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凌扬扯了扯嘴角,周诗涵没理会凌扬,续道:“当我委托好几个情报机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收买了多少个当年有份见证过这件事的奴仆下人,清清楚楚将整件事拼出来后,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真相,甚至在青灯教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周世人亲自上门,哭着跪倒在我面前,请求我的原谅。”
“当时,我对这忽然而来的变故冷眼以对,愧疚存在于心中一天两天,或许会痛苦难安,但时间长了,当年的愧疚就会封尘,藏到内心最深处,就算偶尔再看到,也会视而不见。周世人突然有这么痛苦的表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等他哭够闹够,才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那混蛋支支吾吾,好一会才说有人将他当年犯罪的过程,详细记录下来,并放到了他的床边,那天他一醒来就看到了,接着,他醒悟到这有可能是神的暗示,周家保安伸手不弱,怎么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摸进来呢,就算是有罕见的高手跑了进来,又怎么会不取走任何财物,仅仅是留下这样一张写满他罪行的纸呢……”
“那时我就明白,有人知道我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暗中出手了。对于周世人所谓的忏悔,我依然木然应对,一想起从小到大,始终将他当成是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尽管他的真面目其实是如此的狰狞,但我还是下不了手,痛痛快快为自己这段仇恨做一个了结。”
“他哭闹了很久,不过最后还是走了,然后第二天,我听到了他自杀的消息,还留下了一封震动杭州的忏悔书。请原谅我的懦弱,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哭了,然后我才能真正面对这段仇恨,鼓起勇气,带上最锋利的兵刃,前往剑宗总部,找元凶算账。”
“更蹊跷的事情发生了,我所预备的阴谋根本没有用得上的机会,整个剑宗总部的人员已经被全部击昏了过去,只有他们的副门主,被倒吊在大堂的正中央,已经遭受了千刀万剐之刑,仅仅留下一口气,等待着我的到来。”
“有人知道我的到来,已经提前为我准备好一切了。后来根据醒来的人描述,所有一切竟然只是一个人干的,我很好奇他是谁,也很感激他的所为。”
“林雷这人渣见到我竟然很欣喜,不过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嘴巴蠕动着,满脸痛苦的气息,大概是在盼望我给他一个痛快吧!可是我偏不,我细心欣赏了好一会,才满意地慢慢转身,离开了元凶最后呼吸的地方……”
周诗涵叹了口气,轻轻地说:“复仇瞬间痛快过后,确实很空虚。老公,幸好你的事,刚好填补上了这份令人难以忍受的空虚。”
凌扬柔和一笑,轻声安慰着周诗涵,祝贺着她终于解开心结,获得心灵上的自由,心里却想到另一件事情,那一个在背后默默帮助周诗涵的人,剑宗虽然大不如前,但做为家族总部,仍然是高手如云,谁能够这么轻易一个人就摆平近千人的总部呢……
这样的强者并不多了,尤其是和周诗涵有瓜葛的朋友……
大伟啊,你表面上永远乐呵呵的背后,其实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你一直深深爱着一个女孩,希望她能开心,偷偷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却又不愿意被她知道,因为这个女孩喜欢的是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恰恰又是你最好的朋友……也许自今日而起,你的心结才终于解开了吧。
莫名间,凌扬的心一阵揪心的酸楚,为了周诗涵的际遇,更为了大伟这份埋藏在心底的感情。
囚室中那扇小窗户中投射进下午的阳光,温暖而不带一丝杂质,仿如挚友无私的用心。
大伟成为了涅盘之地的首席官员后,自由就不再是一个奢侈的名词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元气锁仍是牢牢将凌扬的力量禁锢,以大伟和周诗涵之能,暂时也找不到打开的方法。
周诗涵建议先回到杭州,那里有渊博的玉璞安大主教,还有一个自称无所不能的索亚女巫。
两天后,大伟基本将涅盘之地控制在手后,便打算将两人送离此地,临行前的下午,他交了两张空白的纸条给凌扬,说:“需要传言给某些人吗?我可以利用我在暗夜调查者协会的关系,用最快的速度帮你送到。”
凌扬想起这段时间消失,肯定有不少人在为她担忧,最起码齐宣肯定在为她担忧,如果齐宣知道自己被困于此的事后,肯定会放下一切来寻自己,便在第一张纸上写着:“师侄,我已脱险,勿念!”
