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了。秦风暗暗为县城里各位兄弟的前途而祈祷:这个宋铁军要是去了咱县城,弟兄们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可是这事儿秦风也不可能跟刘宏伟透露:难道跟市局局长说自己就是永秀县地下世界的幕后黑手?难道跟宋铁军说自己正筹划着如何‘从良’?
从市长家出来,秦风一边走一边考虑着:宋铁军和胡亚洲性格颇为相像,两人也许能够和平共处?还是说两个性格接近的人会更加的一山不容二虎?反正不论他们是如何的相争或者共赢,秦风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手下那些‘江湖儿女’过上安稳的日子。
这一刻无数天使般的人道主义光环围绕着秦风,完全是一门心思的如何泽被苍生,那副臭屁的表情差点让等候在宾馆里的朱刚烈差点直接吐了……
敲开胡亚洲等人的客房门,大家商量了一下之后,上了车准备启程回永秀县。胡亚洲见秦风带了一个落魄猥琐的道人回来,倒也丝毫没有见外。毕竟见识了秦风和市领导的亲近关系之后,谁还会在乎这么点小事,胡亚洲和魏道国不但不因为朱刚烈的邋遢而生气,反而思索着这家伙是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啊?
至于朱刚烈就更惶恐了:自己这位掌门师弟果然是贵人啊,瞧瞧,这里有一位阶位不低的警官,一位县里工商局的局长,在咱村这可都是顶着天的大官了。朱刚烈记得小时候村里来过一位县里的领导,模样跟魏道国差不多,白白胖胖和蔼的很,前呼后拥带着十几个人,平时神气活现的村长就跟一条叭儿狗似的乖巧……
一辆汽车,来的时候四个人,回去的时候五个人,最难受和尴尬的莫过于柳如姒了。胡亚洲驾车,小山一样的大胖子魏道国依旧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猥琐的道人在副驾驶后面,秦风坐在后排中间,个子魁梧的他将柳如姒挤在司机后面的位置上,随着汽车的颠簸和晃动,秦风不可避免的一次又一次碰到柳如姒的身体,而柳如姒自己,昨晚一夜没睡好,随着汽车的晃动也开始东倒西歪的想要睡觉了,却只能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着。
魏道国和朱刚烈心领神会的住了口,汽车里一片安静,只是柳如姒心情七上八下的,被秦风挤着的身体,仿佛被男人身上传来的热气给熏醉了,全身一阵阵发软。这个时候她已经注意到魏局长和那个老道人在偷眼看她,漂亮的脸蛋上不可抑止的浮出两朵红晕,只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是闭上眼睛,累了一夜的柳如姒更加睡意朦胧了,随着汽车的晃动,她脑袋一歪,秦风感到一个软绵绵的身体靠在自己肩膀上。等汽车再晃动两下,她身体一软,顺着秦风的肩膀一路下滑,头枕在秦风的大腿上睡了半分钟,然后似乎觉得不对劲,缓缓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天气热、衣服薄,趴在秦风腿中间的柳如姒发现自己如此失礼,连忙坐好并红着脸向秦风道歉,可是看着车里男人们玩味的眼神,柳如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脸更红了,只好低着头坐着不敢说话。
旅途寂寞,大家攀谈起来,朱刚烈不愧是昆仑弟子,他用半吊子水平的相术给魏道国算了一下,居然将魏道国的生平遭遇算的丝丝入扣,让魏道国好生佩服,一口一个‘道长’,求着朱刚烈给指点一下迷津。朱刚烈当然不会拒绝,他瘦瘦的脸庞上流露出一种高人特有的光辉,把魏道国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魏道国和朱刚烈两人一胖一瘦,聊起来居然越来越投缘投缘。柳如姒家的父母是烧香拜佛的,她对道士本来不是太喜欢,可是听着朱刚烈给魏道国‘指点明路’,魏局长点头如捣蒜让柳如姒非常好奇。
佛家向来是只看因果不算命,柳如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掐指算命的神棍,她听了一会儿,觉得朱刚烈把魏局长的个人遭遇和脾气性格算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朱先生,您能不能帮我算算看?”
魏道国本来以为这个猥琐道人一定会欢呼雀跃,没想到朱刚烈一脸正气的摇头:“不行不行,你一身的释家气息,贫道可不想给你算命,而且你这面相……唉,不说也罢。”
秦风在一边暗挑大拇指,心想刚烈师兄果然高明,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不愧是昆仑山科班出身加柳市街头实践磨练,这欲语还休的尺度拿捏的真是非常到位,连胡亚洲和魏道国都有了兴趣,连声追问柳如姒的面相到底如何了。
“唉,贫道说也可以,只是,唉,只是这位姑娘家里阴煞萦门,所以这些年实在不旺,而且她本人最近也有些变数,贫道丢脸的说一句,我也是福薄命溅,恐怕也是无法可解啊。”朱刚烈一脸惭愧的说,完全不顾柳如姒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什……什么是阴煞?”胆子小的柳如姒眼神惶恐的问道。
朱刚烈叹息道:“我来问你,你家父母是否身体颇为不好?”
