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身份有别,若叫人看到了,只恐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你先行一步。”
世俗总不琐萦于心的他有一日竟然也会为了她去设想,只恐不堪的言论殃及她。
“好,那你再休息会。”
锦瑜站起来,正准备离开,温楚陵温醇的嗓音从背后响起,“这个你还是拿着,我说过不喜欢欠别人。”
锦瑜心脏微微一涩,她咬了咬唇:“好。”
从他手中接过那半块玲珑玉佩,她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没来由的,仿佛她会失去什么。
温楚陵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融在黄昏的余光中,嘴角扯起丝笑,“倘若当初在风沐楼从那人手中救下你,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可惜一次错过,仿佛就是永生,她眼里已经有了那无法磨去的情愫,只为那个男人——她的夫君。
他只恨他们缘深情浅。
若早知他会爱上她,当初她救下他,他就不该冷静自持地抹去所有痕迹,装作什么也没发现。
……
锦瑜回到座位上,宴会已经几近尾声了,她下意识便瞥了一眼盛世尧的位置。
令她惊奇的是他竟然比她早回来,已经冲开了穴道。
她微微凝着他,可盛世尧的目光只专注地盯着才艺表演,对她的打量视若无堵。
锦瑜暗自腹诽:“也太能装了吧!”
而她身侧的盛世欢早就生怒了,攥着扶手椅上的漂亮修长的手微微泛白,仿佛在深深压抑着什么。
她回来得这么晚就算了,一回来也不看自己的夫君,反而去盯其他的男人,这次失神的对象又换了个男人,他岂能不怒?
只是他暂时发作不得,不过过过嘴瘾还是可以的。
“怎么,上次勾搭上北凉国世子,这次出去又勾搭上小叔子?”盛世欢冷诮的语气中是紧绷的怒意。
盛世尧暗中离场,他不是没注意到,锦瑜会突然关注起他,不是在途中碰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才怪!
锦瑜听见他的话,顿时回了神,她一看他,两个人的目光便相纠在一起,他深拧的眉头,说明他有多怒,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她不是看不出来。
可她想着刚才差点被盛世尧欺了去,心情也不怎么好,当下也没什么好口气,“王爷这样折辱于我,难道不是自打脸面吗?倘若握那么水性杨花,不知道给你戴了多少绿帽,你也蒙羞吧!”
“锦妤,你放肆。”盛世欢怒不可遏,她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她敢说她没遇上盛世尧,发生点什么吗?
她不认错,反而是这副嚣张的态度,是个男人就会受不了,何况心高气傲的盛世欢?
锦瑜撇开脸不理他,反正他喝斥的是锦妤,她是锦瑜,又不是她。
她这副无畏的态度,盛世欢真的差点要暴走了。
而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的盛世凌微微一笑,心情似乎格外得好。
要不是台上正准备献艺的栖霞公主恭身行礼,掷地有声:“小女不才,听闻东陵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特想领略一二,还望东陵皇帝应允?”
盛世欢简直要冲到皇帝面前,推脱身体不适,将锦瑜先带回去狠狠教训一番了。
他要让她知道她已经嫁作人妇,就该恪守妇道,三从四德,而不是天天背着自己的夫君勾搭其他的男人。
原本平顺无波的宴会突然来个这样的插曲,还是由看起来柔弱无依的栖霞公主提出,满堂宾客神色一震,都来了兴趣,这样歌舞表演已经让他们看得体虚疲乏了。
要不是皇帝在这坐镇,他们必须要陪着,早就走光了。
满堂宾客开始交头接耳,这栖霞公主可真是大胆,她这是要挑战一国权威啊!
皇帝最讨厌臣子这样的骚动和议论,他冷戾地扫视一圈,宴会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东澜国是泱泱大国,作为四国之首,自然不可能当缩头乌龟,有人应战,它就是不想接,也得应战。
东陵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饶有兴趣,“栖霞公主想领略东陵文化,可不知公主是想向哪一位讨教啊?”
东陵国是东道主,自然得由栖霞进行挑选。
栖霞微微侧身,目光先是掠了一眼盛世欢,尔后目光直指坐在他身侧的锦瑜,“是嘉王妃。”
她话一出,满堂哗然,原来这栖霞公主是冲着嘉王殿下去的啊!
只是不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是否也有意了。
嘉王妃和栖霞公主的交锋,这好戏,他们岂能错过?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锦瑜无语,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隐形人,连打扮都那么低调,怎么还是有人找她麻烦?她真怀疑她是不是自带招黑体质?
她暗暗剜了盛世欢一记,无声道:“都是你招惹的好事。”
盛世欢只当没看到她幽怨的小眼神,气定神清地喝着自己的茶。
还不是她自作自受,要不是她之前编出那么个谎,别人怎会找上她?他完全不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而皇帝自以为锦瑜之前说自己才艺不佳,便以为她真是个花瓶,这样和栖霞公主比试,还不输定了?
而栖霞公主就挑她下手,显然也是受她之前一番话的影响,皇帝对锦瑜之前的一番恭维产生的喜悦也旋即转变为愤懑了,都是她多嘴,就不能安分守己,当个隐形人吗?
东陵国作为四国之首又怎么可以输?传出去,他这个东陵皇帝的颜面往哪搁?
他思虑着要不要让栖霞公主换人,毕竟锦瑜之前说了她才艺不佳,强行比试也不过胜之不武。
虽然失了点东道主的风范总比惨败闹笑话要好。
不过他心里虽怒,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知栖霞公主为何要挑选嘉王府来切磋?”
栖霞公主又行了一礼,“方才听嘉王妃说她才艺不佳,可是栖霞认为,东陵国是礼仪之邦,人皆谦逊守礼,故栖霞觉得嘉王妃并非才艺不佳,而是谦虚。”
得,这话圆满漂亮,将路都堵死了,东陵国想找借口推诿都不行了。
他不由对锦瑜更加痛恨起来,她最好祈祷她是真的在谦虚,否则他绝不轻饶,让一国尊严尽失,他杀了她都绰绰有余。
而诸国使臣中,原本一俊逸男子眸色阴沉,眉头暗蹙,这时见那东陵皇帝颇为恼怒,束手无策时,他的眉头微舒,眸色堪锐,似乎也期待着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