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什么?张逸同志,快回家把东西拿回来?”伙夫土生对张逸还是相当感激的,他弄回来这么多的的米面盐巴,给他伙房解决了大难题,所以,他才主动给张逸通风报信。
张逸正想说点儿什么,桂香来了,右臂挎着包裹,扛在背上,好像笨拙的蜗牛,可怜楚楚的。
张逸急忙跑过去,将大包裹接过来,“香香?你……”
桂香把东西交接给张逸,立刻倒退好几步,保持和他的距离,双手抱在左腹部作福的礼节,讪讪地说:“队长,指导员,还有诸位同志们,俺们家那口子一时有了点儿私心,做了点儿错事儿,还望你们看在他上回开铁疙瘩车救了大家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其实,他拿东西,是我怂恿的,错儿在我身上。”
张逸愣了半天。
郑队长竖起大拇指:“看看,张逸同志的家属觉悟真高,态度真好,就冲这一点儿,我们也不能为难张逸同志,大家说是不是?”
游击队员纷纷附和:“对,对,张逸,看你家儿的这样好,就不提你的事情了。不过,你得跟你家儿的学习!”
几个队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桂香鲜润的脸腮,用手做着各种掩饰的姿势,忽然谁喊了一声:“向张逸家儿的学习。”很多人都跟着喊起来。
张逸心里边有一股热流,是被桂香激发的,这贤内助,这思想境界!
桂香本来就手足无措的,被好多人一围观,又喊起起来,马上捂着脸扭头跑了。
呼郎中过来将张逸的包裹拿过去,解开让大家看,队员们有的还偷看着桂香的倩影,有的心情失衡,有的嫉妒地看着张逸,当然更多的队员看着包裹,想知道里面什么东西。
呼郎中明显对张逸没好感,张逸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喂,这么多东西呀?看看,张逸这小子真黑呀,木梳,镜子,篦梳,这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呀,被褥,崭新的被褥!旗袍!嘿嘿嘿。”呼郎中捻着旗袍抖擞起来。
“喂,全部包裹起来。”郑队长看了一下,立刻严肃地说。
呼郎中咳嗽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包裹拢在一起:“队长,您看着办啊,张逸是人赃俱获!罪证确凿!”
郑队长皱着眉头过去,估计伤痛正在折磨他,才一天多时间,他受的伤可不轻。
他再次将包裹打开,让游击队员一个个从包裹前面走过,看清楚东西,然后,将包裹系起来。“同志们,张逸同志说的是真话,他的确是给家里的置办点儿小东西,当然,也有些东西不是小价钱,估计是这次缴获的,本来,我还担心,张逸同志会不会从普通百姓家里抢来的,可是,大家看看东西,全部是新的,那只有一种可能,是从镇子上得来的。同志们,张逸同志这次立刻大功,不,是又立了大功,所以我决定,不仅不再追究张逸同志私自拿走缴获物品的错误,而且,将这个包裹里的东西,作为奖品,奖励给张逸同志,就算是我们游击队对张逸同志结婚时候迟到的祝贺!”
游击队员一听,都愣住了。
李指导员见气氛有些怪异,问:“怎么了同志们?”
伙夫土生马上鼓掌,“好。好,郑队长清官断了家务事!公平,大清官!”
队员们都跟着一起喊。
呼郎中思索了一下,跑过去,帮助郑队长将包裹整理好,亲自提着还给张逸,有些挪揄:“得,便宜你了!”
好几个队员都悄悄议论:“草,这土鳖真有福气,前头才娶了俊不生生的小寡妇,现在又有了新被子,新褥子,一大堆好东西,贼行运气。”
张逸提着包裹,心里暖洋洋的,先前被批评的不快都飞到九霄云外,跟郑队长打声招呼,提着包裹跑回去了。
桂香正在那儿发呆,眼睛盯着远处的树丛,手里拿着鞋底都没有纳一下,听到脚步声,也没有看,赶紧纳鞋底,突然尖叫一声:“哎呀哦。”
阵扎到手指上了。
张逸看得分明,大步流星跑过去,将包裹扔了,抓住她的手,先用力挤了一下,挤出一点儿血来,然后掏腰包。
“喂,你干啥?丢开,小心给人看见了!”桂香急忙扯着手指。
“看见了又咋?我玩的是我媳妇儿的爪子。”张逸说。
“你,你骂我!你滚一边去!”桂香扯开了手,丢掉针锥子和鞋底,将手指放在嘴里吮着,倒吸冷气:“疼死了。哼哼,都是因为你。”
张逸从腰包里掏出东西,这是缴获的小鬼子的急救包,“你的爪爪拿来,喂,因为我什么了?你纳鞋底扎烂了手,自己技艺不精,还能埋怨到我身上呀?”
“呜呜,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的破包裹,我也不会心疼!张逸哥,以后你机灵点儿,不是咱家的东西,咱不能要……唉,看着那么好的东西来了又走了,我真难受。”桂香唉声叹气。
张逸明白了:“咳咳,原来俺家媳妇不是思想觉悟高,而是假积极,”
桂香说:“呸,人家还不是为了你?要是我不把赃物拿出去,你不定会被游击队修理成啥样子呢,算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想那么多了。”
“脏物?叮叮叮,顶顶顶顶!”张逸抓住桂香的手指向包裹:“看看,媳妇儿,郑队长正式奖励给我了。”
“呀?真的?”桂香也不觉得手指疼了,扑上去将包裹抱住,抱在怀里,眼泪都哗啦啦流出来了。“呜呜,我的旗袍,我的木梳,我的小镜子!”
张逸将她受伤的手指揪出来,用急救包里的消毒棉纱轻轻缠绕,胶带固定好。
“成了!”
桂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又好气又好笑:“你发羊羔疯,把人家手指缠那么多东西干吗?”
张逸在她身边草地坐下来,她赶紧揪着张逸坐到她的褥子上:“坐吧,坐吧,以后我们新褥子放铺,旧褥子专门放你坐。”
张逸惬意地躺在褥子上,悄悄把脑袋放她腿上,她触电般痉挛了一下,低声哀求:“别这样,小心别人看见了说闲话!”
张逸不管,她躲一点儿,他就脑袋跟过去一点儿,桂香无奈,只能由着他亲昵。
正在缠绵呢,小王庄的村民回来了两个,桂香急忙躲避,被张逸枕着膝盖无法撤离,就说:“张逸哥,你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病,不要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