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浴
吴布能安排盖老汉、乔峻山和司机在餐厅吃过饭以后已是午后三点多钟。盖三县还没有回来,吴布能知道她去给老爹选购换洗衣服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就喝茶的工夫,把上午专家教授与集团董事会商定的八圣山开发总体规划最新方案的结构思路,向村支书乔峻山转述了一遍。
“着哇!”乔峻山听了高兴得一拍膝盖,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这国道复线一开,去了我当支书三十年行路难攒下的心病。这八圣山旅游开发要是全线启动,再有飞狐岭滑雪场上马就更是锦上添花了,以后咱们三县垴就是金疙瘩垴,穷根就拔净了。吴总啊,东方集团的这门高亲咱们攀定了,拜托你替我向孟工和北京来的专家致谢,就说我代表三县垴的父老乡亲给他们磕头啦!我这就赶紧往回赶,圣贤洞洞已探到两千五百米,景观越来越好,正抓紧清理淤泥和寻找曲径通幽的出口。”
“太辛苦乔支书您啦,今年要是再评感动夏河的十大人物,我首先投一票给你。”吴布能知道,有市委书记乔峻岭这个背景,乔峻山的活动能量就绝不能以一个普通村支书来等闲视之。所以那种盛情的挽留绝对是诚恳无比。“大叔是咱东方集团的老太爷,在这儿住下就是到家了。我的意思是你和司机也不要急着走,泡个澡休闲休闲,晚上再陪领导和专家们喝一壶。”
乔峻山一定要走,吴布能就从吧台上拿了一条红钻石烟给司机扔在车上。乔峻山弓身钻进车里转过脸来就连连摆手:“无功不受禄,吴总见外了。”
“谁跟谁呀,东方集团和三县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经济联合体,肉烂了也在锅里。”
盖老汉本意也是要随村支书的长安之星一同回三县垴的,他心里无时不在惦记着他的羊群。但毕竟架不住吴布能三寸不烂之舌的死缠活说,最后还是同意留下来住两宿观察观察病情。他对能在自家闺女手中掌盘盖起这么金碧辉煌的大酒店深感惊奇。他那快把八圣山踢踏遍上万个周遭的铁腿铁脚,走在这能照见人影的地板上却有些心惊胆战。就连吃饭占用的桌椅碗筷,在他心目中那都是皇家才敢动用的家什。走在迎门的大厅里,看着皇罗伞盖一样的大吊灯金光四射,便疑心是金銮殿里的摆设安错了地方。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差点被自己女人尿盆里打发走的六妮片子会有这般造化。一时间,他有点心慌意乱和六神无主:闺女是这酒店的大当家的,自个要来住下养老,那可不就是每天捻着胡须品茶水的老太爷子?是不是该把放羊鞭换成龙头拐了?
像刘姥姥进了荣国府一样,盖老汉在看哪都新鲜的奇思妙想中,被吴布能引到了美发厅。美发厅的小姐一见是吴总领了老头儿来理发,自然特别勤快,殷勤有加。坐下翻开衣领理发时便闻到一股顶鼻子的羊膻气,便认为是来做羊肉生意的客户。吴总笑而不答,只说小心侍候老人家满意就是。电推子理发也就几分钟的事,刮脸剃胡子却让美发小姐出了通身大汗。盖老汉钢针一样的胡子,密密匝匝地栽在上水石一样的脸膛上,一不小心就会拉道口子。
还好,总算没有出了工伤。吴布能表扬了美发小姐几句,就领老汉穿过大堂,直接到洗浴城的换鞋处去领手牌。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钟,洗澡的人还不算太多。服务小姐见是吴总陪客人来洗澡,特意给找了08008和08009两个金钻贵宾更衣间挨个的吉祥号。服务生给盖老汉换了拖鞋,把手牌戴在左手腕上。老汉便觉得有趣,这洗个澡屁大点事,还像给日本人当夫似的,把人给编上号牌。而那边服务生和存鞋的小姐看着老汉那双钉着厚掌的蹬倒山裹头翻毛鞋,更像是打量外星人似的万般惊奇:从没见过这样穿戴的人来洗澡,而吴总经理又像是个服务生一样贴身相陪,只有政府官员和投资商才配享受这般待遇的呀?
