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盛世欢,叩见父皇。”盛世欢一掀衣摆,往地上一跪,恭敬道。
皇帝的目光复杂难辨,“起来吧!”
他还未开口问他来朝堂所为何事,盛世欢就主动开口道:“儿臣虽然不涉朝事数年,可是现在听闻百姓有难,父皇忧心不已,所以儿臣冒大不韦觐见,希望为父皇分解一二。”
皇帝眉目阴沉,隐含怒意,众臣也是面面相觑,这理由分明冠冕堂皇,可偏偏叫人无法拒绝。
最怕的不就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吗?
看来嘉王沉寂多年是要借这次瘟疫起势,可凶险难测,怕是要将自己也搭进去。
皇帝审视了他好几眼,才淡声道:“平身吧!”
盛世欢面色平静,很自然地走到皇子那一列,就算他是被遗弃的,又无实权,在这里,他终究是皇帝的长子。
“你既然进宫觐见,那你可有什么好计策应付此次事件?”
皇帝严厉逼视的目光让众人都知道,若是盛世欢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怕很难全身而退。
盛世欢毫不畏惧,嘴角含着一缕笑意,行礼道:“父皇,以前儿臣带兵攻打柔萨时也碰到过类似疫病,借助太医,并广招天下名医,假以时日一定可以研制出药方的,当务之急是要安抚人心。”
皇帝怀疑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他内心有自己的算盘。
疫病来势汹汹,凶险难测,而城外疫民也陷入疯狂,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而自己又对这个儿子十分忌惮,若是派他前去,能够解决这个棘手的麻烦自然最好,就算不能,死在那里,他追封一个谥号,也正好除了心腹大患。
这个儿子就算想立功,也不分分情况。
这无异于是送死!
皇帝心中有了决策,当即就道:“好,既然欢儿有心,父皇即刻下旨,让你配合锦相,带着太医院的人前去治疗疫病,需要多少支援,尽管派人回来。”
“若不成?”皇帝迟疑了一下。
盛世欢当即借口,“儿臣定不辱使命。”
“皇上,微臣?”锦容完全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中枪了,他一个文官去能做什么?
“怎么,锦相不愿意为国效力,为朕分忧?”皇帝眼神凛冽,杀气腾腾。
锦相当即咬住舌头,再也不敢说什么,喏喏道:“微臣遵旨。”
……
盛世欢回了王府,直奔水榭阁,可是并没有看见锦瑜的身影。
“王妃在哪?”他召开水榭阁洒扫的丫头。
“王妃并未回来?”丫头怯生生答道。
盛世欢有些懵,她还在书房?
她在等他吗?胸腔逸出一分柔软,他信步朝书房走去。
锦瑜果然还在那,坐在他的位置上,执笔在写些什么。
他走到她的身后,她恍若未觉。
然而,他却看见了,她在画他,虽然她的素描并不怎么样。
她怎么会想到画他?
心底更加柔软,他的眼中绽放着奇异柔和的光芒。
伸手搂住她,锦瑜受惊般想要挣扎。
“别动,只要片刻就好,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却莫名让人想哭。
他的神色晦暗,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可是机会难得,他不得不去争取。
这时候,最牵挂的人不是云水心,而是她,多想将她也带走,可……
锦瑜身体微僵,的确没有动,她本想回搂住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们的关系似乎隔着云雾,还不清不楚,而且……
锦瑜突然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明明贪恋,却犹豫不敢踏出去回应,或许是胆小,顾忌会受到伤害。
“你保重。”她淡淡说出这两个字。
盛世欢的眸底浮现失望,却只是一晃而过,“我在谢楠那留了礼物,若是本王半个月未回来,你就去取走吧!”
锦瑜的心莫名紧缩进来,被荆棘包裹了般,生生得扯痛,“是什么?”她问得语气莫名堵塞起来。
“到时你就知道了,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去取。”
锦瑜好笑,莫名她也不想要那个礼物,就像烫手山芋,“那我便不要了吧!”
盛世欢却扳过她的肩膀,正色道:“不,你一定要去拿,它很特殊。”
锦瑜点点头,眼眶莫名就湿润了。
眼泪滑落眼角,盛世欢俯身吻住那滴泪,“别哭,你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以为我哭?”
此刻,什么矫情都不管了,她就是要矫情一回。
“你必须要回来,听到没有?”她女王般命令道。
盛世欢莞尔,“你担心我吗?若是我出事,死在那,你不就可以过上你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了……”
锦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失控般,被喷涌的情感堆没了理智,以碱封喉,“不许说,我现在不那样想了,在我理清我的情感之前,你不许死。”
“好。”盛世欢喉结滚动,眼里有狰狞的血丝。
他也想,但是就怕人定不能胜天。
……
他策马来到城门口,锦容早就等在那里了,还有三千精兵,并太医院一众太医,可似乎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生死难测,面对暴民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就算变成刀下亡魂又该找谁算账呢?
可笑的锦容和太医竟然没有换下官服,难道他们想以此威慑民众吗?就怕更会激怒他们。
他驱马到众人面前,扬声道:“皇上既然将此事全权交给本王负责,所以本王命令你们立刻回去换上常服,再来集合。”
众人犹如当头棒喝,震惊地看向高头大马上的盛世欢。
阳光下的他是那么耀眼,如明珠般璀璨,剑眉星目,气势逼人,众人才恍惚想起,这嘉王虽然沉寂了多年,可他还是太子时,英姿勃发,文韬武略,即便蒙了灰尘,可是一旦见光,明珠就比任何时候还要耀眼。
众人心中的郁结萧然突然如云雾般消失无踪,在这样自信飞扬的盛世欢面前,他们仿佛也看到希望,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威震沙场的男子是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
在这样的人面前,他们心悦诚服。
“是,殿下。”众人齐声,气势恢宏。
盛世欢点点头,若是手下人不配合,那还真不好办。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重新集合。
可是当城门缓缓洞开的时候,众人手心还是冒汗,心脏打鼓,郑统领的惨死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可是皇帝的命令已下,他们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可城外并没有集结的暴民,只有尸体残骸,还有零零碎碎丢掉的武器。
“王爷,这?”锦相知道自己这个文弱书生在这种场合压根就是无用武之地,盛世欢若不是被算计,也不会失势,可是他的智谋是不用怀疑的。
他当然不相信他沉寂几年,才能就全部退却了,这种时候他只能仰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