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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冥噩无尽
    无尽的幽暗,寒凉的灯光,就连呼进身体的气,也是那样的冰冷彻骨。

    她走在无尽的长廊中,却与这诡异的氛围完全融为一体,似乎,这是一幅动态的画卷,而她,只是这画卷中的一笔。

    太过于完美的融入,却让她,完全不像存在过在这世间。

    她迈着细碎的步伐,踏在泛着蓝紫光芒的青石板上。四下无人无声,唯有她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

    空蒙与空虚的化身,似要融入这无边无际的昏暗之中。

    冷香从她的衣袖间散出,却是这里唯一能够感觉的活着的气息。她自己身体的生气,还远远不如薰在衣服上的一缕芬芳馥郁。

    她的身体周围,完全没有散发出的暖意。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这样死气沉沉的地方,死气沉沉的少女,所要踏足之地,会否是真正的地狱?

    而她就这样走着,始终也没有尽头,太过于漫长的道路,会让任何一个人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终结的存在。

    而她只是迈着步伐,走着,走着,什么也没有想,那一双大得夸张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思考的痕迹,只是纯粹而天然的黑色珠玉。

    这段路,被咒印封印了的这段路,无法施展任何的法术。她也只能乖乖地用自己的双脚行走,走了无数次。

    当再次看到大门的时候,她也没有松一口气,很平常淡漠地将它推开。

    甘冽的酒香,扑面而来。

    最上等佳酿的清芳,闻之已是醉人,想必一入口更让人不肯释杯。

    而这样上好的酒,却不是在最深处,小小的罐子中散发出来的。而是从波光粼粼的圆形“湖水”中散出。

    并不是普通的湖水,湖中灌溢得便是那最上好的美酒。

    虽然有些暴殄天物,却也有种别样的优雅的情调。

    五花马千金裘,只为换美酒尝而醉。不知道天子呼来不上船的酒中仙圣们,是不是会为了这样的景象而癫狂。

    她早已尝不出味道来,甘冽的芳醇,对她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她的脸上还是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假笑。

    不是为了酒池,而是凝视着粼粼波光中那瘦削的影子。

    他整个浸泡在美酒之中,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太喜欢,扑跃其中,愿与酒香为伴,沉醉其中呢?

    她缓缓上前,轻轻地,把醉死了的生灵,从酒中扯了出来。

    他的身体带动着酒水的流动,还有一阵沉闷的铁链的摩擦声。

    细细看去,他的手脚,竟都被束缚住,锁在湖底。

    衣衫早已被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成了一团,顺着他的脸颊,淌着滴滴美酒。

    他那样躺在地上,容颜如同少女般,可是偏生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勾勒出的身子,似乎又是男子。

    长长的睫毛,覆拢在紧紧闭上的双眸上。脸颊微红,胸口微微地起伏,纵雌雄莫辨,有种无法言说的颇具诱惑,别样的妖冶之美。

    他也与冷如雕塑的她一般,呼吸如游丝般,几近于无。眼皮轻跳着,不知道是不是仍旧沉睡在醉酒的,美梦之中,不愿意醒来。

    她将手指按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却忽然,反手便是两巴掌,在那张画笔描摹不出的脸上,留下了两道鲜红的巴掌印。

    “快点醒过来,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什么都保护不好,睡得倒是舒服。”

    他被她冷冷地呼喝惊醒,眼睛却一时睁不开,身子蜷缩着瑟瑟发抖,口中呜呜咽咽地并不成个调子。

    “你说什么?”她冷漠地问着。

    他含混不清吐出来的字眼,仍旧难以分辨。

    “说你是废物,你还真是废物,连话都说不清。”她嫌弃地哼了一声,扯着他的耳朵将他扯起来,强行扒开他的眼皮。

    他的眼珠别向一边,不想看她,她却把他的头扭向自己。

    “你不看我也没用。”她漠然道:“你都成了这个德行,还是不愿意把那些秘密,全都吐出来么?还是不肯过更舒服点的生活,再次为我们所用吗?”

    他忽然瞪大了一双眼,眼睛泛出血红色的光,身体使不出力气,竟试图张口去咬她。在被她轻易躲开以后,犹自嘶吼着,宛如困兽的挣扎咆哮。

    “其实呢,你要是肯把那些秘密说出来,我们可以给你痛快。如果你还愿意为我们效力的话,外公都说了,会复了你原来的一切的。无论选择哪边,都比现在要强啊。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呢?”

    他挣扎着,想要反抗,奈何动也动不了,只能用充满了执念与恨意的双眸,瞪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他的眼神倒是已杀死了她千次万次。然而,这样的眼神非但不能伤了她的性命,却只能显得他更加凄惨与悲哀。

    他无论如何尝试,都不能抓到她。自己的手,却已经被淌出了淋漓的鲜血来。

    “不……我不……我不会……”

    他不甚清楚地,表达出了自己坚定的决心。她反手将他按在地上,手指抓着他的天灵盖,幽蓝的光芒传入他的脑髓之中。

    “不……不要!不要!”他的四肢抽搐着,然而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自己抓住的只是草木死物。

    幽蓝的光芒,让他嘶吼,惨叫,却无处可逃。

    并不是给他这残破的身躯,带来什么实质性的痛苦,而是,让他心上的创伤,不断地被揭开。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地浮现。

    “不!不啊!”他嘶哑地吼着,双手抱住头却都做不到,只痉挛着,吼出不连贯的字眼。

    如果只是像过去般的噩梦缠身,已然是无法承受的折磨的话。那么一次次地身临其境在同一段光阴徘徊打转,就已然是逃不脱的诅咒了。

    只是残片还在执着着,执着着绝不能屈服。然而,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早已崩溃,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伤害。但是,他还是近乎疯狂地,强迫着自己来接受这不能接受的一切。

    他起初,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吼出来,呻吟出来。不想让那些害自己沦落如此地步的家伙们,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样洋洋得意。然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紧绷的弦早已断掉,他能够勉力维持自己不松口去向他们投降屈服,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