东方假日酒店洗浴城的更衣室消费档次分为金钻、银钻和太阳钻三个级别。金钻是持有金牌会员卡,年消费能力在五万元以上的特级贵宾;银钻则是持有银牌会员卡,年消费能力在一至五万的一级贵宾;太阳钻则是持绿卡年消费能力万元以下的一般贵宾。
李茂鑫午睡醒来,睡眼惺忪地坐电梯下一楼来到金钻贵宾更衣室。见吴布能脱了个一丝不挂,正在更衣柜里帮着老汉归置衣服,便问:“吴总啦,这位大爷是哪方来的贵宾啦?”
“噢,还没来及向您介绍呢。这就是咱红梅董事长的父亲大人,盖老爷子。”
“啊哟,这太幸会啦,这是咱东方酒店的顶头上司啦!”说话间,李茂鑫也脱光了衣服,挺着个孕妇般的大肚皮,张着两条短棒槌胳膊,来和老汉拉手,似乎还想要拥抱和肌肤相亲。
“不客……噢!”娶亲以后,老汉除了和下世去了的女人外,一生从未光着身子和人说过话,神情慌乱之中本想说的意思是不客气,一出口又觉得特别扭,一改口却说成了:“不起客,不起客!”这么着一说,吴布能和老汉当即都笑得前仰后合。因为本土人都懂这句俗话是说骡马牛羊的话,不起客就是不要发情的意思。这就让这广东佬李茂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吴布能将错就错,也不作解释,和李茂鑫一左一右陪着盖老汉进了卫生间。
下温泉浴浸泡以前,大都是先要轻装净身,把屙尿咳痰的累赘事都先处理掉。李茂鑫这两天有点泻肚,一蹲下就稀里哗啦倾巢而下。吴布能陪着盖老汉各自对着磁砖贴面墙上的挂便器小解。吴布能毕竟是年轻许多,撒一泡尿就是几十秒钟的事。盖老汉一来是年纪大了,二来是好像前列腺也有问题,对着感应挂便器晃悠了好一会儿,也没滋出多少尿来。倒是感应器控制的水门先开了,“哗”的一声自来水栽头而下,将挂便器里的卫生球冲得滴溜溜打转。盖老汉平生第一次往这挂便器里撒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得一跳老高:“我操,日它娘个,俄还没尿,咋个它就先尿了?”
李茂鑫见状,乐得哈哈大笑:“老人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啦,思想一定要大胆解放的啦,人身上的东西各有各的用处啦,老也不用就更不好用啦。”
盖老汉也很沮丧,提着那截蔫黄瓜一样的东西抖擞了半天,仍旧好像是尿意未尽,于是就非常自卑地说:“唉!门神老了,不中用啦,甭说捣乱,连个雀儿也吓不飞啦。”
一走进洗浴大厅,视觉上的反差便让盖老汉真有些触目惊心:一排排葵花一样的喷头下,一挂又一挂白条肉一样的光身子在水柱雨箭的冲刷下,并不比剪毛后的羊群淋雨有多好看。一群人要是都脱光了,没有衣冠的遮掩装饰,真还不如一群羊看起来顺眼。羊四蹄着地,犄角朝前,尾巴拖后,把该突出的突出了,该遮掩的地方也都遮掩住了。而这直立行走的人群正好相反,没有了衣冠,一切都变得一览无余,只有一条小毛巾在手,也是顾了缠头顾不了遮腚的。就是皇帝老子脱了龙衣摘了皇冠,跳到这大浴池里,也和普通百姓不会有多大区别。在热气蒸腾的浴池里看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肤色的亮度和肚子的大小,再有就是繁衍工具的蓬勃和萎缩。
