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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绝葬幻灭
    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的真相,掌握着主动权的人手中握着的,就是真相。

    一直在天冥的交界候着的玺颜,静静地等待着或会归来的人。

    他在等待着,一男一女。

    男子,是他愧疚间接造成了他的扭曲,想要好好补偿的——名义上的长子。

    那女子,却不是他的军师,而是明明只能生活在幽暗中,却在明媚的云端出现得而一轮皎月。

    他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紧握着怀中被泪水打湿的,她留给他最后的一封手书,手在颤抖,人在叹息着。

    苍默巧舌,把所有的罪都推在了已死之人身上。

    恰应了那封手书上最后的一句“若我不能归来,请把一切罪责推在我的身上。罪名,过程想必仙君一定会替我思量好的。”

    玺颜的心内冰寒一片。

    他忽然有了后悔——为何会为了他这种人,让自己的军师想法子保他身无异,名无损。

    但既然她已经死了,纵肠青紫,也不会回转。况且,苍默的这副模样,如信中所书,他毕竟还有脱不了的责任。

    纵想缅怀死者,也只得接受她的好意。

    罪名昭昭,告与天地——冥界的乱动,成为了散羽一人的野心,不过是想要会自己情人苍默反而是无端被卷入阴谋无辜的鸟儿,莫名被诛杀时,靠着自己的慧智谋略,与月无痕合力将气息奄奄的罪臣处死。原想与冥王解释清楚,心木领松川之兵汹汹而来,不得不逃离。

    玺颜永远不知道,与他交谈的散羽,并不始终是散羽。那封手书,也并非全是她的手迹。

    宁儿在其中,悄然增添了几笔冥王想要的痕迹。玺颜自认为的尊重逝者,不过是让死者难以目瞑。

    生者难以安宁。

    冥宫自然也收到了罪令,另附了天界的歉礼,冥王的嘴角轻勾起,手却气得发抖,鲜红的眼眸中燃烧起了一团火焰。

    他将它重重地砸在了心木的身上,扑天的雪花。

    心木跪在地上,通红着眼眶,一桩桩,一件件地,承认了所有的责罪。

    与散羽共谋,杀害幻之灵,构陷念剑,支援染秋霜,魔族**未成,与松川联手以墨夜换出被严刑拷打的自己,昏迷不醒时篡改记忆,迷惑回影,试图推罪于公主仙君。

    最后,竟连着之前谋害冥王夫人的罪名,都一道吐了出。

    冥界一片震惊,想不到看似忠贞不二的心木军师,最后其中的魂灵却还不过是阴险狠毒。

    缘落三番五次想要站出来替心木辩解,都被他凄惨惨的摇头和眼色止住了。

    缘落沉默着,看着诸冥对心木鄙夷的目光,心痛如绞,却什么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乱语胡言成了真相,哪怕其中疑点重重——既然改篡了记忆,为何却让散羽也陷入被追杀的境地,想要诬陷年检息肉,她又为何拼死也要护着他们等等明显不合理处,但是真作假时假亦真,他们均认为连心木自己都亲口承认,事实也就没有什么好怀疑了,非要思考其中的诡异,不过是给自己找麻烦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冥王揪着他的衣襟,来来回回打了个数十个耳光,将他丢在地上,狠狠地踢踹。违心的话,昔日所忠诚的主君的折磨,隐忍的愤恨,让嵌在他心中的毒发作,满身的纹路,漆黑的鲜血从口中涌出。眼前的每颗星星里,都是他的一份委屈与痛苦,他哀嚎着,却全是漠视的眼神。

    怀揣着野心,杀兄弟卖爱人,把大家都当作傻子一样欺骗,还害得冥王殿下丢失了女儿,即便是被打死,也不过是活该而已。

    他却连解释一句也不能,冥王的手指,扣在腰间的白玉,轻轻动动唇,都会在白玉捏上一下,在他的要害处踢上一脚。

    缘落刚刚说出一个“不”字,就听到了碎裂的声音。

    晶莹的白玉,心木的肋,还有周围讶异的眼神。

    他方想起,心木“装病”时是住在绝情馆的,尽管招供之辞没有他的存在,他也定被当作了共犯,此刻辩解,更像是坐实了这份污名。

    始终没有声音的心木咬着牙,夹着嗓子,学着缘落的声音,咳嗽着呻吟了两声“不,不……殿下……不要再打……我喘不过气了……”的求饶吸引了那些目光帝沙冷笑道:“骗了我,还敢求饶,你以为你还是以前,说什么我会听?”

    心木捂着胸口,鲜血中竟夹杂着白骨。

    缘落盯着那些收拢了目光,叹悟听错了的恍然,闭拢了嘴巴,眼眶有泪涌出。

    帝沙把心木的身躯提起,握住他腰间的佩时,冥族都以为,他无法保住自己的地位。

    他却将它在心木的腰上又缠络了几圈,打成了个死结。

    “虽然你逼得我女儿都离开了冥界,可你自己却也什么都没得到,恐怕就算放你走也没了立足之地,怪可怜的。看在你曾经呕心沥血的份上,我就让你有个容身之所,不撤你的职,仍保留你的位置。不过你得好好表现着,若是下次再耍手段骗我,我绝不轻饶,立时撵你出去,让你变成丧家犬!”

    “冥王殿下果然仁慈!属下佩服之至!”

    冥宫上下对冥王的一片称颂之声与对眼神中心木无法掩饰的嫌恶,让他心下戚戚然,却只能噙着泪,颤声道:“属下……谢恩……”

    冥王“啪”的一声耳光:“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尊如此厚待你,你却眼泪汪汪不情不愿的样子,是要恶心谁?”

    将红肿着连的心木抛在地上,恻恻的寒音:“你要笑,开心地笑,跪在地上吻我的脚,这才不枉我对你的一场恩赦。否则……”

    指缝数根银针,杀气朝着他的弟兄,另一只手握着栖魂的玉。

    “王,您别说了……我笑,我笑就是。”心木咬着牙,挤出了个笑脸,在聚拢了冥界九成高位的冥宫正中,拥住帝沙的脚踝,吻着他的双足。

    帝沙将手指插入他的发丝抚摸,心木刻意用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眼睛在冥宫内扫着:“你们看他像什么?”

    沉默了半晌,不知谁说了一句:“像一条浑身淤泥,不识趣的狗!”

    冥宫内一阵哄笑之声。

    缘落没有笑。

    还有心木的兄弟们。

    他们也觉这调侃的形容甚是贴切,但见如此狼狈形容的是自己所尊敬的大哥,尽管并不知晓所发生的一切,看着他的凄惨,却也完全笑不出,心中莫名的一股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