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分钟,陶染开始觉得腰腹酸痛,贴着裤缝的手指出了汗,掌心黏黏腻腻的,肩膀绷得难受,总之,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对劲儿。
“韩景琛,还有几分钟啊?”
韩景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四十分钟。”
陶染悲愤地瞪着他:“真的还有四十分钟,你没骗我?我怎么感觉都快过去四十分钟了?”
韩景琛把手机放到睡衣口袋里,“让你站军姿你就好好站,再废话刚刚的时间全部作废。”
陶染敢怒不敢言,趁韩景琛低头的瞬间龇牙咧嘴地无声“问候”他,等韩景琛抬头,她又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又过了二十分钟,陶染的腿几乎麻木,腰间的酸痛也几乎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浑身像是有几千只蚂蚁爬来爬去,不动就不舒坦。
“韩景琛,时间到了没?”
韩景琛见她一直乖乖站着,除了脑袋,身体其他部位几乎没有动过,心下满意,于是温和道:“还有二十分钟,坚持。”
陶染连一分钟都不想再忍受,扁着嘴几乎哭出来:“韩景琛——”叫了韩景琛的名字又没了下文,她没什么毅力吃不了苦,尤其是在心里已经萌生退意的情况下,这种小小的折磨被她自己放大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可要她向韩景琛求饶她也实在说不出口,这种矛盾让她的脑袋一团浆糊。
韩景琛存了心给她一个教训,自然不会心软,更何况刚刚的时间还算轻松,真正的惩罚从现在才开始。“陶染,你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父母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可能管你一辈子,如果以后再犯错,为你买单的不会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陶染听到那句“父母已经不在了”眼泪立刻流了下来,身体受到折磨的时候心似乎也格外脆弱。她把脸撇向一边,紧紧咬住下唇不再出声。
眼泪如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流个不停,陶染像是想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哭干,呼吸都急促起来。
韩景琛心里微微叹息,除了陶谦夫妇出事当天,他从没见陶染哭过。她总是那么倔强甚至欠揍的样子,无论是在韩景琛还是其他人面前都从不提起那场意外,似乎已经忘了。
其实不是忘了,只是刻意掩饰而已,如今韩景琛的惩罚和他的话打开了一个缺口,深深压抑的悲伤恐惧倾巢而出。
陶染还维持着军姿,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鼻子哭得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的,实在可怜。
韩景琛手指在手机壳上摩挲了几下,终究没有动。
最后的二十分钟实在难熬,韩景琛不说话,安静的客厅里只有陶染时不时的抽泣声,压抑而沉重。
“时间到了,小惩是为了大诫,只要你不犯错,下次就不会被受罚,现在上去洗澡早点睡吧,这个月我抽一天时间陪你去看你外公。”
陶染随手扯住袖子抹了几下眼泪,外套的料子不吸水,眼泪没擦掉反倒把眼睛擦得红红的。她看也没看韩景琛一眼,抽着鼻子转身上楼了。
韩景琛站在她身后,眼中流露出些微的怜惜。
站军姿看似玩笑,实际却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陶染需要人管一管,但是打也不能打,骂又不能骂,还能怎么办?写检讨之类的水分十足,他也没空真的看在她旁边,陶染就算真的写了八成也是别人代劳,而且她也不可能真的有那个觉悟去检讨自己的行为,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至少能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