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叁少的自言自语引得周伍郎和吕婉玲满头雾水。
好在他也及时发现了这一点。
“对了,对了,我说的太兴奋,都没有考虑到两位的感受,实乃吾之过也,吾之过也。”孙叁少微笑着致歉,“伍郎,吕小姐,我应该先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恩,这确实是个问题。
周伍郎在南宋游荡了一月有余,现在回想起来,从开始的求生,到后面的护送吕小姐,再到后来的报仇和参加武林大会,自己还真是一路被动的追随着别人的脚步。
真要说自己的打算,现在记忆已经找回,是时候进行选择了,是执行师尊的任务回到未来,还是跟随孙叁少留在南宋?
任务?对了……
说到任务,周伍郎一下子又惊了,那个瓶子,那个任务道具元气瓶。
周伍郎摸了摸口袋,它果然还里面。
难道……他一下想起了在“天眼”里看到的场景,吕婉玲,是吕婉玲,她接触瓶子时显示的是红色。
会不会搞错?应该没错……
不会吧?难道师尊要找的女人是吕婉玲……
周伍郎想到这里不禁掏出了这个小小的玻璃瓶,它圆圆长长,小的可以,仅与周伍郎的手掌尺寸相等。
此刻,它接收到周伍郎体内的特殊信号,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在这个昏黑的房间里格外耀眼。
孙叁少凝神注视,他猜想周伍郎在盘算什么。
吕婉玲则睁大了眼睛,“伍郎,这是你送我的……”
“婉玲,你来拿着它。”
周伍郎的话语温柔平缓,吕婉玲顺从的接过瓶子。
惊!没错,在换手的一瞬间,孙叁少和周伍郎都看到了,那瓶子像有生命一般,它感应出了接触者的变化。
瓶子此刻竟是一半金色,一半红色,周伍郎没有完全放手,他和吕婉玲两人各持瓶子的一端,构成了这个神奇的景象。
吕婉玲也被惊到了,她虽也知道这个瓶子可以变色,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半色交融的情形。
周伍郎试探性的放手,瓶子立刻变成了红色。
没错!吕婉玲就是师尊要找的女人,周伍郎心头一震。
自己的任务目标就是吕婉玲,而自己的任务是要将吕婉玲带回去。
要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带去那个地狱一般的国度,周伍郎一下就心软了,不行,绝不能把吕婉玲交出去。
师尊的任务肯定是没办法完成了。
那就只有另一个选择,留下来,背叛师尊,留在南宋。
“怎么了?伍郎。”孙叁少看出周伍郎的心思,他猜到了八九,不过他仍要听到那个确切的答案。
“叁少,我打算留下来。”周伍郎语气坚定。
“很好。”得偿所愿的孙叁少说话声音也高了不少,“那你就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过安乐的日子。”
“不,不对,这不对啊,孙大人。”周伍郎的选择让吕婉玲一下紧张起来,“孙大人,周伍郎如果留在你身边,那我怎么办,我可是绝对不会嫁给贾天德的。”
“你当然会和周伍郎在一起,我向你保证。”孙叁少胸有成竹,“孙某人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你难道还能拗得过贾似道?”吕婉玲不信孙叁少,他是贾似道最忠实的盟友,让他和贾似道翻脸,那简直比翻天还难,绝对不能相信孙叁少,绝对不能相信一个红顶商人的承诺。
“我保证会让周伍郎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安定的在临安生活。”孙叁少的脸色更加严肃,他的话字字清楚,吕婉玲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孙大人,你别开玩笑,如果我回到临安府,嫁给贾天德就是早晚的事情。”
“我当然不是开玩笑,孙某人可以立毒誓,如不能兑现对吕小姐和周伍郎的诺言,吾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孙叁少的确没有开玩笑,就在他想明白时间与历史的关系之后,他就顿悟了,自己的行为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存在。
如若这样,那就没必要再小心谨慎的走每一步了,我孙叁少终于也可以迈开大步过随性的日子了。
他人不知,孙叁少并不是刻意想和贾似道为伍,他也厌烦贾似道的自大和贪婪,只是自己早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要逃离南宋,又不敢轻举妄动改变历史主线,故采取了最稳妥的生活方式。
但现在既然没了这层约束,贾似道哪在他的眼里。
我可是孙叁少,世上最富有的人,我可以买到我想要的一切,包括财宝,包括权力,包括这个国家……
……
两日后,襄阳,左丞相府。
经过一个多月的赶工作业,襄阳府的简易行宫和官员府邸已经全部落成。
伯颜和安童秉烛而谈。
“妹婿,大事不好了。”安童刚从江陵府前线归来,回到襄阳还没进自家府邸,第一个便来到了左丞相府,他有急事要找自己的妹夫商议。
“兄长何时如此焦急?”伯颜气定神闲,现在本该是自己歇息的时间,有人打扰,即使是自己的大哥,也不免有些不悦。
“南宋的探子来消息了,蒋少尧和其他刺客全部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伯颜的睡意一下都打消了。
“你再说一遍。”他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蒋少尧和其他几人可是他安插在南宋十多年的卧底,这些年的努力经营难道一朝就化为乌有?
