,给你打个折。”

    “咳——”老中医听不下去了。

    “哦、不是,我不是咒你的意思,我、我就是给老医生宣传宣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辛苦是吧,你有什么亲戚也可以往这边带……”

    “你再废话我现在就给你打折。”老中医吹胡子瞪眼,“腿打折!”

    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