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人是个武林高手,可以凌空点穴,又长于开锁,他经常开锁出去,偷吃锦衣卫的食物,每次都是点了他们的穴道,他们醒来,没见什么人,酒菜却没了。那些人坏事做得多了,便都有些疑神疑鬼,以为是什么狐仙作祟,后来竟然摆了香案,鸡鸭鱼肉,好酒好菜常常供奉,他也就拿来吃了,当然每次都不让锦衣卫看到。就算他要从正门出去,只要展开身法,黑夜之中也没人看得清楚,锦衣卫中不乏高手,但却很少来看守诏狱,更何况那些所谓的高手,跟他比起来,又哪里能同日而语了。
令狐康问他如此武功怎会被抓进来,他说谁敢抓他,除了他师父,谁也抓不到他。原来他的师父是梅寒林,令狐康不知此人是谁,倒也罢了,令狐广等却知此人武功之高,实是难以形容,据说向来只出一招,却从未留下活口。好在此人虽有些邪气,却不是奸恶之人。
那人又说他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天文地理,五行数术无所不通。他只学了不到一成,诏狱里的锁就不如九连环好玩了。原来他不是被抓进诏狱,而是图个清静自己混进去的。诏狱里面原来管理很严,但天长日久,有的狱卒懒惰,有的犯人无关紧要,又没人叫放,所以有一部分地方相对松懈一点,那人就混在这些地方。两人相处日久,令狐康得他传授不少,连武艺也学了一点。令狐康学了武艺,经常在诏狱练习,好酒好肉比在外面吃得还多,体质竟然比被抓之前还好,可谓因祸得福。
他的名字,他自己没说,令狐康也没问,令狐康就称他为诏狱奇侠。诏狱奇侠一日突然问令狐康想不想出去,令狐康说他是冤案,必能平反。诏狱奇侠说这诏狱主要就是为了办冤案而设,这大多都是冤案,本来就是故意的,抓他进来的人本来就是知道的。
锦衣卫开始时主要是防止有人谋反,也构陷大臣。现在朝廷越来越腐败,这些锦衣卫只会构陷大臣,真正有人谋反,他们不知道,有人经营了几十年,他们还是不知道。令狐康问他是谁,他说此人于他有恩,教过他一种指法,就是凌空点穴的那种,要他参加谋反,他不肯,又受不了他的纠缠,所以躲到这里来了。问他是谁,他说你是忠臣,不能告诉你。
可能是因为他向令狐康说了秘密的事,这些日子天天催令狐康逃走,令狐康也担心平反无望,也准备逃走。但朝中风云变幻,高大人又得了势,这个被锦衣卫定为“高党”的钦犯一下成了红人,不但释放,而且升官,一个翰林院小官当上了知府。
这样的奇人异事,令大家都很是神往,以曹猛宋清风之流,武功很高,又都是老江湖,但都自忖无法混得进诏狱,听完之后都对诏狱奇侠生出了钦佩之心,都想去会会这位奇人。既然令狐康认识诏狱奇侠这样的人,众人也就放心让令狐康再去蹲诏狱。就算不能平反,逃走应该没问题,有诏狱奇侠罩着,也没人能拿他怎样。
于是请来尉迟等二人,送了盘缠,就让他们上路了,两人一路对令狐康照顾有加,令狐康也没吃什么苦,不日又进了诏狱。晚上,在墙上敲了暗号,不到一注香功夫,诏狱奇侠就来了,两人多日不见,畅谈一夜。第二天过堂,因有高首辅照应,没受什么大苦头。那权奸严大人,虽是一手遮天的奸臣,贪污受贿无所不为,但也喜欢能办事的人,所以也没有太为难令狐康,眼看出狱有望,令狐康也就没准备逃走。
这些天,段钊和江南是形影不离,两人都是年轻人,都喜谈些风花雪月的事,倒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虽是武艺高强,但都是理论大于实践,而且都只和本门的人动过手,现在两人一交流,感觉耳目一新,每日拆招论剑,大有进益。
段钊学的是祖传武功,内功是太阳真气,以之驱动阳明指和少阳掌,威力着实惊人。江南是的是点苍剑法,他虽然悟了无相心法,但对复杂的无极剑法也是难以完整使用,好在他的无量神功已练了三四成,威力已经很大,绝非寻常的一流高手可比。所以江南随便使出江湖上一套常见的剑法,就已经是难逢敌手。若是空手过招,段钊只是稍弱一些,但若是比剑,江南就强得多了。而且江南对武功的认识比较深刻,有自己的观点,他对段钊的指点,让段钊武功大增。
打破倭寇之后,令狐广、曹猛等每日到处追查宇文校被杀一案,毫无进展,心里很是着急。派出不少人四处寻访,江南被派往杭州,段钊自告奋勇要同去。令狐广想段家势大,段钊又比江南有些江湖经验,所以欣然同意。江南说要准备一下,段钊说段家处处有分号,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也不需准备什么,两人当即上路。一路上两人边谈边走,但嫌日短,不觉得寂寞。
本来段家三奴跟着段钊,出门处处有人照应,但三人死于平定倭寇的战斗,段钊和江南只得事事自己料理,好在江南颇能吃苦,段钊久走江湖,倒也不觉得有何为难之事。一日,行到半路,经过一座小桥,桥上站着数人,一看可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两人武功已是江湖中一流的角色,也没放在心上,径直走到桥头。桥上几人道:“我等修桥不易,还请两位公子出些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