“千真万确,蒋少尧和其他刺客全部死了。”
安童的话再次刺痛伯颜脆弱的心脏。
“这不可能……”伯颜喃喃自语。
“妹婿,现在怎么办?如果被大汗知道,一定要重罚我们。”
安童说的没错,这次忽必烈亲自南下,明为御驾亲征,征服南宋,实则为了满足自己与南方高手交手的夙愿。
特别是当他发现了一个自己的老朋友之后,他的愿望就更强烈了,此时若给他一个没趣,凭忽必烈的脾气,想必定不是重罚那么简单,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伯颜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兄长可有什么想法?”
安童不停挠头,“妹婿,我一介武夫,哪有什么主意,所以才深夜来访,如若妹婿也没有办法,那就只得明日上殿主动请罪了。”
“兄长,此事你是否还与其他人说起过?”
“当然没有,我刚到襄阳府,就来这里了。”
“还好,还好。”伯颜不停搓手。
“妹婿,你难道有主意了?”
“不错,还有另一个选择。”
“另一个选择?妹婿还请明说。”
“兄长,明日您不必上殿认错,就由妹婿来代为请罪。”伯颜仍在不停搓手,他的好意让安童反倒不好意思了。
“妹婿,让你一人担罪实为不妥……”
“兄长不必客气,我的意思是由妹婿上殿,呈上兄长尸体认罪。”
“你说什……”安童最后一字还未吐出,他已倒下,他的喉咙被平整的切开,鲜血四溅,嗖嗖发声。
伯颜还在揉搓着他那双粗糙的老手,上面沾满了安童的血液,凶器竟是他的这双不起眼的老手。
“大人。”屋外传来一个男声。
“你来了?”伯颜一边擦拭着房间的血迹,一边从容说话。
“是的,大人,属下来了。”神秘人隔着窗户保持对话。
“隔墙有耳,进来说话吧。”
伯颜一声令下,一个矮小的蒙面黑衣人翻窗而入,他小心翼翼的关上窗,外面恢复宁静一片。
“你怎么还活着?安童不是说你们都死了么?”伯颜坐下,他板着脸看着眼前下跪的黑衣人。
“属下无能,属下苟活至今全因未去武林大会现场。”
“那你去哪了?”伯颜话锋一转,把手搓的更快,他怒了,这等重大任务,自己的手下居然玩忽职守。
“大人息怒,属下被孙叁少派去执行任务,不料落入了陷阱。”
“你好大的胆子,孙叁少的任务难道比老夫的安排还重要吗?”伯颜忍无可忍,他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属下罪该万死,还请大人饶命。固然本次任务失败,但属下亦有重大收获。”黑衣人依旧单膝跪地,任凭伯颜处置。
“收获?你还敢说狡辩。”
“还请大人恕罪。”黑衣人说着递上一个玻璃瓶。
“这是什么?”伯颜端详这个玻璃瓶,一下敏感起来,这个玻璃的制造工艺,不是这个时代应有之物。
“这是孙叁少交与属下的物品。”
“继续说下去。”
“属下这次任务失败,一来是小看了孙叁少,二来就是这个东西作祟。”
伯颜打量着瓶子,并不发言,瓶子里还有几滴残余的蓝色液体,这个东西看来不简单。
黑衣人继续陈述:“大人,孙叁少绝非凡人,他隐藏极深,直到武林大会前两夜,他才露出真身,属下亲眼所见,他能使用妖术……”
“妖术?”伯颜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对于这种旁门左道的奇术,他最有兴趣。
“孙叁少可以控制刀剑暗器。”
“哦?”伯颜陷入深思,“继续说下去。”
“而且,他的武功超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是什么?”伯颜指了指手里的空瓶。
“这是孙叁少交与属下的物品,打开这个瓶子之后,大地突然冒出一股红雾,然后就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生物。”
“什么生物?说来听听。”
“我没看到它的真面目,仅凭猜测它的身型巨大,且力大无穷……”
“可既然你没战死,为何没有前往武林大会?”
“启禀大人,这正是最离奇的地方,属下从红雾中走出的时候,发现自己竟身在武当山中……”
“你说你从莆田南少林瞬间到了武当山?”伯颜脑中勾出了一幅画面,莆田距离武当山何止千里,贪狼不会说谎,他也不敢说谎,这是何等神奇的现象。
孙叁少到底是何方神圣?
电光火石之间,伯颜有了一个新计划,这是他的另一个选择。
“贪狼,我再给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现在马上回到孙叁少身边,静待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