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吴安经常在下班后,或双休日的某一天(另外一天他要去看儿子)来看刘思思。有时两个人到街上走一走,或者到某个商店逛一逛。吴安主动提出要为她买几件衣服,看好后,俩人会对比下价格,左右再三考虑后才决定买或不卖。有时候也到菜场里买些菜回来,然后齐心协力地下厨做饭。几次之后,她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也多了一种踏实和稳定感。
一个月后,股级干部吴安费了很大周折,求了不少人,在街道为刘思思找到了一份临时工,成了一名街道卫生监督员。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每月能开两百元的工资。钱虽然少了些,但毕竟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以后,她就可以像个城里人一样,上班下班,跟上了这座城市的生活节奏。
吴安果然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男人,俩人来往一个月后,才试探着拉过她的手。脸红红的,腼腆得很。这让经历了两个男人急风暴雨进攻的刘思思,觉得吴安真的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于是,在两个月后的一天,他红着脸,低着头,嗫嚅道:你看,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要不——你没什么意见,咱们就结婚吧?
听着他的表白,她心跳如鼓,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男人向自己求婚。能和一个城里男人结婚,这是她的梦想。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婚礼很简单,他们先到街道登了记,然后就和吴安的十几个朋友、同事吃了一顿饭。婚后他们仍住在吴安原来住的房子里,家具包括日常用品也都是吴安上一次婚姻的遗留物,只是多了床新被褥,还有几件象征着新婚的衣服。这一切,让她很满足,觉得这才是让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活。
新婚的那天晚上,吴安借着酒劲儿,第一次拥抱了她。她清楚地听到了他“怦怦”的心跳。他语无伦次,气喘着说:你这么美,这么年轻,和我在一起,不后悔吧?
她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他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动作就更深入了一些。
那一刻,她一直很紧张,毕竟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她怕吴安发现什么。她的身体被两个男人恶狠狠地占有过,变化肯定是有的,她担心吴安会恼怒,或者一气之下结束了他们的婚姻。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如获至宝地把她揽在怀里,吻了又吻,样子有些癫狂和痴迷。
接下来的日子里水波不兴,俩人的生活总算稳定了下来,重要的是他们各自漂泊的心有了归属。吴安的气色好了起来,红润中透着光泽,小腹又挺起了一些。她也更加的滋润和水灵。她现在终于能挺起腰杆走在街上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是个城里人了。因为这座城市里,有她的家了。
每天晚上,俩人满足而幸福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吴安说,她听。吴安是个踏实的男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务实,一点也不虚。
他说:过一阵,我再帮你找份体面的工作。
他又说:等再过两年,咱们的经济状况好一些了,你再给我生个孩子。
他还说:别人都说我吴安是老牛吃嫩草,我配不上你,呵呵……
她听了他的话,一下子抱紧了他,泪水顿时涌上脸颊。这就是她的男人,过日子的丈夫。从结婚那天起,她就从自己的记忆里把那两个男人抹去了。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和吴安好好过日子。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一阵子,又过了一阵子。如果马波不出事,他们的婚姻生活也许会很幸福。结果是马波出事了。他被护校的一个学生告了强X。马波被拘押,然后就是立案侦察,情况也就复杂了起来。马波在拘押期间什么都招了,包括他以前利用老师之便,以谈恋爱为名勾引女学生的事实。在这一长串的受害人名单里就有刘思思的名字。
一天晚上,警察敲开了吴安家的门,郑重其事地找到刘思思了解情况。虽然吴安被警察客气地从客厅请进了卧室,但他还是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马波事件在这座小城里是件大案子,从市长到百姓都很关注这起案子。毕竟这事还牵扯到自己的妻子刘思思,吴安没有不关心的道理。
在这个过程中,刘思思被请到公安局两次。刚开始她什么也不想说,毕竟和马波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光彩行为,她早已经从记忆中抹去了,是警察又把这事翻腾了出来。她不说,警察就不断地找她,后来她就说了,原原本本的。她以为说了,自己的生活就平静了。
吴安是在区检察院看到了马波的卷宗,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涉及刘思思的那一段。他利用在区委工作的条件,又找了在检察院工作的同学,才查到了这本卷宗。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原来还有这一段不光彩的经历。妻子和一个强X犯睡过觉,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吴安受不了了,他合上卷宗,抱着头大哭了一次。从那以后,吴安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疼爱刘思思了,回到家里一句话不说,闷着头吸烟,然后就斜着眼睛看她。看得她浑身的汗毛都一乍一乍的。
晚上躺在床上,他自己扯过一床被子,远远地躲着她。她明白这一切的缘由,却也只能默默流泪。
她哽咽着说:吴安,对不起你,当时我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她又说:我真的是被骗的。他条件那么好,说要和我结婚,我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还说要帮我找工作,然后跟我结婚。
她还说:都是我不好,我不干净了。
他悲哀地嚎号着:你和他、那个强X犯在一起一年多啊,一年多——
半晌,他又伤心欲绝地说:我以为你很清纯,没想到你和一个强X犯、一个玩弄女性的家伙混在一起。你说实话,除了他还有谁?
她想到了那个台湾男人薛力。她本来不想说,但看到吴安痛苦的样子,以为把自己的一切都说出来,也就没事了。她不能欺骗自己的丈夫,于是她全盘说出来了。
吴安吃惊地张大嘴巴,他的五官都扭曲了。她说完了,他哀叫着:还有谁?有谁——
她摇了摇头道:在和你结婚之前,就这两个男人。
吴安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那里。
以后的情形急转直下。不久,马波被判了十三年刑。随着马波的判刑,关于和马波有染的那些学生的故事,也风一样地在这座小城里传开了。人们都知道,吴安就娶了当年马波玩弄过的学生。刘思思不论走到哪里,背后都有。人指指点点着。她一出现,人们都噤了声。她知道人们在说什么,但她没有办法去阻止。如果说外面的风言风语,她还能泰然处之,吴安的变化她却是无法逃避的。现在,吴安已经和她分居,住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任她怎么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一天,他终于流着泪说:你让我在外面没法做人呀。刚开始,我还以为配不上你,你那么年轻漂亮,谁知道你——竟有这么多事,你这是打我的脸啊。
吴安的样子异常的痛苦,几个月的时间,人似乎被折磨得老了十几岁,灰头土脸,要死不活的样子。
刘思思也变化不小,整日以泪洗面。没人的时候,她一下下撕扯着自己,让肉体的疼痛折磨着麻木的神经。
他们的日子似乎到了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