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赶紧带着你的人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你亲眼看到的,鬼子狠啊,鬼子对自己人都那么狠,对你们更狠,不仅能征惯战,武器好,枪法好,还足智多谋,恩威并施。反正今天,我是佩服死原田太君的本领了,高,真是高!游击队的张队长啊,希望我们下一回不再见面了,否则,谁告诉了小鬼子,我可吃不了兜着走,我怕死,我家里还有几十口老少娘儿们呢,”
回到小王庄的废墟里,召集了所有游击队残存人员以后,张逸的耳边还回响着开明保长张占奎的话。
他还有一句:“张队长,也许下一次见你,老朽不得不把你抓起来送给东洋太君了!别瞪我,真的,哥是老实人,哥不想抓你,哥手下的人……”
张逸忍住复杂的情绪,将看到听到的所有事情都讲了一遍。
开始,大家还狂呼乱喊为队长和指导员报仇,后来,都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再后来,听说日军自己烧死十几个伤兵,更加目瞪口呆。
张逸冷笑:“都傻了?不错,我们县大队主力覆灭了,跑马桩游击队主力覆灭了,还有几个游击队也差不多完了,你们说,怎么办?”
呼郎中看看杏花,看看张逸,掂量着自己说话的分量:“队长,要不,我们先隐蔽起来?避避风头!现在鬼子风头正盛,我们游击队不就是游动袭击吗?敌来我退嘛。”
特派员孟嫣然见好久都没人说话,果断地说:“的确如此,鬼子兵力强大,连我们宾县保安团都遭到重创,差一点儿全军覆没,我们是应该避敌锋芒,要不,张队长,你们撤退到宾县,我们汇合在一起,抱团取暖嘛。”
苏晚晴和麻婶都频频点头:“嗯嗯,最好这样。”
土生,虎子,狗剩,板子,杏花等女孩子,都说:“好,”
只有槐花呼一声站起来:“队长,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那些竹排上的人头,有没有我爹?”
槐花问完就哭了。
张逸让杏花几个安慰槐花:“我一个个看了,有程副大队长,有郑兴河队长,能认出来的熟人还有几个,就是没有你爹。”
槐花不哭了:“队长,你们都走吧,我留下来继续找我爹。”
张逸笑了:“笑话,你一个人找?怕你是给鬼子送人头的吧?或者嫌鬼子慰安所没有美女自己硬要往人家贼窝里凑?”
槐花气急败坏,跑过来踢了张逸几脚:“再胡说我掐死你。”
大家赶紧拦住槐花,又训张逸:“还是队长哩,啥本事儿,能这样糟蹋人?”
张逸摆摆手:“诸位,我现在以跑马桩游击队代理队长的名义告诉你们,现在,游击队依然存在,改名复仇者敢死队,如果相信我的,继续跟着我,我们一起打鬼子,鬼子凶残狡诈,正是我喜欢的,带劲!不愿意的,可以跟孟嫣然特派员往宾县保安团栖身。”
“枪,队长,我们没枪呀!”呼郎中不满地说。
张逸挥手:“嗯嗯,你现在走吧,”
呼郎中张张嘴不吭声了。
张逸笑道:“被吓成这样?算了,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留下,老子要一个人对抗这么多的鬼子,信不信最后还是老子赢?”
大家还是不吭声,不给队长指导员报仇,谁也不甘心,可是留下来不是等死吗?
“你们不吭声,就是愿意留下来,那个孟特派员,你们三人先回去吧,我们先杀几个鬼子解解恨再说。”张逸说。
孟嫣然,苏晚晴,麻婶三人六只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张逸,依然不吭声。
张逸无奈,只能屈服:“好吧,我们一起往西面撤退,但是,你们在前,我断后!”
“好。”大家异口同声,如释重负。
张逸马上布置,让大家往西面宾县保安团的位置走,自己扛着一支38步枪50发子弹留下来。
“听着,我们保持500米距离,避免鬼子偷袭,这个鬼子军官太狡猾了,我们必须提防。”
张逸忽悠走了大家,看看十几个人的小队伍迅速消失在夕阳余晖里,不禁有些伤感。
他向着东北方走去,因为骄横的日军在县城门口大屠杀以后,宣布了治安本县的方案和布局,鬼子有二十一个据点,其中四个镇子大据点,几个稍大的据点,其余的是小据点,每一个据点按照三个级别,分别驻扎鬼子一个班,半个班,两个人,督促统领相应的伪军和各村镇的民团自卫团。这个方案,显示了鬼子精明强力的措施,估计想震慑中国人吧?却给张逸一个精确的袭击地图。
立刻行动!
张逸最喜欢孤狼行动,这是佣兵的特殊嗜好。
县城在南边偏西,他往东北方向,选择敌人的边缘据点。
现在,有的村镇本就有炮楼,有的还没有炮楼,不知道鬼子在哪里猫着。
当时,鬼子念叨着据点的名称,所在村镇,张逸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等天刚刚黑下来,杜词就来到一个村子,沙岗。
淡淡的月痕斜出东天,弥漫的稻花香和蛙声一片,松软的泥土浸染着水的芬芳,田园的歌声在悠悠的回旋……
这是张逸的感觉,现在,战斗即将开始,不论游击队的惨败,李指导员和那个人女战士的惨烈,还是鬼子烧死自己伤兵的野蛮,对孟嫣然,苏晚晴等人的眷恋,对桂香,果果,葡萄的担忧,都化作了过眼青烟。
村庄里鸡犬相闻,公鸡之间打斗那种,很多人聚集说话,主题还是皇军的凶狠和恩惠,反抗的凄惨。
张逸观察了下,确认村口有两个男人拄着锄头聊天,那是根据鬼子新成立的各村民团,或者自卫团。
这个村庄没有炮楼,下午烧死伤兵以后,鬼子就分派部队随着各村镇长回去驻兵了,鬼子应该在村里。
张逸幽灵一样从村子的寨墙外面摸过去,一道壕沟被他轻易游泳过去,攀登湿滑的泥浆边缘,最终翻越一丈五尺高的寨墙。
黑黝黝的夜幕里,一堆人聚集在一户人家的门前摆龙门阵,张逸默默倾听一阵,朝村子中央街道走去。
“山城太君,请,请!”一颗歪脖子大柳树下的院落门前,出来了几个黑乎乎的人影儿,有人一叠声地说着好话。
“嗯嗯,哈哈哈,多谢。”是生硬的汉语,一听就知道是鬼子兵。