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帝气得差点要岔气。
盛世凌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放心,父皇死了之后,儿臣一定会让人厚葬您的。”
皇帝身体踉跄,险些跌倒,他颤抖地抬起手指,指着盛世凌,“不肖子孙,早知道你当初生下来,朕就该掐死你。”
盛世凌展开手,刚要说话,一枝长箭夹杂着凌厉的劲风朝他胳肢窝疾射而来。
盛世凌脸色微变,身形疾闪,朝一旁掠去。
那枝长箭便穿破他的一片盔甲,射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他转过身,盛世欢一身黑色盔甲,英俊不凡,身上透出王者之气,他整个人站在那,面色冷峻,如一把出鞘的绝色好剑。
盛世凌眸光冷了一下,却很快笑道:“暗箭伤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盛世欢冷冷勾唇,“今夜只分胜负,谁还管作风。”
皇帝看见他,脸上掠过狂喜,惊呼道:“欢儿,快救父皇出去。”
盛世凌眸色一闪,提起手中的长剑,足尖一点便朝着皇帝飞掠过去。
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若抓住皇帝,盛世欢就是来了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得俯首称臣。
可就在这时,檐上簌动,瓦砾扑簌飞落,金銮殿上的穹顶上破下两个黑影,剑气如虹,将盛世凌的长剑疾疾格挡开。
紧接着,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皇帝的肩膀,从屋顶飞掠出去,然后落在盛世欢的身边。
盛世凌面色一沉,漠然道:“怎么皇兄也想来分一杯羹吗?”
盛世欢冷笑,举剑直指他,“你错了,本王不是来分羹的,而是来绞杀你这个乱臣贼子的。”
盛世凌哈哈大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盛世欢,你未免也太大言不惭了些,你可知道本王今夜有多少万兵马?”
盛世欢对着身旁的黑影低声道:“将他先带走。”
“是,王爷。”两个人身影如风,很快皇帝就不见了踪影。
盛世凌大怒不止,眼底燃起熊熊火光,“你可知道和本王作对的下场?”
盛世欢微笑道:“皇弟猜一猜皇弟城外的兵马还剩下多少呢?”
盛世凌嘴角冷凝起来,“你什么意思?”
盛世欢道:“看来皇弟不喜欢这个问题啊,那不如猜一猜,皇兄有多少兵马。”
盛世凌脸色更加郁郁,“你少在这里红口白牙,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本王吗?”
盛世欢面色一肃,冷戾的眸紧盯他,“你该知道本王从来不口出狂言,你就算不相信别的,也该听过黑羽骑吧!”
盛世凌不自觉握紧了手上的长剑,“黑羽骑不就是早就溃亡了吗?你少要恐吓本王。”
盛世欢冷冷地勾起唇角,“你当真以为本王的舅舅——骠骑大将军会那么蠢,预料不到老头要杀他?”
他一扬手,就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如黑色幽灵般,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
那眉宇间的英气,和普通士兵俨然不同,个个英姿勃发,看起来就是以一敌百的勇士。
盛世凌的脸色难看起来,却不肯死心,“谁知道你是不是特意找些侍卫充数,本王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盛世欢轻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本王是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冲出包围,来到这里?”
盛世凌面色狰狞起来,他倒是隐藏得好,这几年,他一直派人打听,却无黑羽骑半点消息。
他以为在当年那一战,黑羽骑都死光了,没想到……
他扬起眉,眸中掠过狠意,“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今晚谁能活着出去吧!”
长剑横扫,他足尖一点朝盛世欢掠去,剑气如虹。
盛世欢身边的暗卫正要上前,他摆手道:“这是本王和他之间的事,你们不必插手。”
母妃一族的仇该由他亲手来报。
他提起剑,朝盛世凌疾跑过去。
……
嘉王府。
锦瑜听见门外响动,声音嘈杂惊慌,忙披衣而起,捻亮了灯火。
“流苏。”她担忧叫道。
房门突然就被推开,流苏疾步入内,脸上煞白,满是虚汗。
锦瑜疑惑更重,“发生了什么事?”
又一个人走进来,听脚步声,倒像个男人。
锦瑜惊愕地抬起头,却看见是温楚陵。
她张大着嘴巴,“到底怎么了?”
温楚陵伸手拉住她的手,“帝都叛乱,来不及解释了,你快随我走。”
锦瑜大吃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她一副你不说清楚就不走的架势。
温楚陵和流苏相顾一眼,“是盛世凌逼宫篡位,现在帝都都乱糟糟的,这嘉王府也不安全了。”
锦瑜脸色顿变,脱口道:“盛世欢呢?”
流苏本不想告诉她,可锦瑜是个执拗的性子,她……
温楚陵暗中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说,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她打晕带走,锦瑜却洞悉道:“不要想着将我打晕,不然我醒来之后,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温楚陵的脸色顿时晦暗起来。
而锦瑜向来聪慧,帝都兵变的事温楚陵怎么会知道?
