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鹏曾向她说过,让她相一下段钊,如果满意,就到段家说亲。但鹤鸣本是性情中人,对财产家世并不是很在意,所以更加喜欢那个不识世务,却工于诗词的孟江南。段钊见江南对杜鹤鸣很是钟情,心想自己家世极好,何患无妇,就想撮合他们,言语之间总是暗示他们如何般配。江南则觉得自己对不住清儿,心底总有一种压抑自己感情的想法,所以又想撮合她和段钊。
鹤鸣生于豪门富室,轻易不出大门,但只要见过她的人,无不惊叹于她的美貌。何况她也是知书达理,武艺高强,上门求亲的几乎踏破门槛。杜家以为奇货,不肯轻许,一定要攀一门好亲,但这二位公子竟然对她都是一个“推”字,岂不令她生气。其实二人都对杜鹤鸣钟情,但有都很看中兄弟之情,所以竟然没有互相妒忌,反倒想撮合对方,这样一来,反倒是恼了杜鹤鸣。
三人在杭州一带游玩三日,第四日鹤鸣很是生气,就赌气称病,不肯出门。她第一次见到江南,心中就有一种亲近之意,但见江南有些失态,曾经一度对江南不满。经过几日的相处,她觉得江南好像是她前生的夙缘,只要一时见不到他,心中便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但江南的态度令她心寒,难道上天就是这样捉弄人,总是落花有意,流水无心。
她恨江南,所以不愿见他,但不见他,心里却有想着他。和段、孟二人一起游玩的时候,她觉得心中有些难以取舍,不知心当属谁。但一日不见,孰轻孰重就立刻分得清清楚楚,她很少会想起想段钊,心中全是江南。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面对一个难以取舍的难题时,只要你离开独处,有时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江南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但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你越是想要压抑,你就越是压抑不住。越是想要忘掉一个人,就越是会想起她。今天一早,他就听说鹤鸣病了,不能陪两位公子游山玩水,也许只是偶然。但此事在江南心中却激起了千层波澜,他总是在想,她为什么病,是不是不想见到自己,还是真的病了?她到底是对段钊有意还是对自己有意?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说明江南已经深爱着鹤鸣。
这段情已经深入江南的心,如果强自压抑,只会更加的刻骨铭心,而绝不会被遗忘。但清儿还是活在江南的心中,这叫江南如何取舍?对江南来说,将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也许更对得住清儿,师父答应给他说一门亲事,江南无意拒绝,但现在,江南早已陷入深深情网。
这段情给他带来了痛苦,让他难以抉择;但当他想起和鹤鸣相处的时光,又觉得心中甜甜的,回味无穷;而他看到鹤鸣和段钊相处颇为融洽,心中又酸酸的,这种又苦又甜又酸的感觉,正是少男少女相爱的感觉。虽然他一时不能体会得到,但这段情已经深深嵌入他的心底,永远也抹不去了。
正当鹤鸣难以决定明天是否出来见江南的时候,杜家庄收到一封信。封皮上写道:“圣教四大护法敬呈江南杜家庄庄主亲启。”信的内容很简单,字迹粗糙,出自一个读书不多的人之手,信中说道:
“昔施氏无罪而罪于江南武林者,盖天命也,然无端而灭门之祸横遭,不为过乎?昔日一役,至今垂二十余载矣。血债血偿,此天理也。昔施氏亡于是役者,三十有三,今当偿矣,然偿债而不计息者,古来未尝有也。今之讨债于杜氏,是无绝杜氏之意也。吾素有好生之德,如杜氏愿自斩首九十九级献于麾下,则杜氏之仇可谓报矣。遂许余者偷生于世,尚可祭坟扫墓,化纸焚香,吾之德也,汝等需怀感恩戴德之心。不尔,如或有迟疑之意,或怀怨恨之心,则其危难测也,杜氏之后,绝于江湖,汝自作也。”
后面画着一把血刀,是为署名。
杜鲲看了,脸色惨白,递给杜鹏,杜鹏看完道:“只有联络六大世家,然后广发英雄帖,向江南武林求助,大家同仇敌忾,一起御敌,或有一线生机。”
杜鲲道:“只有如此了。”
杜鹏不无担忧地说道:“只怕大家平日里说得好听,都说有事时大家相为犄角,互为援助,当真有了什么危险,大家却又不愿相助。”
杜鲲冷笑道:“当年并非咱们杜家挑起此事,那可是慕容家的人带来的消息。咱们六大世家联手攻进施家的。此时施家后人前来报仇,他们想要置身事外,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船翻了,恐怕谁也逃不了。”
杜鹏点头道:“话虽如此说,只怕他们未必想到此节。”
杜鲲道:“或许这封信大家都收到了,只怕除了那个‘杜’字之外,其他内容都是一样的。”
杜鹏又道:“那段公子和孟公子怎么办?他们两武功都不在鹤声之下,若肯施以援手,那可是大大的有利了。只不知他们是否肯予援手?”
杜鲲略一思索,说道:“段家号称武林盟主,这种事如果不管,如何对得住武林盟主的名号?至于点苍派,向以侠义自居,恐怕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
杜鹏笑道:“那就好,我这就去请两位公子相助,若是鹤鸣出面,更加多了几分把握。我看他们都是假意撮合对方,其实对鹤鸣都很有意思。”鹤鸣虽然对段孟二人失望,但在杜鹏这样的老江湖眼中,形势却再明了不过。
杜鲲说道:“请将不如激将,咱们不要求他们出手,反倒要让他们避祸。这种年轻人,血气方刚,越是说得对手强大,他们越是会要斗斗看。”杜鹏点点头,深服大哥的老谋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