柳如姒点头道:“是啊,我爸爸身体一直不好的。”
“是不是一家之主工作非常卖力却赚不到什么钱?”
“是啊,确实如此。”
“是不是秉性正直却屡屡遭人欺凌?”
“恩,是的,我爸爸在厂里老受人欺负,下岗第一个就选他。”
朱刚烈冷笑道:“下岗?如果不是你命里还有几分福缘,你父亲恐怕就不止是下岗了。”
“啊?”柳如姒惊呆了,“难道还会更糟?道长,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办法吗?”
“呃,贫道如果说了,姑娘不要惶恐或发怒可好?”朱刚烈一脸慈祥的说道,如果他再干净一点,衣服整洁一点,那么还真有几分仙气了。
魏道国在一边笑道:“道长放心,小柳在咱们市里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朱刚烈点点头:“那好,贫道就冒昧说几句了。这位姑娘命中是姐弟三人,只是不知为什么,你那两个弟弟,没有出生并夭折了,贫道算出的结果,是你家里贫穷不愿意抚养。”
柳如姒脸色发白的点点头:母亲确实堕胎过两次,还为此非常伤心。
“一个家中,人丁不旺首先就会让运道衰竭,而且你们没有做任何科仪或者法事,这些含怨的鬼灵根本无人超度,在你们家的旧宅萦绕不去,在你出嫁之前,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有被人压的奇怪感觉?还有就是经常做恶梦,身体极为不佳?”
柳如姒背上一阵发冷,这个其貌不扬的道人说的真是一点没错,自己在老宅的时候,睡到半夜常有老人们说的“鬼压身”现象,身体也不好,直到自己出来住校读书,身子骨才慢慢健康了。
不过柳如姒这种胆小的女孩确实不是朱刚烈这种老神棍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对方绕了进去:贫寒人家独生子女体弱多病也是正常现象,做恶梦谁没有做过?如果这些也需要算命先生来掐指来算,未免也太可笑了。
“好了好了,师兄你就别吓唬人家美女了。”秦风不以为然的说,“说点实在的,什么鬼啊煞的,怪吓人的!”
柳如姒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秦风补了一句:“鬼嘛,顶多就是一团会影响人神经系统的能量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柳如姒更害怕了,偎在秦风身边瑟瑟发抖。
掌门师弟有令,朱刚烈立刻把惨绿的面容一收:“好在姑娘的印堂发亮,有春回大地的吉相,我这里推算出来,你的丈夫比你小了两岁,身形高大威猛,福泽深厚无比,更兼一身法力堪比陆地剑仙,实在是……”
“等等,朱道长您弄错了吧?”魏道国打断朱刚烈的话,不客气的用手比了一下:“柳干事的爱人大概这么高,跟高大威猛好像不沾边吧?”
柳如姒对魏道国毫不客气的话感到有些恼怒,不过转念一想,丈夫的身高还真的算是很矮的。
朱刚烈呵呵一笑:“贫道说的是柳姑娘的第二个丈夫,嘿嘿,贫道看她的面相桃色掩映、红杏将开,可以推算出三十六日之内,柳姑娘必将辞旧迎新、霉运尽去。”
后面的话大家都没注意,完全被‘红杏将开’这个词语镇住了,目光齐刷刷的向柳如姒脸上投射过去。
换个别的泼辣的女子,这个时候朱刚烈的脸上已经要桃花盛开、红杏绽放了,可生性羞怯温和的柳如姒只是红着脸跺跺脚,怒视了朱刚烈一眼,然后把头扭向车外不搭理这些坏人了。
秦风和朱刚烈对视一眼,心想这师兄还真是跟汪贵一类人。不过秦风转念想想,即便朱刚烈是昆仑山上下来的玄门子弟,这么些年在红尘里摸爬滚打讨生活,还真能出淤泥而不染?
这一路上,柳如姒都没说话了,就算是迷迷糊糊打盹,也是靠在车窗上,漂亮的脑袋震得够呛,也不肯偎到秦风这边来。至于其他两人,恰恰是两个极端:胡亚洲是不信邪的人,所以对朱刚烈的话都是嘿嘿一笑,不予置怀;魏道国则颇为相信命理、运数,孜孜不倦的向朱刚烈请教各种问题,朱刚烈逐渐展露出一身高人风范,并断言魏道国的下半辈子贵不可言,把魏道国说的心花怒放。
等到了永秀县,大家下了车,胡亚洲告别了众人自去停车了,魏道国给了朱刚烈一张名片依然不肯离开。秦风师兄弟二人大感奇怪的时候,魏道国一脸胖肉微颤,羞答答冒出一句:“请问道长,这柳如姒的第二个丈夫是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