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长带领几个人站在杨秀清家的院子里,扯开公鸡嗓子,大声喊:
“杨老汉,快开门,杨老汉……”
杨老汉急忙打开堂屋的房门,见刘队长气势汹汹地站在家门口,便问:
“刘队长,你这么晚来我们家,还有什么事情呢?”
“杨老汉,你少给我装糊涂,你女儿呢?”刘队长不怀好意地说。
“秀清?”杨老汉看了刘队长一眼,说:“昨天晚上,她做出那件丢人的事情,你们将她送回家之后,我就将她锁在房间里了。”
“你赶快叫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她的房间,还有什么话,你们直接问她好了。”
“也好,快带我们去!”
刘队长迈进他们家门槛。
杨大娘便从卧室里跑出来,质问道:“我女儿已经被你们弄得不成人样了,深更半夜的,你们到底还想干什么?”
刘队长强颜欢笑地说:“杨大娘,请你别多心,我们只不过是有几句话想来问问你们家秀清。”
“你们有什么话,明天问不行吗?”杨大娘气愤地说。
刘队长大声说:“当然不行,如果我们明天来问她,她不承认怎么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大娘气急败坏地问:“你们别欺人太甚,如果我们家秀清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要和你们这些人没完。”
刘队长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最终,变成一副怒容满面的样子。
“滚开,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杨老汉见势不妙,一把将老伴推开,点头哈腰地说:“刘队长,别跟我老婆一般见识,请大家进来吧!”
刘队长心里不快,板着脸领着后面的人,随杨老汉一起来到了杨秀清的卧室门口。
“秀清,秀清!”
杨老汉贴着房门叫了两声,见里面没人应,便用一把钥匙将挂在房门上的一把铜锁打开,推开房门。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妙龄女子坐在床边。
她的两眼呆滞,眼角上挂满了泪水,豆大的汗珠从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流下来,浸湿了紧裹在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
她那忧郁的表情,她那丰满的轮廓,就像一尊忧伤女神的雕塑。
一群蚊子在房间里飞舞,停歇在她的身上,贪婪地叮咬着她那洁白、细嫩的肌肤,王建兵和她在山上幽会,刘队长带人来捉奸,王建兵被人五花大绑地带走的情景,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萦绕。
村民们的讥笑和嘲讽声不时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的身体虽然被父母关进屋子后,心里却想着王建兵的安危。
一想起村民们给王建兵强加一个强bao犯的罪名,她的心就在流血,她多么想站出来,还给王建兵一个亲白,可自己却身不由己。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肉体上的疼痛,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当知青院子里燃起熊熊大火,团结村的天空一片火红,当知青们的尖叫声、村民们的吆喝声、骚动的脚步声和房屋燃烧的爆炸声,此起彼落地从外面传来的时候,杨秀清却被父母关进屋子里。
父亲怕她逃跑,在带着弟弟杨涛一起去参加救火时,还特意安排母亲在房门口守着她。
那时候,杨秀清深陷樊篱,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寄希望王建兵在趁乱之际,逃离这个愚昧和无耻的地方。
她无数次从心里默念道:“烧吧,将那些坏人们的房子统统烧掉,让建兵脱离苦海,带着我远走高飞。”
想着,想着,她似乎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什么忧愁啊,什么烦恼呀,一切都化为乌有,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似地,就像一束羽毛,显得轻飘飘的……
进屋后,杨老汉见女儿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来到她跟前,小声说:
“秀清,刘队长带人来看你了!”
“哪个刘队长?”杨秀清一脸茫然地望着父亲,“哦,我想起来了,他们是不是来抓我去和建兵一起坐牢?”
刘队长见杨秀清一副神经质的表情,顿时动了恻隐之心。
他来到杨秀清跟前,说:“秀清,我们不是来带你去坐牢的,我主要是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嘻嘻,你这样一个糟老头子,想问我什么?”杨秀清指着他的鼻子说:“有话就讲,有屁就放!”
“知青院子着火的时候,你在哪里?”刘队长像审犯人那样问她。
“我在哪里?”杨秀清从床沿上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歇斯底里地问:“我这是在哪里?”
“你这是在你们家,在你自己的房间。”刘队长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问:“王建兵跑了,你知道吗?”
“王建兵?王建兵是谁?他跑去哪里了?”杨秀清表现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王建兵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说好了要和我结婚,说好要带我一起去城里走,他怎么抛下我一个人跑了呢?……”
“秀清,别哭,”杨大娘急忙上前将女儿抱起来,扶她到床上,安慰道:“你先躺下,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找回来!”
杨秀清安静下来之后,杨大娘跑到刘队长跟前,大声骂道:
“滚开,你们这些是非不分,丧尽天良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们恐吓我的女儿,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再不滚,老娘跟你们拼了。”
“老婆子,你在说什么?”杨老汉急忙将杨大娘拉开。
刘队长见杨大娘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顿时慌了手脚,于是,带着一起来的几个人灰溜溜地从杨秀清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