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龙凤呈祥花轿,金色的楠木弧形,雕梁画栋,古色古香,轿帘随风微微摇曳,车前水晶帘子霰散出华美的光芒。
一张花梨木坐榻,铺着细软的锦缎,一个身穿繁华奢贵喜服,满头珠翠,凤冠华美辉煌的女子双目紧阖,昏迷在坐榻上,厚重的脂粉下,依稀可见脸上的掼搧印,还有额头的红痕。
“唔,头好痛。”女子一声轻呓,幽幽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
摁住疼痛的额头,锦瑜茫然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她还并不是很清醒,以为自己被救了。
在左颠右倒中,她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坐在一顶华美的轿子里,长长的裙摆曳地,她费力地扒开身上费事的喜服。
撩开帘子,外面的世界是全然陌生的,仿佛入了古代世界,“怎么回事?”她将裙子扭成一团,抓在手里,着急就要出去。
可轿身一个摇晃,她又跌了回去。
“停轿,快停轿啊!”她拍着轿身,大声叫喊。
可是轿夫置若罔闻,步伐越发快了起来,他们都是得了吩咐,不管锦瑜做什么,都不要搭理,只要负责将喜轿送入嘉王府就好了。
如长龙般的队伍吹吹打打,更是很快将她的叫喊声淹没在声乐声里。
锦瑜从来没坐过轿子,这样的颠簸让她全身都痛,而她头疼欲裂,脑袋感觉快要炸开了。
锦瑜的手都拍痛了,还是没有人搭理,她索性不白费力气了。
突然,喜娘一声尖叫炸响天际,“落轿。”
轿子“砰”的一声很快在轩辕气派的嘉王府门口停下。
锦瑜只听得人声鼎沸,脚步声凌乱纷杂。
不用她动手,只听得“嗖嗖”几声,几只利箭破风而来,直直射在轿门上,紧接着就有人掀开轿帘,“请新娘子下轿。”
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到底在搞什么鬼?”锦瑜冷哼一声,恼怒地扶着喜婆的手走下轿。
一方喜绸,结百年之好。
这时候本该由新郎和新娘一人牵着喜绸的一头,跨过火盆,步入内院,拜堂成亲。
可是新郎没有出现,只有喜婆牵着新娘步入内堂。
宾客交头接耳,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这嘉王府搞什么鬼时,嘉王府的总管谢楠却抱出一只系着红绸的公鸡。
他一出来,全场哗然,这嘉王府到底……
谢楠走到主位旁,大声道:“我家王爷今天有要事在身,不能完成夫妻之礼,所以特用这只公鸡代王爷行其礼。”他那样大的声音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一传出,满堂宾客骚乱更甚,甚至有人憋不出爆笑出声。
嘉王府这一招够狠,用公鸡拜堂,那新娘岂不是成了母鸡?那到底是鸡王妃,还是嘉王妃?
这无异狠狠打了左相的颜面,看来这嘉王殿下虽然被废太子之位,没了权势也不是任人随意揉圆搓扁的软柿子。
满堂宾客齐刷刷将目光对准了新娘子,有怜悯,有嘲弄,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端看新娘子如何应对了。
要是处理不好,这新娘子逆来顺受,真的跟公鸡拜堂成亲,可就成了满城的笑柄了。
锦瑜虽然没搞清状况,可是她外表柔弱,骨子里却倔强执拗,清傲如竹,宁折不弯,岂会让人牵着鼻子走?
喜帕飞落,露出一张绝美精致的脸蛋。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都说之前已故的格伦亲王的遗女安宁郡主——云水心倾国倾城,是东陵国第一美人,这锦家嫡女锦妤也不遑多让啊!
不过现在的焦点却不在这里。
锦瑜眼中寒光深凛,冰冷的眸子如同淬了毒的利刃,她冷眼环视了一眼看好戏的宾客,展了展衣袖,不疾不徐道:“夫君公务缠身,不能拜堂妾身当然能理解,夫君将自己当成一只公鸡……”
“哦,不……”锦瑜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忙捂住嘴,改口道:“夫君如此别出心裁,将一只公鸡当成自己,让其和自己未来的嘉王妃拜堂,我也没有异议。出嫁从夫,只要夫君不在乎以后别人谑叫妾身鸡王妃或者唤夫君鸡王,妾身自然不敢置喙。”
一开始鸦雀无声,大家都敛气凝神听锦瑜说话,没曾想,那谢楠怀中的公鸡应景地“咯咯”两声,似乎对锦瑜这鸡王妃极为满意。
满堂宾客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只公鸡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从谢楠手中蹿了下来,直接扑向一位不知轻重,好色的世家子弟身上,便有旁人起哄笑道:“新娘子,你这样的美人嫁给一只公鸡岂不可惜?还不如跟着这位爷回去,还不用让你独守空闺。你没看到这公鸡也十分属意这位公子吗?”
“是啊,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公鸡都扑了这位公子,你是不是也该跟这位公子走啊?”又有好事之人嬉笑附和。
“放肆,嘉王妃岂是尔等可以羞辱的?”管家一声厉喝,好事之人立刻就闭上了嘴。
盛世欢原意是为了羞辱锦妤,乃至她背后的锦家才玩失踪,让锦妤下不了台,可是若有人羞辱嘉王妃这个衔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照闹事之人的言辞,分明在羞辱王爷。
什么独守空闺?什么王爷还比不上这猥琐好色之徒,难道在暗示王爷不举吗?
锦妤原本笑吟吟的,管家这话一出,她的脸色立刻冷凝下来,不怒自威,“你自然知道他人羞辱不得嘉王妃,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又是为何抱出这只公鸡折辱于我?难道是有人指使于你吗?我若跟这位公子回去,你又当如何?我相信嘉王断然不会这样弃他要过门的王妃于不顾。”
“你们觉得呢?”锦妤挽上笑容,又笑盈盈地环了一圈好事的宾客。
这些宾客自然是要附和的,即便他们知道这是盛世欢授意的,可是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说出来,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啊,嘉王敦厚恭谦,当然不可能羞辱即将过门的妻子,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难言之隐的。”
宾客议论纷纷,都赞同锦瑜的说辞。
锦瑜的目光落在管家的身上,如针芒般扎人,那抹狠厉简直不是一个弱女人可以有的,她娇诧道:“快说,是谁指使于你?你若不说,就将你押于圣上面前,圣上英明神武,威震天下,自有裁决,看你到时还能不能嘴硬?”
锦瑜想,不管她现在到底在什么朝代,搬出九五至尊的皇帝总是没有错的。
笑话,让她跟公鸡拜堂,她怎么可能就范?
锦瑜变脸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她巧舌如簧,管家争执不过,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锦瑜也是个难缠的主,到时闹到圣上面前真的不好收场,赶紧吩咐了一个小厮,“快去请王爷。”
他没想到锦妤居然丝毫不让步,这跟传闻中的草包小姐大不一样啊!要是锦瑜这样棘手,盛世欢也不会仅让他来处理了。
锦瑜看着一个青衣小厮灰溜溜地离开,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