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莫非急急道歉,弯身拾起笔来。她将画笔紧紧揣于手心,因为那散了一地的不只是笔,更是她的魂啊!
庞晔临掩起眼中复杂的情绪,他冷冷收回落在莫非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一边的艾伦:“艾伦,帮我把车开过来。”
“哦,没问题。”艾伦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匆匆跑去庞晔临的身边取走了他手中的车钥匙。
艾伦睥了一眼他怀中的雪莉好奇地问道:“Yelling前辈,雪莉老大怎么了?哦,对了,翼走了,他说他不干了。”
“我知道,他‘被我’炒了。”庞晔临口气一冷,特意加重了“被我”二字的读音,“去开车。”
“OK。”艾伦点了点头,很识相地闭了嘴。
庞晔临的视线横扫过十几双好奇的眼睛,众人当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重新忙起手中的活来。当余光落到莫非的身上时,他的眼里瞬间射出两道冷光:她正低头在纸上疯狂涂画着,对他完全漠视。
很好——庞晔临冷不防地吸了一口重气——女人就是**!
先是和那个姓裴的暗度陈仓,现在又和那来历不清的翼勾当在了一起。
莫非,你够狠!
一怒之下,庞晔临将雪莉抱得更紧了些,勾人的下巴抵到了她的额头。他和她是那样亲近,近到彼此可以听见对方呼吸的声音。
“啊!”又惊又喜,雪莉轻呼出声,脸上又是一阵火热。
她的尖叫再次引来了众人的瞩目,屋里瞬间爆出一阵私语。
为了不要当众失态,莫非逼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可大家的讨论声还是残忍地钻进了她的耳里。她丢下笔,双手紧紧捂起了耳朵。
“小非,你看你看!”贝贝掰下莫非的手,硬扯着她看向庞晔临,“你说他俩有戏不?”
莫非苦笑,回避着他和她的影子。好奇怪,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你到底怎么啦?一上午都不太正常,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说着,贝贝肉呼呼的手便捂上了莫非的额头,“不烫啊,会不会是其他病啊?”
“我没病,真的没病。”看着贝贝夸张的反应,莫非哭笑不得。
“胡说,开会那会你就心神不宁的,现在的脸色更是吓人。不行,你得去医院。”
见状,一向不爱说话的心儿也忍不住开口了:“贝贝说的对,你脸色太差了,去医院看看吧。前辈正好在这,向他请个假吧。”
前辈……庞晔临……莫非心口又是一紧,眉头揪在了一起:“我真的没事。”
“咳,你是不好意思说吧,我来!”贝贝就是这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大女人,应着椅子“哐当”倒地的声音,她对着庞晔临大声道:“Yelling前辈,你和雪莉老大准备去哪啊?”
庞晔临看向贝贝:“雪莉的脚崴了,我送她去医院。”
“那正好。”贝贝一把拉过莫非的手,拖起她就往门边走,“莫非好像不太舒服,前辈带她一起去吧。”
“我不去!额……那个…前辈要照顾老大,我去了会给他添麻烦的。”莫非故意侧身站着,话里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味。
雪莉看向莫非,清澈的瞳仁却隐着深深的厌恶。她微微抬头,惊讶地发现庞晔临的眼中竟有着淡淡的愁绪。她觉着他看莫非的眼神就和她爱他、却得不到他时流露出的神色一模一样,分明就是因爱而生的悲惋。不由地,雪莉心头一阵烦乱。
这时,艾伦开着一部黑色轿车来到了屋前,他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屋里的人快些出来。
“跟我走。”庞晔临丢给莫非三个字,将雪莉稍稍下滑的身子又抱高了些,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他渐渐远离的背影,还有那只搂着他的脖子、耀武扬威的手,莫非怔在原地,使尽了力气却无法移动一小步。
“愣着干嘛呢?快去啊!艾伦会照顾你的。”贝贝肥短的手往莫非背上狠狠一拍,差点没让她喷出血来。
一个蹴趔,莫非一连向前跌了三步,鼻梁差点撞上庞晔临的后背——没办法,想逃也逃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莫非顺了顺气息,跟在庞晔临的后面坐上了车。
同一部车,却是不同位置。
前座,开车的是庞晔临,副驾驶座,那个本属于她的位置上,现在却坐着另外一个女人。
后座,莫非坐在车门边,身边的艾伦正打着轻鼾。
透过后视镜,莫非好几次对上庞晔临犀利的眼神。
她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竟让他变得如此冷漠。
莫非思忖着。
似乎没有。她搜遍了记忆的每一个角落,也未曾发现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到了,下车。”
就在莫非思绪飘忽时,庞晔临那熟悉却冰冷的声音响起,唤回了她意识。
艾伦打了个夸张的哈欠,打开车门下了车,莫非也跟在后面走了下去。
车外风很大,冷得莫非瑟瑟发抖。
庞晔临下了车,他走到车的另一边替雪莉打开车门,而后又将她抱下了车。
目睹了这一切,莫非整个人瞬间冻结。从头到脚,从心跳到呼吸,从肉体到灵魂全都冻住了……
然后,甚至没看莫非一眼,庞晔临就这样无情地与她擦身而过,走到了最前面。
莫非轻咬下冰冷的唇——恨,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
一路拖沓着步伐,她与他刻意保持着距离。到了医院大厅后,艾伦被派去去挂号,她挑了一个偏僻的位子坐了下来,好让这尴尬的二对一局面不至于那么尴尬。
好在这个时间段医院里的人不算太多,艾伦很快便拿着挂号单回来了。他把骨科的挂号单递给了庞晔临,然后转身,一边朝着莫非走去一边说道:“前辈我们分头行动吧,有事电话联系。”
“等等。”庞晔临突然出声止住了艾伦,“你陪雪莉看骨科,我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