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占着师父和师弟神功盖世,威震天下的余威;又或是点苍四剑武功卓绝,名扬四海的声势;又或是占着列祖列宗英灵护佑,运气好得不能再好。谢慎当了三十年掌门,一直是太太平平,纵然偶尔有些小事,派两个弟子出去,一般也就解决了,谢慎即使下山,也多数是为了礼节方面的事情。
可令狐广接位以后,却接二连三的出了些事,而且都是些为难棘手的大事。这些是不仅让刚刚接位的令狐广焦头烂额,就连谢慎等人也是一时不知何以应付。甚至有那么一件,可以说是点苍派创建以来最大的挑战,关乎道点苍派的存亡荣辱。
传位的第二天早上,令狐广缓步走到议事大厅旁的执事厅,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落,第一进是掌门见外客的地方,第二进是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点苍山山势巍峨,山上平地极为难得,这两进的小院落也是后进要高于前进。上了十余级台阶,到了第二进,令狐广刚刚坐下,看着这个常来而又陌生的地方,从今天开始,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过去,他虽然管事,但决策还是要来这里请示谢慎,现在该别人来这里请示自己了,他虽然一向内敛,但这时还是有些意得志满的感觉。成为点苍掌门,不但在点苍派有着极大的权势,甚至在整个武林,也算得屈指可数的人物了。
令狐广一向城府极深、锋芒不露,为人谦虚而谨慎,也不是太在乎权势和功利,为人十分随和。不知过上一段时间,听多了好话,自己会不会改变。令狐广博览群书,通今博古,知道人都是会变的,特别是有权势的人,更容易因为别人的恭维而丧失自己的本性。令狐广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步入堂屋,屋子中间是一个长两丈有余,宽一丈有余,由一颗整树纵劈而成的大桌子,往那一坐,自有一股威严。屋里没有什么金银古董之类的装饰,桌上也没有玉器珠宝,放的是湖笔、徽墨、宣纸、端砚。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不只是一般的文房四宝,但行家一眼可知,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显示着点苍派低调的奢华。
令狐广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物事把玩细看时,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那是曹猛的弟子李薇,平时经常见到,也是个很熟悉的人了。
李薇是个机灵的人,虽然看起来有些急促,但还是不忘礼数,进门之后先行了礼,恭谨地道:“参见令狐掌门,恭贺掌门接位!”
令狐广也表现得非常有礼,十分谦和地说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李薇恭然道:“我派由苏杭一带解来的五万两银子刚过衡州就给人劫了,几个押运的人给打得鼻青眼肿,筋断骨折,从衡州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伤还没好。”
敢动点苍派钱物的人,不是没有,但也很难找到。有这个实力的人,往往自顾身份,而且有自己的家业,不会动手。而那些宵小们,虽然对点苍派的钱物垂涎,却又没有这样的实力。自从令狐广在点苍派参与理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令狐广听了李薇的话,不禁奇道:“什么?居然有人敢劫点苍派的货,死了人没有?”
李薇坦然道:“对方虽然动了东西,倒还没敢杀伤人命。”
令狐广追问道:“是什么人干的?有眉目了吗?”
李薇没有文明情况便来禀报,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说道:“还没细问。”
令狐广沉住气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先安排人给他们治伤,要好好安抚,先不要责怪他们。跟你师父说一下,下午我会同他一起去看看,在问一问详情。”他知道李薇是曹猛的心腹,既然是他来报告,自然曹猛也知道,跟曹猛一同去处理,不但给了曹猛面子,自己也不用独自担当。
李薇又道:“幸好洵师侄受伤不重,此时已经去向迟大侠和段家通报此事。”
令狐广点点头道:“嗯,好!他是个好孩子,没给我丢脸,这种时候能够挺身而出,不顾危险,能够以点苍大局为重,不错。”
李薇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平时跟着曹猛跟令狐广作对,此时见令狐广登上掌门之位,便又想接近令狐广,便笑道:“都是掌门师叔教导有方,洵师侄又很识大体,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令狐广听了,心中也为令狐洵高兴,微笑道:“呵呵!不要给我丢脸就不错了,什么前途不可限量?你别这么夸他,小孩子家,若是听多了好话,变会沾沾自喜,不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下去吧!”
李薇打了个千,答应着去了。
令狐广一个人在屋里细想今天发生的事该如何解决,点苍派一向不请镖局押运钱货,都是自己押送,可以省下大笔的费用,如今丢了,没人可以赔偿,损失难以追回。好在点苍很富富甲一方,五万两倒也不至于饿肚子,但也确实令人心疼。最为糟糕的,是这件事给新任掌门杀了一个下马威。
过去从来没人敢动点苍派的财物,这回开了先例,若是不加以严惩,今后效仿的人就多了。如果从此请镖局押运,一来丢不起这个人,二来每年只怕多花几万两银子。这个损失虽然不大,但终归增加了支出,点苍派的人会对自己有意见。就算没有人当面提出,腹诽心谤的事绝对无法避免。
这也到罢了,最危险的就是,这次损失了货物,却又没有伤到人,说不定就是点苍派内部的人干的,好给自己这个掌门出个难题。说不定就是曹猛,他怕跟自己结怨太深,没敢伤了令狐洵。多半是他!这事要让曹猛一起来处理,一来看看他怎么做,二来他自己出的题让他自己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