柳颜是另一个知道自己被困的知情人,但凌扬的笔在纸上停顿了很久,却始终捕抓不到片言只字。
对于他和柳颜之间的爱情,他发现自己总缺乏一种信心,很容易动摇,是因为这段感情他最在乎,所以才患得患失,还是因为他始终对这份感情充满怀疑呢……
大伟在一旁微笑说:“扬子,我觉得你无论对自己,还是别人,信心都实在不足啊!”
凌扬牵牵嘴角,心中一动,便在纸条上写上:我很好,无须担忧。
大伟将那两张纸条收好,观察着凌扬的神色,不由得笑道:“扬子,红颜知己太多的话,享受之余,有时也是一种负担啊!”
凌扬笑了笑,说:“你羡慕了?”
大伟举起食指晃了晃,说:“我也有许多红颜知己,不过都是一次性的,所以只有享受,无法构成负担。”
凌扬失笑摇头,大伟大大咧咧地坐上那张硬邦邦的床,说:“趁周诗涵睡午觉,我们好好谈谈吧!”
他注视着囚室的天花板,问:“扬子,你和周诗涵回到杭州后,有什么计划吗?”
凌扬摇了摇手上那沉重的链子,呤啷响声中,苦笑回答:“当然是先把这个见鬼的东西弄掉啦!”
大伟说:“然后呢?”
凌扬眨了眨眼,说:“然后就挂在我的会客厅里当装饰。哈,刑罚圣物也成为我的私人摆设,是多么值得向人炫耀的一件事。”
大伟不禁也哈哈了两声,但很快又肃容道:“喂,正经点!难得本少主肯放下王者之气和你这个平民交谈。”
“是,是!那少爷到底想谈点什么呢?”凌扬以温暖的笑容回应大伟,他们之间,只要对方肯说,另一个都会尽力办到。
“嗯”
大伟神色里闪过了一丝深沉的忧郁,要不是凌扬正好看向对方,也无法捕抓到这瞬间即逝的神情。
大伟缓缓道:“扬子啊,周诗涵虽然和我关系恶劣,但……嘿嘿,毕竟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嗯,勉强算兄妹吧,她的事,你已听说了吧,现在周家就由她一个人扛下来了……”
说到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凌扬,凌扬微笑鼓励他把话说下去。
大伟“嘿嘿”了两声,说:“毕竟她还是个女孩子,一个人面对,未免太过辛劳了。扬子,你不是和她有婚约在身吗?”
凌扬点头道:“我和她确实订婚了,对于此,你有什么建议吗?”
大伟又将目光移开了,他重新望向了天花板,他不希望自己个人的意愿给凌扬造成任何困惑,只是以很平淡的语调说:“其实周诗涵也不错吧,你可以考虑跟她正式完婚啊!想想看,富可敌国的周氏企业就可以囊括进口袋了,哈哈,从此就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嗯,以后不再吃霸王餐,欠我的钱也可以还了……”
说着说着,大伟不由得又再看向凌扬,目光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期待。
凌扬脸上仍是微笑,笑得很温暖,说:“大伟,你的建议很不错啊,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不过……好像你才是周氏首位继承人吧……”
大伟哈哈一笑,他用力拍了拍凌扬的肩膀,说:“我不太适合经商,所以将顺位继承人的身份过度给周诗涵了,这个有玉璞安大教主为证,你不用担心我和你们抢夺财产的,哈哈,再说,我现在不还是徐州城的第二继承人么,没准哪天我外公突发奇想的真把陆清则给废了也说不定呐……恩,以后你在杭州有权有势,我就可以经常去骗吃骗喝了,哈哈!”
凌扬笑道:“我怎么看你没有半点城主风范啊!”
大伟不在意的甩甩头,又打了个响指,就开始勾勒起凌扬未来的幸福生活,想像他如何穷奢极侈,如何堕落腐化,说到女人方面,指出喜欢和他情歌对唱的小喻也在杭州,正好近水楼台,有机会可以偷偷情,多暖昧呀!还有柳颜,贸易的时侯可以利用关系赚取更多的利润,再将她收为*,偶尔可以谈情说笑,如果她肯放弃刑罚,就将她也娶过门,大享齐人之福,不过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大就是了……
但说着说着,大伟就赶紧转移话题了,因为一直保持微笑的凌扬,一讲到柳颜,神色里就多了几分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