这套工具的蓬勃与否,基本上象征着年龄段位。刚刚泡进温泉浴中的三个人体貌特征就极为明显。四十来岁的吴布能虽然戴副眼镜,但因爱好运动,体形保持得极好,小腹一点也没有凸起,通体胖瘦适中,胸高腰细,肌肤的纹理明朗,一切都还透溢着壮年男子的蓬勃。李茂鑫虽然不过六十来岁,因为生来五短身材又从不运动锻炼,赘肉堆积得在他身上已没有了腰的概念。腿短而细,肚子又出奇的大,看上去像个直立行走的大肚子螳螂。因为缺少运动和多年沉溺于声色犬马的夜生活,皮肤虽有光泽却松弛得厉害,最厉害的松弛集中表现在**的下垂足有一百二十毫米之多,看上去像一个肉色的小网兜网着两颗蛤蜊。李茂鑫自然对自己寻欢系统的极度衰败懊恼无比。然而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上帝让你得到财富的同时,并没有赠送乐寿无疆的仙丹。
大腹便便的李茂鑫,这时候倒非常欣赏和羡慕盖老汉古稀年龄的硬朗身板。盖老汉虽然大他十多岁,却耳不聋、眼不花,走路依旧虎步生风。俭朴的生活和每日翻山越岭十几个小时的赶山鞭功夫,盖老汉身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如果一定要在他身上找赘肉的话,那就只能是脚底板上磨出来的死肉,再有就是起土垫圈手掌上磨出来的茧花了。盖老汉的体肤虽无光泽耀目,却更像是一尊古铜色的力的雕塑。不管是胸肌、腹肌、大腿肌、小腿肌还是胳膊上的肱二头肌,都还奔放着劳动者本色的力源和人体线条之美。
水本来就是滋润生命的甘霖,而这来自地下千米深处,含有多种保健祛病疗效的温泉就更是润肤爽身催发灵性。盖老汉小时候就喜欢玩水,天热的时候和小伙伴们没少在夏河里打水仗。他一个猛子能扎好几丈远呢。可惜的是这温泉浴池里的水太浅了,老汉个大腿长,连二掌柜的脑袋才只能在水面上浮游晃动,要是俯身趴下,连狗刨都还刨不成个姿样儿。
盖老汉在温泉池里泡了一会儿,多年风吹日晒发僵的皮肤开始变得红润暄和。温泉池底蜂窝似的泉眼滋起的暖流,熨帖出一种通身的舒服感,从脚底开始沿着足根顺着脊背直向后脑勺极顶传递。
吴布能见盖老汉温泉浴泡得逍遥自如,估摸他身上经年积攒的老糙汗垢脑油锈也都泡透了。就说:“大叔,血压不高吧?”
“不高。”
“心脏没病?”
“甚事也没。”
“太棒了!您老肯定是咱夏河三十年以后百岁老人的寿官。”吴布能非常感叹老汉的体质和适应能力。“走,泡好了咱到蒸房里去蒸一蒸。咱这温泉洗浴城的工作程序这叫头三脚:一泡,二蒸,三搓。蒸完了我叫搓澡工给搓个澡,难得山里这么大老远来进一趟城,让您老把上三辈下三辈的福都享够。”
“啥蒸房?”盖老汉一听挺感兴趣,从池中站起就往外走。“还有蒸人的房子,该不会是像《西游记》里蒸唐僧肉的大笼屉吧?”
吴布能一时不知怎样解释为好,只是笑笑说:“比《西游记》里妖怪们的笼屉高级得多,唐僧那会儿可享不到现在的福。咱这蒸房分为干蒸和湿蒸,您老愿意怎么蒸都中。”
盖老汉想了想,说:“刚从水里泡了出来,就干蒸吧。”
搓澡王
细心周到的吴布能时刻没有忘记老人家已是古稀之年,怕盖老汉蒸出大汗来产生虚脱,进蒸房前就先陪着喝足了矿泉水。满身肥肉的李茂鑫蒸了还不到五分钟,就嗷叫着“太热的啦,太热的啦,”跑出去搓澡去了。
刮风不围脖,下雪不打伞,烈日酷暑的三伏天上山下地连草帽都不用戴的盖四海老汉,对这摄氏六十度的蒸房耐力极强,足足蒸了有十五分钟,一边走出蒸房还说:“真得劲噢,怕是把骨头缝里的寒气都蒸出来喽!这下是上下通气不咳嗽,连汗毛眼都舒服透,再有伤风感冒用这法准灵。”
容纳六十张搓澡床的搓澡厅里,已有三十来个澡客趴在那里享受搓澡工挥汗如雨的劳动。之所以称之为澡客,是因为迄今为止对光顾洗浴城的顾客还没有一个约定俗称的贴切谓称。进饭庄的人可以称为食客,找小姐的人叫嫖客,写文章的人叫墨客,洗澡的人似乎就应该叫澡客。姑妄言之吧!