“你为什么会来?”她浓灼的目光紧盯他,在这样具有压迫力且十足严灼的视线下,温楚陵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不自觉舔舔唇,私心下,她不想说出实情,“是醉无殇那里得到了盛世凌即将要叛变的消息,所以让人通知我来接你。”
这样便有理可循了,萧水楼作为第一情报组织,若说知道,也不是不可能。
“王爷呢?”她又问起流苏来。
流苏急道:“这裕王殿下的人都快来到王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您还管王爷做什么。”
锦瑜怔了一下,盛世欢的事的确与她无关了。
“我们走吧。”她终于松口。
温楚陵松了一口气,暗庆幸流苏的机智。
他用轻功将两个人从被叛军重重包围的嘉王府中带了出去。
回头再去看,叛军已经撞破大门,冲进嘉王府。
锦瑜狠心地别过头,逼迫自己不要去看。
萨涵也是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她唤了贴身侍女的名字。
侍女惊慌地走过来,“王妃。”
萨涵看她脸色不对劲,心也不自觉悸动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有人起兵造反了?”
萨涵心下一沉,脱口而出,“是裕王殿下?”
侍女摇摇头,“奴婢不知。”
萨涵掀开被子,急道:“快伺候本妃穿衣。”
侍女惶恐地拦住她,“王妃不要啊,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那些叛兵杀人如麻,可不会管您是谁。”
萨涵微微厉了眉,“本妃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话音刚落,房门被撞开,一伙凶神恶煞的士兵冲进来。
萨涵立刻用被子揽住身体,颤声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人道:“是她吗?”
另外一个展开手中画像,对着萨涵仔细看了两眼,摇头道:“不是她。”
“怎么办?”
拿着画像的人眉眼冷酷,“杀了她。”
明晃晃的刀子逼近,萨涵嘶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你们的裕王殿下是有交情的。”
男人咧开嘴冷笑,“王爷说了,除了画像上的人留活口,统统杀无赦。”
盛世凌这样做也是为了报复盛世欢。
萨涵死不死,他才不在乎,整个柔萨差不多也在他的掌控之下。
柔萨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大的退路。
萨涵惊恐地往床内缩去,刀剑挥下的刹那,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下意识便闭上眼。
可预料中的痛楚没有来到,她惊颤地睁开眼,才发觉那凶神恶煞的士兵全都死在了床下,身体直挺挺,睁着眼睛,神色僵硬,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他们的脖子上各盯着一枚小刀,血液淌湿了地板。
萨涵看着床前站着的两个黑衣人,恐惧没有减弱半分,“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黑衣人伸手就攥住她的长发,“王爷命小的保护您。”
萨涵被扯得头皮发麻,只觉得头发都要被扯掉了,她又是痛又是怒,“既然是王爷让你们来保护本妃,你们这样对本妃,就不怕王爷回来赐死你们吗?”
暗卫冷笑,“你可知道王爷为什么要留着你的命?”
萨涵心下惶然不可依,却不敢接声了。
“那是因为王爷不想让你死在乱刀之下,他要亲手处置你,报你烫伤王妃之仇。”
王妃?她不就是王妃吗?原来他们这些人从来都不肯承认她。
萨涵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你们这样就不怕皇上怪罪吗?还有我皇兄柔萨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暗卫大笑,笑她现在还在痴人说梦,看不清情势,“这场叛乱才是裕王发起的,倘若说你死于叛军手中,不就是很好的理由吗?”
他又冷哼一声,“柔萨只是个边陲小国,别以为东陵就会怕了他,今夜结束,我家王爷很快就会继承大统,他当然要娶他喜欢的女人做皇后了,你一个异族女人怎配母仪天下?”
萨涵这才感觉到怕了,原来那个看起来温润敦敏的男子也有夺嫡之心。
她气恼道:“你就那么断定他会赢,万一赢的是裕王殿下呢?”
一个耳刮子猛然搧过来,萨涵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暗卫啐骂道:“臭娘们,难怪你该死,这时候竟然还想着其他男人。”
萨涵捂住脸,真的很想哭,她何等受过这等屈辱,可是她已经是阶下囚,又能怎样?只能任人打骂。
她咬住唇,在心里诅咒着,只期盼盛世欢输,输得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暗卫就是见不得她这样,讽刺道:“就算是王爷败了,王爷也说了,杀了你给他陪葬。”
左右都是死了,萨涵失声痛哭,“你们不能这样。”
暗卫冷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爷早警告过她,要她安分守己,她偏偏不听,伤了王爷心尖尖上的人,还有活路吗?
……
一路上,鬼哭狼嚎声,断壁残垣,遍地的尸体,蜿蜒流淌的鲜血,熊熊的火光,看起来是那么惨不忍睹。
锦瑜默默地闭上眼,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怎样,受伤害最深的还是贫苦百姓。
“若是怕,就将头埋进我的怀里。”温楚陵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耳畔呼啸的风声都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
“我不是怕,只是觉得有些伤感。”锦瑜轻轻应他。
而温楚陵见惯了这样血腥恐怖的场面,都没感觉了,“原来你有副菩萨心肠。”
听出他口气中的揶揄,锦瑜伸手捶了他一拳,“放我下来吧,带着两个人飞也不方便,倒不如找匹马还快些。”
温楚陵觉得有道理,就在一处安静的地方落了下来,这附近暂时没有叛变,“你略等一等,我去寻两匹马来。”
这兵荒马乱的,马倒是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