进了搓澡厅,吴布能冲着一个穿深色裤头的精壮男子唤道:“班头,过来,交待一项任务给你。”
名唤班头的男子约摸三十来岁,笑着走过来说:“吴总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吴布能如此这般地在班头耳边交待了几句。班头高兴地领命,并像店小二跑堂似的喝个堂诺:“好嘞!保证优质服务,请领导放心,来的都是上帝,舒舒服服当一回皇帝。”
班头摘下盖老汉腕上的手牌和毛巾,风驰电掣一般三下五除二舀水冲床,又铺上塑料薄膜,再冲一遍温水。还没等班头去搀扶,老汉一骗腿儿就仰脸躺在收拾好的搓澡床上。
班头用毛巾轻轻把盖老汉脸上、身上的水滴汗珠拭去,再将毛巾叠成方巾,用以遮盖那个连尿也撒不利索的家什。然后一拍塑料袋亮出金黄色的搓澡巾,以请示商量的口吻说:“大爷,您这风吹日晒的皮肤韧性强,用澡巾搓出来会更舒服,有不称意的地方您就吭一声。”
盖老汉点点头,说:“老汉俄不是嫩北瓜,经得住揉搓捏弄,你只管下手就是。”
班头是搓澡工的总领班,人称搓澡王,有着一手搓澡、按摩、推拿的绝活。他学过中医的保健按摩,对人体经络和穴位都拿捏得十分准确到位。这洗浴行业在夏河的行规很是繁琐,如果仅仅是搓澡,包括打一遍沐浴露或是香皂,标准的价位就在二十五元到三十元之间;如果连按摩、敲背、洗头、修脚、刮莎、打盐、推奶和芦荟蜂蜜一应保健品养护皮肤等项目都做下来,没有几百块钱是打不住的。
这搓澡王的绝活妙在并不去用那些芦荟蜂蜜或是推奶之类的奢侈品,而是靠自家的指功在搓澡的同时疏通经络,点拨穴位。从足底的涌泉、头顶的百汇、唇上的人中、裆间的会阴、食拇间的合谷、胯骨上的环跳到小腿上的足三里,主次分明、张弛有度,统统都在搓澡王的掌指间像骏马驰骋草原,时而奋蹄畅尾飞奔、时而又顿足仰天叩问。顷刻之间,盖老汉的思维想象、切肤感受,都被搓澡王的绕指柔和奋臂推捧向飘飘欲仙的太虚幻境。
盖老汉成仙了。连每一个脚指头都放射出舒服的快感,一直传递到神经末梢。
就在盖老汉昏昏欲睡的当儿,搓澡王揭开了他的私处,极为随意的撼动和轻如弹钢琴似的揉搓,却让电击一般震颤了一下,而后随着搓澡工的手势便自然而然地将双腿弓成了一个大括号。懵懵懂懂中的他心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顷刻就完全明白过来,搓操王让他将腿弓起,是为了亮出屁股眼这块无啥好气味也无啥好风景的地方。前边的一团乱麻和恨铁不成钢的是非之地已经让人家给搓弄梳理得舒服极了,而这后边是小时候只有父母给揩屁股时才照看一下的肮脏之地,这搓澡王还会有甚神通可显?
让盖老汉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搓澡王叉开食指、拇指和中指在pi眼周围按了按,还真找到了让他舒服清爽的用武之地。
“大爷,是有些肠干大便不利索吧?”搓澡王像瞧病医生一样问。
“嗯。”盖老汉点点头,心想这搓澡王眼神可真毒,连屁股眼里的事都能给看透。于是就如实说:“这两天感冒发烧,身子骨儿不精神。老想蹲茅坑,就是甚也下不来。再憋巴几天,不会是像羊羔子一样,屙算盘珠儿一样的粪蛋蛋?”
“这点小毛病好整治,过不了十五分钟就见效。”搓澡王说着转身去拿来一瓶开塞露,拔开瓶塞插进老汉的pi眼,“咕叽咕叽”紧捏了几下,一股股清凉滑润的乳液打了进去,僵裂疼痛难忍的pi眼顿然就舒服了许多。
人虽是万物之灵长,但是身上哪处大小有点病也不好受。搓澡王无微不至的服侍让盖老汉感动得心下一个劲直嘀咕:如今这城里人就是会享受,怪不得年轻人都扎着脖子往城里跑咧!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闺女要是让他们也这般摆弄就糟糕透顶了。再一想,也不大可能吧!她是董事长大当家的,小鬼再精还敢沾阎王爷的腥?
在猜三想四、魂不守舍的状态中,盖老汉随着搓澡王的手势翻了个身。这样便就释然了许多,脊背朝上了,不愿亮相的地方暂时就先能捂一阵子了。
翻过身来以后,搓澡王的功夫就更显神勇了。走背如行云流水,捋腿顺胳膊似大鹏展翅,搓两把还要顺时针拧着转一圈,回身往塑料架上的盘子里抖一下。从耳根到耳垂,从脖颈到尾椎,脚指、手指、大小关节,既要搓到揉到,还要把骨节放出嘎巴的声响。
盖老汉彻底放松了,僵直的身骨居然都活泛了起来,觉得至少像是年轻了十岁还多。小肚子忽然咕噜一阵肠鸣音响,忽然就有点便意想去蹲坑了。
“大爷,好了,请吧!”搓澡王将盖老汉扶起来,关照说,“现在就可以去卫生间蹲一下,把宿便排下来,保您一个星期都畅快。”
就在盖老汉下床趿上拖鞋的当儿,搓澡王端过一大白瓷盘子来。“大爷过目,这是您老身上搓下的汗泥,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零八个。这叫梁山一百单八将,个个都有一招鲜。”
盖老汉定睛看时,方才知道搓澡王将自己身上搓下来的泥垢条条缕缕地都玩成了泥蛋蛋,像小药丸似的密密匝匝摆满了瓷盘。
真是行行出状元,知道有七十二行,却不知道搓澡也能成王。
玫瑰浴
搓澡王的一瓶开塞露还真的就是一会就见效果。盖老汉搓澡厅出来忙不迭就直奔卫生间,蹲下没有多大一会儿,几天的宿便就排了下来,还真是他想象的那样,粪蛋蛋像一骨节一串的算盘珠似的,又黑又硬。
底窍一通,自下而上忽而就袭上来阵阵无比的舒坦快意。特别是gang门周围的那块地方,更像是死刑犯得了大赦似的,彻底轻松下来。肠干便秘,这个对盖老汉来说并不算病的难言之隐,曾经让他饱受折磨,有时蹲半天憋得吭哧吭哧,拧眉皱鼻青筋暴涨,真恨不得用手去抠下来。而这经常让屁股眼坐憋受屈的别扭事,让搓澡王“咕叽咕叽”几下就给解决了。
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盖老汉刮得青光闪闪的脸上泛着舒畅的笑意。吴布能和李茂鑫都扯了条浴巾裹着腰身,在温泉浴旁的圆桌边喝着汇源果汁,笑模悠悠地在等着陪他。
吴布能唤服务生给盖老汉捧来浴巾又端上果汁,便以商量的口吻向老汉说:“大爷,泡、蒸、搓三道岗咱们都圆满过关,您老人家的身体可真叫棒呀!李老板虽说皮大肉厚,还抗不住您这样壮实。”
“不是一回事,也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咧。”盖老汉非常满意今天这让他身清气畅的洗浴,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答讪着,“人家李老板细皮嫩肉,是喝洋酒吃洋饭的主儿。我这老杆子是喝凉水啃红薯块子就萝卜缨子的爬山虎,全赖老天爷长眼才饿不死这瞎眼子雀儿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